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蘇敬賢的咆哮下,鐵墩知道安全了,放心的放下手,委委屈屈地看著蘇敬賢,「小侯爺,我也是為了你好呀!」
「為我好?我謝謝你,不給我添亂就好了!」蘇敬賢搖了搖頭。
鐵墩這樣做也是有理由的,一切都是火藥造成的。
話說他們快到邊境時,蘇敬賢為了研究師爺寫的信件上的火藥制作的場景,下了一番功夫。
他們就在臨近的城池里買了不少制作火藥的材料,在野外調配混合好後,拿了一點放在石頭上,就想驗證一下是否會成功。
在一番推搡後,蘇敬賢就輕輕地點了火。
誰知道「砰」的一聲響,盡管蘇敬賢迅速用袖子擋住了臉,他左臉還是被傷到了,頓時起水泡。
鐵墩嚇壞了,好久才反應過來要給蘇敬賢處理傷口,蘇敬賢淡定的自己處理好了。
蘇敬賢沒管臉上的傷,又試驗幾次,依舊是成功的,他大喜過望。
從此,左臉上就有疤痕了,掩蓋了他的容顏瑞光。
有了瑕疵,容顏就下降,加上經過徹夜趕路,遇到了壯丁群,一路指揮著練習,臉曬得更黑了,他就跟普通人就沒兩樣。
到了軍營里,士兵們集體臉盲癥變得挺嚴重的,見了幾次都不太認識蘇敬賢。
有些士兵總會嫌棄他娘,說難听的話。
鐵墩不想蘇敬賢被人嘲笑,每當有士兵嘲笑蘇敬賢,他就會抓著他們解釋,「這是小侯爺,你們也敢笑?」
可那些士兵的記性太差了,他已經解釋了千萬遍了,依舊沒人當回事。
他想了好幾天,煮糊十多鍋粥跟菜,被伙夫長罵的狗血淋頭後,總算想到了在蘇敬賢衣服上動手腳。
他最開始寫了「小侯爺」三個字,就是想讓大家看到字就不敢嘲笑蘇敬賢的,可總覺得三個字太單調了,就想添上一些繪畫元素。
他把四君子畫過一遍了,簡直是大型車禍現場,越看越驚悚,就搓了搓,正想作畫時,墨水滴在衣服上。
他嚇了一跳,順勢畫了個圈,他看著像蘇敬賢的腦袋,就急中生智地畫了個抽象的蘇敬賢了。
他越看越喜歡,還特意夸自己有繪畫天賦。
蘇敬賢穿上鐵墩特制的抽象派服裝後,走到哪里都接受到了痴笑聲,他還很疑惑怎麼了。
倒也沒有士兵嘲笑他了,見到他都整齊地大喊著,「小侯爺!」
蘇敬賢總覺得不對勁,今天換衣服時,屋子里看到了後面的痕跡,就知道是鐵墩的杰作才暴怒的。
「小侯爺,我錯了,我再也不在你衣服上畫東畫西了,你原諒我吧!」
鐵墩說完自己的目的之後,小心的看著蘇敬賢,挪了挪步子,快到門邊了才停下,微微抬起了左腳,起跑姿勢已經做好了,只能蘇敬賢暴怒,他就能及時撤退。
「算了,你也是為我著想!」蘇敬賢嘆了一口氣,「伙夫還習慣嗎?」
「小侯爺,你不罵我了嗎?」鐵墩放下左腳就過來抱住了蘇敬賢,「你別太愛我,還是罵我吧,我心里會好受一些。」
「滾開,說人話!」蘇敬賢扯開鐵墩的手,把他推到了一邊。
鐵墩吸了吸鼻子,別人怎麼有蘇敬賢那麼寵他,能隨便讓他自由發揮,稍微偷懶就被劈頭蓋臉一頓罵,讓他不得不縮著脖子慢慢地蹲下,抱住了腦袋不去听,鐵墩變矮墩。
「他們都欺負我年紀小,什麼也不讓我干,就讓我看柴火。小侯爺,你把我調回來吧?我要跟你一同上沙場保護你。」
「得了吧,你保護我?」蘇敬賢拍了拍腦袋,「娘哎,我保護你吧,你要是有個三長兩短,我無法跟你娘交代。」
「可是,你死了,我也沒法跟侯爺跟夫人交代呀!」鐵墩很糾結。
「你……」蘇敬賢快要氣炸了,抓起了書桌上的書本就砸雜鐵墩。
鐵墩頓覺不妙,提起褲管沖了出去,蘇敬賢的衣服就從他肚子里抖落出來,撞到了進來的一個士兵,「對不起,對不起!」
那士兵的臉龐赫然是冷迎松的。
說起來,冷迎松的命也夠大的,那場戰役因為內奸敗露了行軍作戰計劃,讓青燕國的人提前設下埋伏,毀了大俞國的作戰計劃。
他看著一個一個的壯丁死在他面前,揚起大刀的手更有力氣了,也算殺出一條血路。
定遠將軍為了將士們減少損傷,情願丟了一座城池,退居要塞抵抗。
當時他受了很重的傷,青燕國也死傷無數,又無法一下子把大俞國將士殺光,不得不停兵休養。
兩軍停戰,算是給彼此喘氣了,他無力躺下,定遠將軍衣不解帶照顧他,總算撿回來一條命了。
冷迎松撿起衣服,也沒去看有什麼內容,走了進來放在了蘇敬賢旁邊,笑呵呵地問,「蘇兄,發什麼火呀?黑墩兒又惹你生氣了?」
黑墩兒是鐵墩的外號。
「可不是,天天氣我,我帶他來干嘛?」蘇敬賢迅速卷起衣服到了自己的桌子下,一本正經地坐著很無奈,「大松子,你跟定遠將軍學完武功了?」
大松子是軍營給冷迎松取的外號。
幾乎軍營的人都有帶名字的綽號,就是淡化他的家鄉,讓他把戰場當做主要的家。
「剛學完,師父教的武功招數越來越難了,我要花上平時多一倍的時間來熟悉。」
冷迎松把身上的佩刀放下來,坐在了蘇敬賢對面。
只有在蘇敬賢面前,他可以卸下心房,不佩戴刀具。
說起來,他們是戰場上認識的,在乘勝追擊青燕國將領時,兩人被涌到了一塊,僅是一眼就默契地配合著殺敵。
都是有武功的,輕而易舉就把各自的優勢發揮到極致。
也是這場戰場,他們成了軍營中冉冉升起抗敵新星,無話不說的好朋友。
「定遠將軍的武功屬于大俞國將領當中數一數二的,要不是看中了你的韌性跟定力,他還不會把你收為弟子,你就好好學習,將來封個戰神來吧。」
蘇敬賢略微調侃的語態,不曾想在冷迎松的腦海里定為了約定。
定遠將軍都還不是戰神,那他更需要錘煉,得把每天的練武時間提升一倍才行,可不能松懈了。
兩個人不說話也是默契十足。
冷迎松靜默看外邊的側臉跟冷迎春看雨時是一樣的,蘇敬賢情不自禁地想起了她,真想後背插上翅膀,飛到梨樹坪看看她在干什麼。
冷迎松從思緒中回過神來,蘇敬賢嘴角上揚,一臉媚笑的樣子就讓他噗嗤一笑。
「大松子,你在笑什麼?」蘇敬賢瞥了一眼地上的衣服,都沒穿它了,應該不是笑它丑吧?
「蘇兄,誰心中沒有藏著一個人呢?」冷迎松苦澀一笑,他除了有個心心念念的妹妹,也有喜歡的姑娘呀。
他不知道什麼時候回去,怕到了那時,她早就出嫁了吧。
蘇敬賢揉搓自己的腦袋,自問自己隱藏的挺好的,怎麼也會顯露出自己的情緒了?
終究是自己太年輕了,父親說得對,他還很稚女敕,隱藏情緒的本事不太高明,也不圓滑,到了朝堂後,絕對不是那些老奸巨猾之人的對手。
可是,沒表情的面癱不就等于行尸走肉了嗎?
「蘇兄,你怎麼了?」冷迎松猜不透蘇敬賢的心思,這或許就是農家小子跟高門世家子弟的區別吧。
「沒什麼!」蘇敬賢盡量讓自己看起來好相處一些,「對了,大松子,你沒有功成名就的話,應該是不會回家的了,可有想念的家人呢?」
蘇敬賢這樣一提,不過是看在冷迎松是他朋友的份子上,想著有機會照拂冷迎松的家人。
要說冷迎松特別想念的,也只是他的妹妹冷迎春了,只是他連妹妹在哪里都不知道,又怎麼能交代蘇敬賢照顧她呢?
「有是有,不過呢,她估計是逃荒到南方去了,相信她會遇到好心人收留的,就不勞煩蘇兄記掛了。」
冷迎松這樣想是擔心蘇敬賢見了冷迎春以後,會深深地愛上這個世家子弟。
農家女怎麼能配得上高高在上的小侯爺呢?
所以一開始就不能讓他們有見面的機會,他要扼殺這個苗頭。
又是逃荒的。
蘇敬賢心里挺難受的,來軍營之前,他真的見識了太多逃荒到其他地方定居的人。
「蘇兄,別說我的事了,如今青燕國處在驚弓之鳥狀態當中,我軍雖然大獲全勝,但也因為上次的戰敗傷了元氣,需要休整,暫時來說,雙方交戰的可能是很小的。」
冷迎松停下來了,他最不願意說出接下來的話,在不斷的說服自己要冷靜後,才平靜下來。
「師父說侯爺快馬來信了,侯爺夫人知道你來邊境之後,痛不欲生,侯爺不忍心她受罪,命令你立刻離開,不然就派人來捆了你,如此,你打算什麼時候離開軍營呢!」
兩人背景跟身份不一樣,命運走向也不盡相同,遲早會有分道揚鑣的時候。
所以他們倍感珍惜在一塊的場景。
沒想到分別來得那麼快。
「我還想在軍營里待幾年,把自己的作戰本事增強了再說呢。」蘇敬賢略微遺憾,「我那娘眼淚也太脆了,總擔心我在外面會遇到不測,讓她承受喪子之痛。」
「出門在外,有家人惦記多好呀!」冷迎松模了模懷里的一塊石頭,那是他昏迷時隨手抓的,醒來了還抓在手里,就覺得特別有意義,一直沒舍得扔掉,後來覺得太單調,就在他在想冷迎春時,刻有的冷迎春名字。
「哥,你要活著回來,去南方找我!」他總是能夢到冷迎春向他揮手。
「也罷,過兩天就離開這里!」蘇敬賢輕微嘆息,他還要到處走走,監督各地官員多為老百姓做事,為太子在民間樹立好的形象,擊敗三皇子的結黨營私,讓太子在皇帝駕崩後順利登基。
「那我每天鍛煉完武功以後,就來這里陪陪你!」冷迎松做了決定。
「那敢情好,我們來個劍花比試,我教你怎麼劍端接桃花,再讓鐵墩在伙房里待著,別來打擾我們。」
蘇敬賢小時候就崇拜京都各權貴公子之間的友誼,更傾慕他們一塊耍劍挑花的場景,也曾幻想著跟好朋友萬家星長大了共同玩劍。
只是,自從那次離家出走後,侯爺對他的要求更加嚴格了,萬家星也被家人送到了遙遠的外婆家待著,說是鍛煉。
萬家星還是挺仗義的,不管到了哪里,都會寫信給他,告訴他自己的近況。
他猜測著京城的家里,已經有了好多萬家星的信件了,他曾經交代過侯爺要回信,並好生收著信件,等他回去再閱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