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章 故怒

一身白衣的于尊,坐于地上,似一位隱世謫仙般,縹緲空靈,那長風拂過于尊的長衫,又掠過仙弦的長發,那面目決絕的女子,似泯情仙子般,飄然出塵。

而自兩人手中劃出的樂曲,卻也更加映襯了彼此的孤傲與絕然。鈺小魚坐在琴身上,雙手捧著腮,似品嘗美食般,舌忝了舌忝紅潤的櫻唇,片刻後,鈺小魚竟站在琴身上,舞動了起來,而隨著鈺小魚縴細的腳踝隨意搖擺,那樂曲竟浮上了一層淡淡的墨綠色光暈。

光暈爍爍閃閃,而周天之上,竟因那縹緲出塵音律,而架起了幾段靈動的五線譜,五線譜幻生幻滅,亦將那平寂的周遭映澈的格外靈動耀眼,與此同時,仙弦懷中抱著的鐵琵琶,卻也生出了異象。

隨著青蔥般的女敕指劃動,一片片盈綠的女敕葉,竟憑空生了出來,那女敕葉起先圍聚著眾人生長,不多時眾人的眼前便多了一道女敕綠色的屏障,自樓閣傳出的音律,此刻業已無法繼續侵入眾人靈魄。

片刻後,那茂密的女敕葉,唰的一聲,飛旋著向樓閣飄去。

與此同時從于尊指尖化出的五線譜,則隨著于尊的手指時而繃緊時而松懈,那玄天上竟多了一雙巨指,那巨指輕輕一撥,鏘的一聲,一道墨綠色的光束,沖著閣樓撞去。較之仙弦的飛葉,于尊倒是更為的直接粗獷。

而這時,那樓閣亦不再那般安逸,一位身披紅紗的女子,赤著雙腳,縴細的指間夾著一根玉簫,徑直從三層大殿內走了出來,仲夏嘖嘖稱奇道︰「她竟直接佇于高天之上,卻也不知修煉了何種身法,才能抵達如此程度,不過,依我看來,她倒還是欠了一分生氣」

蘇秋蹙了蹙眉,若有所思地望著仙弦,回味她方才所道言語,忖道︰「若這小丫頭片子不說,我還真未留意到這點,自我來這座城池後,確是覺得有些許不自然,倒也未發覺到底是哪里錯了,今日看來,確如她所說,這城中之人,大都缺了一分生氣,這小丫頭片子,到底是何方神聖?」

女子容貌頗為冷艷,可謂之冰雪美人,她氣質亦是那般的清冷,冷冽的眸光,倒與殷千秀有幾分神似,她淡淡地向下方瞥了一眼,卻也唯獨正眼望了望于尊,即便是站在于尊身畔的蘇秋,她也未將眸光略留幾分。

而詭異的是,她雖手持玉簫,但那縹緲空靈的蕭瑟,卻依舊不絕地回蕩在周天內外,她手指輕輕地躍動著,那蕭瑟竟也隨著她指間的動作,而忽高忽低,忽急忽緩。

眾人駭然的望著女子,心中卻同時多了一絲詭異的想法︰「若是這女子,親自吹起那根玉簫,又會產生何等畫面?」

悠悠盤旋在半空的飛葉,向著女子圍攏過去,這悠葉看似輕閑安逸,然而經悠葉踫觸到的孕有生機之物,卻盡皆在瞬間枯竭衰亡,仙弦能引動綠植,卻連《霓裳羽衣曲》的一分神跡也未發揮出,可想而知,若是能完美的演繹出這首曲子的神跡,又該是何等的驚天地泣鬼神

而于尊能將這首曲子化形,卻也僅僅演繹出了曲子的一分玄妙之處。

而站在玄天上的那位女子卻不同,她周身散發出的清冷氣質,便已示她的絕然姿態,那片片飛葉未及她身,便業已紛紛枯萎,而于尊幻化出的光束,如撞擊在生鐵上一般,乒乓幾聲脆響,便嘩然而碎了。

再看女子,面色平靜,深邃的眸中寂平如鏡,只是此刻她那幾根靈動的手指卻滯住了,她冷冷地掃向于尊,于尊則一臉笑意地迎著她的目光。

「你」女子微微抬了抬眼瞼,面色依舊冰冷僵硬,一刻後,她的臉上卻陡然多了一絲詭異的笑容,道︰「你我和主人不會放你走的」

于尊沉默地凝望著她,諱莫如深地笑著,點了點頭,這時仲夏忽喝道︰「哥哥,不要放她離開啊」

于尊淡淡地搖了搖頭,幽幽道︰「她若想走,我又怎能留得住她?畢竟你們也看到了,她是假人」

仙弦一臉凜然地望著長空,她的眼波流轉,不知在想些甚麼,一刻後,她爍亮的眸子覆上一層晦暗,她漠然地望著漸漸消散于虛空中的傲然女子,似在觀望些凡事一般,心緒卻也無了當初釣翁退色于空時的那種驚愕。

于尊凝望著方才女子所立的那方長空,許久許久之後,他長吁了口氣,悠聲道︰「想必接下來,麻煩不會少了,至少不會如他二人這般如此輕易的放過我等」

「沒關系的,哥哥,仲夏定會在危急來臨前,護哥哥周全的」仲夏毅然道。

于尊呆呆地望著仲夏,久久未語。

那雙深邃的眸子里,藏著的悲郁和悲楚似一片狂濤駭浪般淹沒了飄搖不定的他,他的臉色漸變的寂寒,他冷哼了一聲,道︰「你勿要管我些閑事了,自己都顧及不了自己,談何來護我周全,你若這般做來只會徒增我的麻煩,你最好離我遠一點」

仲夏瞬間怔住了,呆呆地望著于尊,眼眶也漸漸變得紅潤了,幾顆碩大的淚珠,啪嗒啪嗒如玉珠般,砸在那寂寞的玉容上,哽咽道︰「哥哥你討厭討厭仲夏了嗎?」

于尊毫不留情道︰「你若再給我添些麻煩,趁早離開,離我越遠越好!」

蘇秋無奈地笑道︰「你這後生,言語未免太過尖利了些,對女孩子要溫柔些嘛!」

于尊一揮手,道︰「前輩,你勿要管我和她的事,她若再予我添些麻煩,我便逐她離去,即便前輩求情,也不可!」

仙弦淡淡地望著于尊,輕嘆了口氣,似是理解他心底所想一般,她輕輕地拉了拉仲夏的臂袖,道︰「仲夏妹妹,你哥哥在說氣話呢!我們呢,只要別給他們添些麻煩就是了,畢竟在這詭城中,唯有他二人才深明月兌身的法子」

「可我明明明明只是只是好意罷了」仲夏紅著眼眶,抽抽搭搭道。

「哼,若是你再提護佑我之事,你就趁早離開,好走不送!」于尊雙眸冷若寒星道。

「哥哥哥哥你還凶我」仲夏揉著已經被淚水塞得腫脹的雙眼,委屈地哽咽道。

「凶你?凶你是為你好,我于尊身上背負的性命已太多了,你若再將你的性命覆我心上,你還教我怎麼活?我這般活著簡直是生不如死,生不如死啊,你到底知不知道」因心底填滿了悲楚和傷郁,他業已處于瘋狂的邊緣。

他說得確也是事實,每天夜里,他的眼前就會浮現出那些逝者的音容笑貌,這無異是在折磨他,生又如何?死矣如何?他于尊倒是對這生死看得頗淡了。

古語不是說道︰「生死有命,富貴在天」?他既不是凡胎,老天也自不會輕易的賜予他死亡,他自會逢凶化吉,緣何要賠上這些無辜的性命?

他的心好痛,好痛,痛的死去活來,痛不欲生。

因此,他方才聞到仲夏所言,才如此敏感易怒,「你好好活著不行嗎?難道非要讓我痛入骨髓?」

「你們,你們這些人,一個個對我恩重如山,一個個將你們的所有壓在我的身上,卻又一個個陸續離我而去,如此戲耍于尊的感情,有意思嗎?有意思嗎?」他指著仙弦,指著蘇秋,指著仲夏,指著那虛無,憤聲大吼道。

仲夏一臉憂傷地拉了拉于尊的臂膀,悲聲道︰「哥哥,仲夏錯了,仲夏錯了,哥哥仲夏以前不懂你心中所傷,仲夏知錯了,知錯了」

仙弦怔在原地,而她的眼前則適時的浮現出她的那位小哥哥——淵太玄,她呆呆地望著于尊,心底卻傳來一陣又一陣的抽痛,「難道太玄哥哥,也是這麼想的嗎?」

那虛空的深處,似鐫刻著一位俊逸瀟灑的青年,那青年微笑著撫模著少女的額頭,道︰「弦兒,你在這里等哥哥片刻,哥哥去去就來」

她無數次的重復著這片夢,又無數次的從夢中醒來,她的枕巾上總會被淚水浸得濕的通透,似乎他離開後,便再也不會出現了,便永遠也不會出現了。

她是那麼的怕他會離開她,難道他也是這般想的嗎?難道他亦如此刻那癲狂的少年一般,曾痛徹心扉嗎?

若是他真的會痛,真的會因她而痛,她倒也情願去死,她又望向那抽抽搭搭的仲夏,她是不是亦如我想的這般?若是少年會因自己而痛,那麼她是不是也會

不,太玄哥哥一定也如于公子一樣,不想再看著身邊的人一個個離他而去了,我定要保全自己,回去再見太玄哥哥。

仲夏揉了揉紅腫的雙眼,輕輕地拉著于尊的衣袂,囁嚅道︰「哥哥,你原諒仲夏這一回吧,以後仲夏絕不會再提了」

于尊甩了甩衣袂,拂開仲夏的手,道︰「哼,請仲夏姑娘饒過于尊罷,于尊不敢招惹仲夏姑娘這般良善之人」

他冷若寒星的眸中,雖含著一絲不忍,但卻仍舊如此決絕道。

仲夏失魂落魄地望著走遠的于尊,面色煞白如素紙一般,仙弦心中有一絲不忍,道︰「于公子,于公子」

她靜靜地望著佇在原地的少女和業已走遠的少年,輕嘆道︰「妹妹啊,你還是未走入你那位哥哥的內心啊」

「你哥哥是太過擔心你了,他是怕你」仙弦欲言又止地嘆了口氣,從袖間扯出一條絲帕輕輕地拭了拭仲夏臉上的淚水。

仲夏揉著紅腫的雙眼,委屈道︰「可他也用不著那麼凶嘛」

仙弦噗嗤一聲笑了出來,悠悠道︰「若是他不凶,就是不疼你,不關心你,凶你才是為你好嘛」

仲夏抽了抽鼻子,悶哼道︰「這是什麼鬼道理嘛」

仙弦淡淡地搖了搖頭,道︰「仲夏妹妹,快隨你哥哥去罷,你看他定是憂心你趕不上他的步伐,步子才邁的如此細碎」

仲夏抬眼望了望于尊,又瞥向仙弦,道︰「真的嗎?可我怎麼沒感覺出來?」

仙弦淡笑著拉著仲夏的手,跟上了在前方引路的于尊和蘇秋。

「姐姐,你起初是不是有些畏懼哥哥呀?」仲夏望著仙弦,慧眸中略帶一絲狡黠,道。

「哦?你是從哪里看出來的?」仙弦淡笑著望向仲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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