2107

林奇和這位工作組的組長見過,而且見過不止一次面,但沒有過深入的交談。

就像是普通的某些社交活動上舉辦人拉著他簡單的介紹一下其他來賓那樣,大家見過面,知道彼此叫什麼,互相點頭致意過。

僅此而已。

組長其實也是進步黨成員,按道理來說他和林奇都是進步黨重要的成員,彼此之間應該親密合作,為什麼會出現現在這樣的情況?

這就是聯邦政治最有趣,最復雜又最真實的一幕。

黨派,是陣營。

而自己的選擇,才是立場!

任何進步黨成員都可以以進步黨成員的身份,作出一些不符合進步黨利益的事情。

畢竟對于崇尚自由和尊重獨立人格的聯邦人來說,自己的決定遠遠大于集體的決定。

大多數人都會接觸到類似「如果他們要犧牲你,你可以說不」這樣的經驗。

這也注定了在局勢復雜的政治舞台上,會出現很多類似的情況。

但當進步黨需要他時,他很多時候又會站在進步黨這邊,因為黨派內部曾經給予他的政治支持,他是需要回報的。

不懂得感恩和回報的人,路只會越走越窄。

兩人見面的地方,是在林奇的別墅里,寬敞的別墅處處都透著財富的偉力。

一開始人們可能會去關注這些,但關注的多了,也就無所謂了。

「請坐……」

林奇招待組長坐下,他想過組長很快會來找自己,只是沒想到會這麼快。

不過這也很好的說明了對方是一個聰明人,和聰明人聊天會更輕松一點。

林奇讓人送了一些咖啡過來,兩人一開始都沒有說話。

大約有那麼半分鐘左右的時間,組長才端起咖啡,抿了一小口。

很好喝的咖啡,一入口就能感受到咖啡豆的不便宜。

組長稱贊了一下咖啡後,開口說道,「其實國會也有國會的考慮……」

林奇沒有反對他說下去,他見林奇沒有反對,自然也不會說到這就算了。

「你不知道你喊出一萬億的時候,給了大家多少的震撼。」

「就算是百分之一的錢能留在稅收上,這也是一百億。」

「可你知道今年上半年的稅收總收入是多少嗎?」

不等林奇輕輕猜,組長就給了他答桉,他伸出一根手指,「一千億。」

「現在聯邦正處于戰後紅利狀態,我們不確定目前經濟的高速增長能持續多久。」

「專家們說它有可能會持續五到十年,或者更久也有可能。」

「但是專家的話……」,組長很含蓄的笑了笑,以表達了自己的態度。

專家們的話……永遠都會讓人覺得茫然。

有一群專家會說左,另外一群專家會說右,然後再來一群說不左不右。

這樣無論結果是左還是右,亦或是維持在中間,總會有一群專家說得對。

而這些專家則是執政團體用來幫助底層民眾穩定情緒的特殊手段,畢竟對于絕大多數都還處于低學歷的聯邦人來說,專家,就代表了權威。

只要有一小撮專家判斷對了未來的局勢,他們就能夠幫助統治者從輿論上,認知上,引導輿論和認知的走向。

現在很多專家都在吹聯邦的經濟高速發展還能持續十年到二十年,組長說的五到十年是非常保守的說法——

這就是統治者的鬼把戲,因為每個人的思想都不同,有人很樂觀,你說一百年他們都信。

但有些人天生的不那麼樂觀,多疑,喜歡質疑。

不能說湖弄……不,應該說引導了一部分民眾,就忽略掉另外一部分。

萬一這些人腦子不好開始在社會上制造一些負面的信息怎麼辦?

畢竟聯邦這麼自由,空氣這麼香甜,隨便一個人找個人多的地方連申請都不需要申請就可以進行公開演講。

所以還需要一部分人,來為不同的人群做引導。

但無論如何,這種經濟高速增長是有極限的。

它不可能無休止的增長下去,必然會在耗盡了全部的潛力之後,放緩下來。

一旦聯邦的經濟增長放緩,很有可能引發新一輪的大蕭條——

國際游資對利益的渴求是沒有底線的,同時對風險的規避也是果斷的。

只要他們認為持續把資金放在聯邦無法獲得他們預期的高利潤,並且風險開始加大,很有可能他們就會再次快速抽離資金離開聯邦。

盡管聯邦政府在特魯曼先生的主持下搞出了「離境稅」這樣的舉措,來限制大筆資金無責任的逃離。

但這些人真要是鐵了心的要走,離境稅也攔不住他們。

無非就是對半甚至交得更多點而已,總比全部折在聯邦要好得多。

基于種種考慮,目前唯一能做的,就是讓專家們散播樂觀情緒。

假如這一切都成真了,並不依靠聯邦國內經濟和金融的斯勒姆,將會成為一個非常特殊的地方!

現在,它的稅收可能只能佔據聯邦總稅收入的百分之幾。

但在經濟增長放緩時,它的佔比可能就會比現在要高得多!

那個時候,才能體現出它真正的價值!

林奇抿著嘴笑了兩聲以表示同樣的看法,所謂的專家,其實是根據上層社會的需求去說話的,這是政治事件,以及政治任務。

有時候他們會說一些明顯很低能的話,他們自己不知道嗎?

他們其實比誰都清楚,但按劇本演不僅有好處還能獲得大人物們的賞識。

要是不按劇本演……

要知道,活在這個世界上,清醒不一定是一件好事!

組長見林奇不搭話,也不惱怒,「斯勒姆對聯邦來說非常的重要,甚至是整個州都同樣重要!」

「一旦聯邦的經濟發展出現問題,這里將會是最後一道保障!」

「所以國會希望能夠把這麼重要的地區控制在手中,一旦出現任何意外,我們都可以即時的調整策略。」

「它已經上升到了國家安全的層面!」

組長這番話算是把事情交代得清清楚楚,合情合理,要是一般人說不定會覺得他說得很有道理。

從小理由到大道理,好像真的是那麼一回事。

但林奇看事情的角度不同,不管你說得怎麼好,最終你的目的,都是把整個州的控制權奪走。

他微微搖頭,「我不同意你的看法。」

「斯勒姆的確很重要,這一點我不否認,無論是對我,還是對聯邦政府來說。」

「但我不認為把它和地方議會交給國會會比現在更好,它就像是我的孩子,而你們只是想要做它的繼父。」

「你听說過有哪個繼父對不是自己的孩子有多好的嗎?」

組長微微皺了一下眉頭,「你這個比喻不太正確,它不適用于現在我們面對的情況……」

「為什麼不適用?」,林奇的反擊也很快,「這里原本就是一片廢墟,我帶著一些人在這里投資了無法估量的財富。」

「它剛開始在世界上證明自己的地位,而現在,你們卻要奪走它。」

「奪走它的目的也不是為了讓它變得更好,只是希望能夠在它身上吸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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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我不能答應你的要求。」

「至于你說的國家安全問題……」,林奇笑了笑,「其實從一開始,我們之間就沒有什麼分歧。」

「只是國會的貪婪,讓我們有了分歧,你說呢?」

林奇的話讓組長愣了一下,但很快就反應了過來。

凱瑟琳之前也沒有說過要用什麼策略應對來自國會的壓力,換句話來說該交稅的交稅,該截留的截留。

各個地區都是這麼發展的。

聯邦稅,州稅,地區稅。

前者上繳到國庫,州稅和地區稅截留在地方,雙方之間本來就沒有矛盾。

但國會想要得到更多,而且得到的不只是國庫里那筆稅收的支配權,他們實際上是想要直接控制斯勒姆的命脈。

這樣一萬億的流水里,就能有他們的那一份了!

說到底,還是利益作祟。

如果沒有利益的誘惑,誰他媽願意來煩這個神?

組長笑了起來,他知道自己沒辦法說服林奇了,而且林奇說的也不是沒有道理。

很神奇的,他覺得林奇其實說得很對!

如果國會不想要拿到更多的權力和更多財富的支配權,完全沒有必要發起新的提案,更沒必要派遣工作組下來。

還是金錢惹的禍。

組長試著做最後一次嘗試,「一點談的機會都沒有嗎?」

「我和教授談過,她進國會未必沒有可能……」

林奇反問道,「只要我們掌握著這座城市,你認為她進不去國會?」

毫無疑問,絕對能夠進得去。

教授也好,凱瑟琳也好,她們不可能永遠在這里掌握著地區的大權。

只要她們離開,就會有無數的人想要接替她們的工作。

但問題在于,林奇對斯勒姆的控制是絕對性的。

換而言之,只要林奇不點頭,其他人就很難把這些位置坐穩,並保持下去。

這就存在了利益和需要交換的籌碼,用這些作為交換手段,總會有人願意和林奇妥協。

到時候把兩個女人送進國會,絕對是很輕松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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