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清菱完全沒想到，魔鬼學院軍訓的事情傳出去以後，京城里的八卦一下子多了那麼多。
她還以為，她的那些事情會穩佔熱搜榜一呢，結果一個伏家，一個阮家和嵇家，就叫人吃夠了瓜。
「這……伏大夫人是不是有毛病？」
顧清菱的表情一言難盡，據她所知，伏大公子和伏二公子都是她親生的吧，怎麼待遇差這麼多？
就是她明面上有姚大爺、姚二爺等若干人兒子，即使十根手指頭有長短，也沒有偏心到這種程度。
李文崇輕輕搖頭︰「不知道。這事傳出來的時候，我都有些不敢相信。不過要不是出這事，皇兄都快忘了京城還有一位姓伏的官員，就是不知道這回出名到底是好事，還是壞事。」
一個男人連自己的後院都管不好，誰還把什麼重要的事情交給他？
李文崇覺得，這位伏大人怕是做官做到頭了。
還有，這位伏大公子怕也不是什麼聰明人，否則他伏家重金培養的堂堂嫡長子，怎麼會被一個內宅女子「逼」成這個樣子？
「一個連內宅都管不好的男人，你皇兄會重用？」顧清菱挑眉。
「英雄所見略同。」
顧清菱翻一個白眼︰「你們男人只會同情伏大人倒霉，踫上這麼一個媳婦，就是不知道有沒有人想過，當年伏大夫人嫁進伏家時是什麼模樣，到底是什麼把她逼成了現在這個樣子。」
「呃……」李文崇尷尬了，這個他還真沒想到。
他是男人，問題一出來，自然而然的就會站到男人的角度上考慮。
但被顧清菱這麼一提醒，李文崇確實覺得伏家的風水怕是不太行。
「難道不是嗎？哪家的姑娘不是嬌養著長大的，出嫁前各種教，就怕教到了夫家做不好，被夫家嫌棄。可娘家教得再好，夫家這邊不爭氣，那也只能橘生淮南則為橘，生于淮北則為枳。」
顧清菱說道，「這件事看似是伏大夫人差點逼死了自己的長子，可說到底，她先是被伏家給逼瘋了，犯了瘋病以後才施到了伏大公子身上。」
至于伏大公子身上的問題也不少。
他不是三四歲的小孩子，他已經是一個成年人，按理說應該擁有成年人的思維與處事方式。
就算被孝道壓著，也多的是應對伏大夫人的辦法，但恰恰他什麼都沒有，被伏大夫人逼得得了心病，病臥在床，這就有些「傻乎乎」了。
「人就是這樣，越缺什麼越想得到什麼，伏大公子大概是太缺愛了，所以才會那麼重視伏大夫人對他的看法。」
「伏大夫人越對他如此，他越想伏大夫人對他露出善意。而伏大夫人呢，大兒子一出生就被抱走，都沒好好抱過，她內心深處可能也擔心失去這個兒子，所以才伏大公子的事情反應才會那麼大……」
「伏大夫人病了，她估計是想以這種方式引起伏大公子的主意，想要證明她在伏大公子心里的地位。」
「伏家人不僅不覺得孩子一出生，就將母子二人分享對于母親和孩子來說是一件多麼痛苦的事情，反而怕母子二人感情深了，母親對兒子產生的影響太大，特地隔開……」
真的，顧清菱听到伏家的八卦時，真的十分想要翻白眼，覺得伏家就是有病。
她上輩子的世界，人家科學家講的就是孩子離不得母親，女圭女圭的教育不僅要用孩子抓起，也要從親子關系抓起。
其中最重要的便是母親這個角色。
三歲以下的孩子不應離開母親，唯有有母親給予了孩子足夠的愛，孩子才能建立起足夠的安全感，未來能才茁壯成長。
然而到了這個世界，這些大家族就不
一樣了，他們確實喜歡從女圭女圭起就重抓孩子的「教育」問題，但他們抓的是學習，卻忽略了孩子與母親的精神需求。
他們妄圖割破母親對孩子的影響，按照自己的想象和標準去塑造孩子。
只可惜，極端的代價就是——不幸的童年需要用一生去彌補。
伏大公子與伏大夫人的案例只是多數人的一個縮影罷了。
顧清菱說的時候，李文崇沒有反駁。
因為他忽然想到了皇家，想到了自己。
皇子出生以後沒多久，按照規矩，就會交給除生母以外的其他嬪妃照顧，就是為了防止母子間的紐帶過深，生母對孩子的影響過大。
說是其他嬪妃照顧，但其實全部交給了女乃嬤嬤和宮女，做主子的不過是一句話的事情。
待三歲以後開始啟蒙，進入上書房念書。
此時要求沒那麼嚴，只需要學大半天，結束後還能回嬪妃處休息。
待六歲就得遷到皇子所，直至大婚離宮建府，一生都未曾在生母身邊生活過。
李文崇即是如此。
他出生時，先帝已是皇帝，走的便是皇子的規矩。
而明光帝出生的時候，先帝還是一位皇子，于宮外建府，到還有機會跟隨其生母生活。只是一樣，三歲啟蒙，六歲便遷到外院，起居由嬤嬤、宮女、太監照顧。
生母可以詢問，但除開晚上睡覺以及在外面上學的時間，留給他們母子日常相處的時間並不多。
若問李文崇是一種什麼感覺？
他自己也有些說不清了。
他出生的時候，先帝已年邁，他的生母身份卑微，生他了不過是為了母憑子貴搏一個晉升罷了。
顯然，她是成功的。
再加上他是子，先帝格外寵愛。
就是明光帝年紀都能做他父親了，也對他這個沒有任何競爭力的弟弟頗為照顧。
當然了，也不排除是為了演給先帝看，兄友弟恭。
工具人李文崇還在襁褓就抱上了明光帝大腿，待先帝仙去，明光帝上位，他更是將工具人的座位坐得牢牢的。
時間長了，慢慢也就生了幾分真心。
之前沒有人提這件事情，李文崇也不曾想過母子之間還能有另一種相處方式，從未往這上面想過。
只是遺憾自己出身皇家，不能像普通人那樣承歡生母膝下，有些遺憾罷了。
但這種遺憾在皇家規矩面前，又很快煙消雲散了。
李文崇心里有一個空洞，卻不知道這個空洞從何而來。
一直到遇到了顧清菱，被她戳破。
「不能在生母身邊長大，影響……這麼大嗎？」
「當然。」顧清菱一臉肯定，「不說別人，就拿我自己舉例，從小被我寵著長大的姚二爺跟從小被我忽略的姚大爺，他倆就有很大區別。姚大爺不如姚二爺自信，也不如姚二爺那樣信任我，看似端是君子，其實是不夠果斷，猶豫不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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