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他人臉色變了幾變，唯有燕沉含笑看著葉綰綰，墨藍色的眸子中深藏著痴迷之色。
比起之前她的淡然從容，此刻的她像是瞬間著色的盛世牡丹圖，色彩艷麗至極，肆意張揚，讓人移不開目光。
葉綰綰這難得露出‘惡毒’的嘴臉，他是怎麼看怎麼都覺得可愛又可口，所以就這麼看著，她做什麼都可以，他負責守護她。
葉綰綰含著淺笑，眉眼上揚，瀲灩生輝，美艷奪目，但美艷卻又沒有溫度，帶著讓人心悸的危險，像極了帶毒的花朵。
「我不屑對你做什麼，但你非要上躥下跳，看著不是一般的礙眼。」
她聲音很好听，尤其是她故意放慢速度還把聲音上翹的時候，听著有種蠱惑人心的味道，但又帶著危險，仿佛魅惑殺人的鬼魅。
「其實我也不想跟你計較，太掉價了，但我越想越覺得想讓你自己醒悟，太難了，而我這人一向沒有耐心。」
她拿起酒杯，似是要喝一口，然而就在舉到嘴邊的一瞬間，猛然擲出去，臉杯帶酒狠狠砸在葉芙蓉臉上。
「啊！」
「芙蓉。」
趙英一下子就跳起來，怒視葉綰綰︰「夫人為何出手傷人？」
葉芙蓉用帕子捂著臉，看向葉綰綰的目光凶狠無比。
葉綰綰看到了，但那又如何？
「葉芙蓉，長幼尊卑這四個字，今日你好好記住，你今日能鬧騰，不是因為你有本事，而是母親容忍，我們懶得跟你計較，如果你非要鬧事，我也挺久沒有活動筋骨了，正好陪你玩玩兒。」
「另外最重要的一點，母親並非不能懷孕，只是為了照顧大局選擇了不生，她來自我林家親族，我與兄長視她為親生母親，敬之、重之，不是你區區一個庶女可以隨便指摘的人。」
「今日開始，你若是敢對當家主母有任何不敬，從此便不得踏入這葉家大門，便是你那姨娘生母也能以教唆之罪論處。」
這句話說得可以說是非常重了，葉芙蓉的臉色瞬間煞白，之前確實有些得意忘形了，這一刻才猛然記起，自己是個庶女，就算她嫁出去了，還有姨娘在府上呢。
沒人覺得葉綰綰說錯，這才是道理，葉芙蓉那般飛揚跋扈著實可笑，連仰仗的底氣都沒有，真以為別人不敢弄死她？
莊琴沒吭聲，此刻只是拿著帕子捂著嘴，強忍更咽，咽下淚水。
她沒想到葉綰綰會為她出頭，她不過一個貪圖富貴的繼室，學得最多的是忍氣吞聲，早就習慣了，卻沒想到一下子被葉綰綰戳中了心窩。
葉綰綰用帕子擦拭打濕了一點的袖口，目光從葉芙蓉身上一看，對上趙英的目光︰「你很不滿？」
趙英崩著一張臉︰「不敢，只是芙蓉懷有身孕」
葉綰綰反問︰「所以你覺得她要是沒有身孕我會只砸一個杯子？」
很明顯，就是因為葉芙蓉有身孕她才收手，不然早打出去了。
「她懷了你的孩子，你身為夫君疼愛她是應當的，但是別仗著肚子來葉家撒野，懷的又不是龍種。」
趙英臉色驟然一變，差點兒就跪下了，這話要傳出去，那可是要命的。
葉綰綰坐下來，酒杯已經重新換了，桌上冷的菜也都換了，這下終于能好好吃飯。
葉芙蓉和趙英根本沒吃完這頓飯，很早就下桌離開，這次可乖得很。
葉少揚重重吐出一口濁氣︰「這口氣可算出了。」
葉芙蓉那可是眾人厭惡，本來沒人在乎她的，只要她不鬧事，也是可以給她兩份顏面，彼此相安無事，可偏偏她心胸狹隘、無事生非，實在是讓人受不了。
莊琴起身先下了桌，葉綰綰也放下筷子，跟進去安慰了幾句，留下些禮品就帶著燕沉走了。
「真不留下歇一晚？」
葉少揚挽留道。
葉綰綰搖頭，看了看身側的燕沉︰「不了。」
上了馬車，葉綰綰靠在車窗邊，一手托腮，神情懨懨。
燕沉觀察了一會兒，將她的手拿來在掌心把玩︰「怎麼了？罵了一頓心里還難受？」
葉綰綰回頭︰「我罵人的樣子嚇到你沒？」
「哪兒能？就算罵人，夫人也是最好看的。」罵人好看，尤其是盛氣凌人的時候，讓人只想跪在她身前，唯有臣服。
不過葉綰綰是個懶的，平日對誰都是愛答不理，除非對方真的惹到她，不然很難看出她那麼鮮活的時候。
是的，不是囂張跋扈，而是鮮活。
平日里她懶洋洋發呆的時候，總會降低存在感，甚至總是給人一種縹緲欲飛的錯覺，明明人在眼前，卻總覺得抓不住。
而她發怒的時候，瞬間好似血肉都回來了，七情六欲瞬間豐滿，那一刻才能感覺這人是活生生的在他面前，觸手可及。
罵人還能好看？葉綰綰想象罵人的樣子，那不是瞠目瞪眼、面目猙獰嗎，這還能好看，他眼楮有問題？
燕沉終于將人攬入懷中︰「在我眼里，綰綰怎樣都是好看的。」
「剛剛怎麼了，為何事憂心？」
葉綰綰瞥他一眼︰「除了你，還有什麼值得我憂心的。」
這話听著就很受用︰「讓你受累了，不過這輩子你都得憂心我，只在乎我一人。」
她說的是他的身體！
葉綰綰無奈一笑，靠著他胸膛︰「行，只在乎你。」
燕沉想到了她剛剛在桌上說的那句‘我的人’，那真是擲地有聲，堅決鏗鏘，听得他心神蕩漾，這可是她第一次當眾承認他的身份，值得銘記。
兩人相擁，馬車緩緩在馬路上壓過，葉綰綰的煩心事到底沒說給燕沉听。
倒不是瞞他，而是不知道怎麼說。
葉芙蓉今天扯出懷孕那事兒，不至于打擊她，但還是在她心中刺了一下。
兩世為人都沒能避開絕子這個下場，她又想起了那些命運的安排，命該如此，無法改變。
她仿佛被無形的力量束縛著，明明已經改變了前世的命運，卻又好像一直都在那安排好的命運之上，唯有燕沉算是個例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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