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三十四章 不在此處

此時,黑暗中,有凶物正慢慢地逼近于尊等人,于尊漸覺不妙,喝道︰「爾等,躲在我的身後!」

而伴隨著眾人的驚呼,于尊一把上前,拉過少女的臂膀,而之前少女所立之地,卻多了一層灰白色的霧氣!

而後,自那灰白色的霧氣中,慢慢地走出了一頭蠻獸,它凌空而立,卻恰在那座黑塔的中央地帶!

這蠻獸的頭頂,竟站著一個男人,男人一頭烏發,深邃的瞳仁里,寫著殘忍二字!

于尊想都未想,劈刀斬向男人,而此時,站在于尊身畔的青雲,捋了捋長須,喃喃自語,道︰「真實的世界,即將展開了!于尊!沖吧!」

而于尊的心底,漸漸明了,站在自己眼前的男人,或許正是生命機器的產物,當男人展開屬于自己的領域時!

一時間,竟似幻境一般,縹緲的山峰,寬闊的湖畔,以及那片茫茫無盡的沙漠!

于尊笑了,哈哈大笑,「你真是令我感到驚喜,或者說,你是一件成熟的作品罷!」

男人無意言語,耳後的長發,隨著長風,肆意的飄搖,他從腰間拔出一柄長劍,而也是自那一刻起,于尊才漸漸地發現了男子的恐怖!

那股煞氣,飽含著血腥氣,在清冷的空氣中,隨著長風,瘋狂的撕扯著屬于死亡的哀愁與快樂!

殺!殺!殺!

于尊的耳畔,只剩下了這幾個單薄的字眼,但此時的于尊,卻無暇顧及這生冷的殺氣,他哈哈大笑著,他瞬間消失,再次出現時,他掌中的劍,鏗鏘的一聲,恍若霹靂般,落在男人的頭頂上。

那一刻,浩瀚的能量,自于尊的小世界中,源源不斷地涌了出來,可他也漸漸地發現,當能量匯集到此境時,竟在那一刻間被吞噬了!

所以,他的力量,在這片世界內,似乎顯得無濟于事!

但,這又如何?他的戰斗意志,剛烈且堅硬。他是無法讓任何艱險阻撓的,他冷冽的瞳子里,有一片燃燒的十分旺盛的烈火,只是那火,是冰冷的!

男人深沉的呼吸聲,帶動了這片領域,他在呼吸,而屬于他的領域,亦在呼吸!

浩瀚的能量,伴隨著深沉的呼吸聲,慢慢地匯集到男人的身邊,但此時的于尊,卻笑了!

他不斷的召喚出小世界中的能量,而那片浩瀚的能量,似是無窮無盡,他在笑,他蒼涼的笑意,內里是無人看懂的血腥與厲色!

當男人明白過來時,一切似乎已經晚了,男人的領域,在膨脹,在疾速的膨脹,就像一個氣球,不斷的充氣,氣球快要爆了。但,在氣球即將爆裂時,于尊卻停止了召喚,小世界再次變得安靜,但此時此刻,屬于男人的領域,卻慢慢地撒氣了!

那是屬于男人的能量,此時卻涌向了于尊的小世界,于尊笑了,他大喝一聲︰「去死吧!」

揮起圓月彎刀,一躍而上,而此時,天幕間,驚有天雷作勢,又有狂風與暴雨,在為其伴奏!

鏗!

鏘!

天地間,忽然變色,縹緲的山巔上,男人弓著背,在劇烈的喘息著。

圓月彎刀,忽的斬落下來,男人堪堪避過,或者說乃是于尊手下留情也不為過,于尊臉上冷冽的笑意,似乎在慢慢地訴說著屬于他的不敗與榮光!

「在我的眼底,你就是一個廢物!」如何才能讓人生不如死?若是對于一個痴狂與武學的男人來說,這句話便是致命的傷害!

灰白色的眼球,在轉動著,披在身上的青袍,隨風激烈地舞動著,男人的眼中,忽的多了一道厲光!

他的身體,像一道光,瞬間消融在這片已經干癟的世界,此境,已經沒有了充沛的靈氣,但即便如此又如何?

男人在押注,將自己的命,押在這一局中,狂風卷著男人的長發,原本灰白色的眸子,此時卻被一片血絲包裹,就像一顆星球,即將崩塌!

所以,那繁盛的火光,便燃的愈來愈劇烈了,像岩漿在其中,瘋狂的翻滾!

一刀之勢,可破海,可亂川,可動搖大地,可毀滅蒼天!

世界變得混亂,至少在男人的領域里,這片世界,已經處于毀滅的邊緣。

即使死又如何?只要能夠完成他的意志,只要能夠完成他的意志,就足夠了!

空靈的世界里,液體墜地的聲音。

啪嗒!

啪嗒!

啪嗒!

男人的手臂,拉扯著他的肩頭,他的肩頭,在微微的抽動著,血水,從他的臉上,慢慢地劃過胸膛,血珠,落在地上,漸漸地打破了這難有的寧靜!

黑暗中,似乎依舊在回著方才的那聲巨響!

男人握著刀,有力劈山海之勢,可當那柄刀,落下來時,他的身體,已經被一條黑色的藤蔓貫穿了!

我輸了嗎

我是誰

聲音漸無,空洞的世界里,滴水成音!于尊嘆了口氣,單手提起他的身軀,直視著他,血腥的瞳子里,多了一分殘忍的笑意,輕聲道︰「你知道你冒犯了誰嗎?你之所以會死,是因為你冒犯了我!于尊!」

我要你們統統記住,冒犯我的下場!

手指慢慢地松開,男人像一灘爛泥般,慢慢地倒下了,而他手中的刀,卻被于尊拔了起來,沒有猶豫,插向他的胸膛!

站在一旁的少女一臉驚悚,她的臉上,已無了血色,這一幕,被于尊捕捉到了,于尊嘆了口氣,沖著女孩兒,笑眯眯的眨了眨眼,道︰「要是惹我生氣的話,我也會殺掉你哦!」

知道于尊在開玩笑,但方才的一幕確實足夠血腥,在她的內心深處,留下了不可磨滅的印記,

漸如常,少女沖著于尊做了個鬼臉,道︰「敗類!你竟敢生出如此念頭,看本公主怎麼懲戒你!」

于尊笑了笑,心底終是嘆了口氣,喃喃自語,道︰「還好,還好!」

既然,加入了自己的隊伍,那他自然而然的將身後的幾人,認作了伙伴,若有危難,他自然會挺身而出!

黑暗中,仍有風聲在耳畔聒噪,黑暗的走廊間,不知何時,多了幾柄燭火,燭火的火光,雖然微弱,但至少賜予諸人心底一絲平和與安寧!

火光隨風輕輕地晃動著,在那昏黃的火光中,青雲的捋著長須,笑吟吟地尾隨在于尊身後,于尊的身畔,伴著一位少女,言談間,他才知,這少女的名字為「凌菲」,而紅衣少年名為「澗」,青袍青年則名為「風幽!」。

這時的少女,倒是漸漸地安分下來,也因此在言談間,才知曉,自己的姑姑,確實因那肉身佛所致,而深受重傷!

特別是凌菲,最為關心自己的姑姑,一路上淚水不絕,在于尊的眼底,倒也是一位有情有義的女子!

于尊說笑著,倒也漸漸地將少女心底的那些幽腸,慢慢地驅散了。

說笑間,卻已不知攀到了何處,只是抬頭向上望去,那塔頂依舊遙遙無期!

這時的于尊,心底一顫,喃喃自語,道︰「這尊塔,難道有詐?」

當回頭望向青雲的那一刻,他的心底,漸有了答案,而青雲深邃的瞳仁里,也慢慢地濺起了一片光,此時的青雲,心底對于尊,又多了一分贊許!

這少年的悟性,果然如三一所說啊!他不是個凡人

于尊忽的大喝一聲︰「破!」

他的手掌,猛地向暗處一推,自塔底,游蕩而出的黑霧,在一瞬間,將一切籠罩在了其中。

黑霧中,他听到時間在耳畔,盤旋的聲音,是啊,那是生命的樂律,那是將生命硯成墨,隨意在耳畔勾勒的圖畫!而那副畫,伴著生命的樂律,在他的耳畔靜靜地訴說!

心底壓抑的情感,從來都沒有消失過,直至現如今,將那些情緒釋放出來時,簡直是一場風暴,掠過了整片黑霧!

機器的齒輪,在咬合著,在靜靜地摩擦著大地、天空、高山、滄海!就一直在慢慢地向前推進著。

生命的機器,乃是以靈魂作為燃料的,靈魂在推動著機器,疾速的碾壓著過去,現實與未來!

黑暗中,殷紅的血光,依舊在頭頂上,看起來遙遠而沒有盡頭,他漸漸地明白,或許就在那座黑塔的塔頂,靜坐著一位王者,一位可以盡情俯瞰著世間蒼生,生生滅滅的王者!

可?他又是誰

黑暗的齒輪,慢慢地咬合著彼此,而滋潤齒輪的液體,也正是那些殷紅的血液,壓榨的汁水,從齒輪間,慢慢地落在空洞的塔底,發出一聲聲啪嗒!啪嗒!啪嗒!的脆響

黑霧慢慢地散去,沒有人知道,自己是如何出現在此境的!當仰望著塔頂時,才覺,那是天空與大地的距離!

要走多久?或者說,要耗費多少時間?

此時的眾人,腳下無物,他們懸浮在黑暗巨塔的中央地帶,懸浮在他們面前的是一座黑暗的巨物。

諸人心底業已有了答案!看到無數的庶民,被黑暗的生命機器嚼碎,那些殘肢斷臂,被黑暗中的凶物啃噬殆盡!

而于尊等人,從未知道,造出一個真正的藝術品,所要消耗的生命體為多少!

所有人皆緘默不語,所有人的心底,都是一片徹寒!無數的人,站在生命機器的面前,他們虔誠的目光里,流露出對死亡的渴求!

這是為什麼?

至死的那一刻,心底想到的是誰呢?他們難道,只是一些被圈養的生命體嗎?

光影相互交錯,昏黃的夕色,在眼前靜靜浮沉,于尊似乎看到了那片波光瀲灩的天光!就像一片靜謐的湖!安靜的浮動著波紋,就只是在輕輕地浮動著

那些站在生命機器前的庶民,此時皆在回頭遙望,而在那片燦爛的夕陽里,他們似乎漸漸地找尋到了屬于自己的夢境!

光是那麼的朦朧,那些模糊的回憶,也慢慢地浮現在心底,但一刻後,所有的一切,皆被湮沒了。

那片狂風嚎啕的沙漠,一眼望去,無盡的黃色砂礫,就像一片黃金,那些碎裂的白骨,隨著大漠里的孤煙,隨風浮沉著。

就那樣,湮沒了屬于他們的夢!

像潮汐一樣,卷走了所有的生命!

這一切,就只是在耳畔,靜靜地回蕩,一遍又一遍一遍又一遍

殺死愛與恨的是什麼?心底的那些悲傷與快樂,還在等待什麼?

終將離去的那一瞬,似乎慢慢地明白了自己的一生,那是錯過,一次又一次的錯過,再次重新覺醒時,卻早已沒有了選擇!

他想要阻止那些庶民,可現在的他,才漸漸地發現,自己的力量,竟是那麼的渺小!

他無法更改任何一個人的命運,但在這座黑暗的巨塔中,卻唯有一人,會改變一個人的命運!

那個人,就坐在塔頂,就站在那座殷紅色的塔尖上!

而他究竟是誰?

春日里,才有的爛漫春光,似乎只是為了給那些庶民,最後一次遐想的機會,因為,他們的生命終將不復,他們不再會有下一世了!

或許,他們會化為宇宙的一份子罷!會在荒唐的時間里,靜靜地數落著那些塵埃與烈焰,而他們的生命,已沒有任何意義!

白色的沙塵,卷走了他們,在生命的機器里,隨著齒輪的慢慢磨合,發出一陣陣清脆的響聲。

生命被嚼碎,隨著塔頂上,那位莫名的王者,而漸漸地融合為一種至暗的生命體!他們會擁有強大的能量,也會擁有令之人感嘆的領域!

生命的機器,令于尊想起了諸神,想起了造就生命的諸神!

黑暗中,那座生命機器,像一座高峰,壓制著內心的情緒,那是那麼的沉重,那麼的巍峨!

而這一切,皆是令人無法出手的原因吧!

可是,于尊他卻不畏這些!

他哈哈一聲大笑,揮起圓月彎刀,便沖上前去,猛然一擊!

可令他感到錯愕的是,他的刀並沒有劈在那座生命機器上,他就像劈在了虛空,沒有觸及到任何物質!

這令他百思不得其解!

但,生命機器猶在自己的面前,而那些庶民,也依舊在慢慢地走入其中!

明明能夠听到那些齒輪彼此咬合的聲音,究竟發生了什麼?

沒有人能夠告訴他,所以一切,皆需要他漸漸悟透!

他闔上雙眼,盤膝坐在生命機器面前,他的身體,浮浮沉沉!

當他睜開雙眼的那一刻間,他一臉驚駭,因為,他得出了答案!

那座生命機器,竟然不在這方空間,或者說,生命的機器,在世界的彼岸!

他的心底生出了一片冷汗,他心道︰「此地定有通往那片世界的空間之門!」

他漸覺無趣,他知道,黑暗巨塔中,亦沒有了他要找尋的東西!

他來得值,不算枉費一場!

他回頭望了一眼青雲,卻見老者一直在望著自己,一臉慈祥的笑意,「小子,發現了罷!」

于尊怔怔地點了點頭,道︰「看來,我們該離開這里了!」

青雲哈哈一聲大笑,道︰「但,我們遲早還要回來的!」

「師叔說得對!只是早一天晚一天的事罷了!」于尊亦笑道。

青雲諱莫如深的笑了笑,道︰「只要你不後悔!」

清淺的聲音,被黑塔外,那些狂躁的春風,漸吹漸遠了。

黑塔外,依舊是一片晴朗的天空,這里的景物,超月兌了凡間,卻又令人想象不到,如此罪惡的事情,竟會與此地有所關聯!

清風謀面,河水里,輕輕蕩漾的波紋,遠處的高山與丘壑,近處的花草芳徑,可此地,卻空無一人!倒仿似是一片虛假的世界!

當于尊將六六等人,從鐵塔中,釋放出來時,楚鳳等人,一臉憂郁地望著于尊,道︰「于公子,我們本該與你共承風雨的!」

于尊隨意的擺了擺手,哈哈大笑,道︰「我們之間,不必在意這些!」

此時的他,關心的是六六的傷勢,他心道;「那肉身佛,應是攻擊她的魂魄!」

此時,他喚出一柄玉笛,輕輕地吹著,曲風瀟灑飄逸,他吹了好長一段時間!當看到六六微微眨動的雙眼時,他終是松了口氣!而此曲正是《月下秋華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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