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只是擔心你身邊沒有我的人,萬一有個什麼事情,我也來不及知道……」
「你覺得,我一個老太君能有什麼事?」
「呃……」李文崇能說,跟他有關系了,那就叫事了嗎?
他與她的關系還沒傳出去,但若是讓皇家那邊知道他看上了一個老女人,不只是姚家,她也會受到影響。
明光帝是因為知道真相,所以會毫不猶豫地站在他身邊,可其他皇親國戚呢?
萬一那些人打著洗清皇家「侮辱」的旗號,對她做什麼……
顧清菱挑眉,一副「你說啊,繼續說啊」的樣子。
「其實你心里很清楚,我本來沒有麻煩,但遇到了你……」顧清菱停頓了一下,「所以我有了麻煩,是這樣嗎?」
李文崇︰「……是。」
「上次你說陛下不會有意見,那麼其他人呢?皇親國戚四個字,可不是放在那里好看的,我說對吧,崇親王。」
李文崇心頭一窒。
顯然,老女人就是沒有年輕姑娘好唬弄,這些事情,人家心里門清。
顧清菱︰「崇親王,你想要追求我,我沒辦法阻止你,但你起碼要保證一件事情——那就是,你可以追求我,但不能給我,給姚家帶來任何麻煩。如果你不能擺平你身後的那些皇親國戚,你就不應該把我置于危險之地,否則我只會懷疑你的用心。」
再一次,顧清菱堵了李文崇的追求之路。
李文崇沉默了好一會兒,道︰「我知道,你的意思是,只要我擺平我身後的那些皇親國戚,你才會相信我的誠意,對嗎?」
「不是相不相信的問題,而是這是做為一個追求者,最起碼的責任。真正喜歡一個人,不會希望自己的追求會給對方帶來麻煩,而你現在在做的事情……」顧清菱攤了一下手,道,「很顯然,很多事情不是‘你情我願’就行的,一個女人想要嫁給另一個男人,不只要雙方當事人同意,還需要雙方當事人的家人同意。得不到親戚朋友的祝福,冒天下之大不違,你覺得那樣的婚約會幸福嗎?恐怕不只不會幸福,就算想要得一個善終都難。」
李文崇︰「我懂了。」
說完這句話沒多久,顧清菱收到了李文崇的辭別之信,他留了一個人給她,讓她有事找這個人。而他自己,則去處理「皇親國戚」之事。
他向她保證,他一定會讓她看到他的誠意。
等等,他不會是真的想……
顧清菱的臉上露出了驚訝的神情。
她當時不過是話趕話,一時想到了,便拿話去堵他,可真沒期待過他做這種事情。
就算放到現在,也不是所有的男人都能做到這一點,李文崇竟然……
不是吧,難道他真的喜歡自己?!
顧清菱有些不敢相信。
她一直覺得他別有用心,小心防範,再三拒絕。
要不是有求于人,根本不想與他往來。
可是她隨口一個用來堵他的理由,竟然被她當真了?!
我靠!
這事情,好像……有點大發了!
顧清菱捏著信,好半天都沒能回過神來。
待回過神來,發現牆角的那道黑影還在,還道︰「你就是崇親王留給我的暗衛?」
「是。」
「你叫什麼名字?」
「暗三。」
顧清菱︰「……」
這名字,還真是典型。
沉默了一會兒,顧清菱又道︰「你們暗衛不會是根據實力排名,而你正好是第三名,所以叫暗三吧?」
「是。」
顧清菱︰「……」
好吧,這下不用說了,人家把自己實力排第三的暗衛都留下了,不是誠意是什麼?
只是,之前插人還是藏著捏著的,這回到好,直接塞了過來。
顧清菱倒是想拒絕,但人家已經跑了,她上哪兒拒絕去?
「是,不管夫人會不會拒絕,從此以後,奴才就是夫人的人了。」
顧清菱︰「……」
除了這個暗三,李文崇之前住的院子里換了一個叫「趙老爺」的人,據說是年紀大了,兒子接他來養老。
至于兒子……
也就是李文崇,去外地「經商」去了。
趙老爺的出現,也意味著顧清菱沒辦法拒絕李文崇寒到戲班子的人。
也意味著,無論顧清菱如何堅持,之前被她退回去的後院伺候的人,也還是被人家給塞了回來,她簡直想要吐血。
娘的!
什麼回去擺平「皇親國戚」,他不會就是想以此「以退為進」,把之前那些她拒絕的人都塞到她手里吧?
明明才剛感動了一把,感嘆自己風韻尤存,那麼一大把年紀了,居然還能勾得一個小年輕心心念念,為她做到這種地步。然而一看這些強行塞進來的人,那些感動頓時煙消雲散,顧清菱胸口只剩下了憋屈,想要打人。
「老太君,您看這些人……」
大丫鬟春天問得小心翼翼。
沒辦法,誰讓這些人是她經的手呢?
以前她也挺驕傲自己是老太君跟前的第一紅人,知道老太君不少秘密,就連姚九爺的秘密都知道,然而現在……
她心里有些發慌。
她一直沒問老太君生的孩子是誰的,但現在突然冒出一個有權有勢的男人,非要往老太君身邊安排人是怎麼回事?
這一看就知道是跟老太君有一腿嘛。
這個男人,不會就是……姚九爺的生父吧?!
大丫鬟春天覺得,她離被滅口不遠了。
顧清菱沒注意到大丫鬟春天的神色,只是盯著她手里的那份名單有些憤怒︰「我不是讓你退回去了嗎?」
「奴婢倒是想退,可問題是……老太君,那人把東西塞給奴婢就走了,奴婢連他是誰都不知道,也不知道應該退到哪里去。」
顧清菱胸口發悶,戲班子就算了,李文崇借了錢來福的手,當做「人情」送了過來,可為什麼這些後院伺候的人,他直接塞到了大丫鬟春天手里?!
他到底知不知道,大丫鬟春天她……
不會是那個家伙,已經發現了姚九爺的身份,所以才故意……
想到這里, 顧清菱心頭一跳,立馬坐不穩了︰「把名單給我。」
趕緊看了看李文崇都塞了什麼人。
除了賣身契,這些人都擅長什麼,這名單上寫得還挺齊全的,什麼「稍微會點拳腳功夫」的丫鬟,什麼「頗懂醫術的老婆子」,什麼喜歡在外面跑腿的小廝……
越看,顧清菱越心驚。
這分明是一套伺候人的班底,就差再加個女乃娘了。
再聯想到李文崇塞進姚氏族學的當世大儒江老,顧清菱整個人不好了——他這是將姚九爺未來的啟蒙先生也給安排上了?!
我靠!
我靠!
我靠!
他知道了。
他是真的知道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