並非是直接動手,而是選擇了先行交涉。
黃平原此刻做出的應對,也是讓顧長生緊繃的情緒放松了些許——他反應不慢,很快也是意識到問題所在。
「一個來路不明的四級修士出現在底盤以內……而如今他還要應對地獄門,還有五華宗兩方勢力的包夾。」
黃平原身上的擔子絕對不輕!
得是明白了這一點,顧長生心中那有些懸掛不放的心思,也是在此刻微微一松。
「原來如此,怪不得以黃平原的脾氣,這會兒居然沒能直接動手……」
因為他還不清楚顧長生這邊的態度如何。
對于這種態度曖昧的新生勢力,在條件不允許任性的前提下,謹慎行事必然是最為上乘的應對。
顧長生念想至此,此刻心中也是不由得微微地松了口氣。
只是當他看到黃平原那通紅的眼珠子,吐氣如龍般的聲勢之後,心中的忌憚依舊佔據上風。
這黃平原本來就有狂躁癥的傾向,如今深度變身,化為獸魂!這一身的脾氣恐怕都跟黃牛有了九成象。
接下來的對話里頭,若是真的有一言不合的意蘊,這黃牛突然暴起下手的概率……
絕對不低。
為了自己的身家性命,顧長生此刻非得是謹言慎行才好啊!
思緒翻飛之間,但听得一聲輕笑順勢從那廢墟之中飄忽而來。
在場二人一妖心思微動,此刻齊齊轉動視線,順勢便瞧見一黑影從中橫躍而出。
這身影似鬼如魅,跳閃挪騰的光景,直接就在月夜之下拉伸出了條模湖的隱線。
顧長生甚至不過剛剛看明白了幾分,他便已是听到某個陌生的嬉笑聲,正從自己的身旁傳來。
「嘻嘻,不知是哪兒來的好哥哥,居然還能幫襯小妹我了?」
那腔調柔滑似水,只是一下听來,顧長生心中便已是微微一驚。
這人是什麼時候到我身旁來的?
而且……
還是個女的?
思緒飛速成型,顧長生雖是有些後知後覺,但此刻卻也是並不焦急——他強按著心中那翻飛不息的胡思亂想,繼而選擇緩緩地側過了腦袋去。
只見那人影正站定于離自己將將五米開外的地方。
身下的大妖雖是沒有進一步地反應,但扒緊了的四肢,還是喉中翻滾不息的低鳴,卻已是將敵意示于人前。
或許就是感覺到了大妖的態度,這人才沒有選擇更進一步地靠近……
思緒收攏,目光微凝。顧長生注視著身側,便是瞧見一人影,此刻正矗立于月光之下。
那是個縴細苗條,身披破碎黑色長袍,如今正露出了手腳之相的女性身影。
這個五華宗的傳人,居然還是個女的……
然而比起這個信息,如今更讓顧長生感覺到意外的,卻還是這人的樣貌所在!
高挺鼻梁,紅唇寬額。一雙棕色的童孔如貓而立,一頭栗色長發飄于腦後。
而這般的人物,看起來卻是與顧長生記憶之中的「西方人」,有著九成之多的想象!
「活見鬼了,在這里居然還能見到洋人?!」
其他人或許不知道這信息的含義為何,但放在顧長生眼中,他卻是很快就聯想到了其他的內容。
「這方世界或許比我想象之中的,還要大上許多許多……」
已知橘子洲為偏遠之地,遠離作為中心之地的大陸。而按照迄今為止的各種感官看來,這一方世界還是以東方人種為主導的。
可……
這會兒卻突然冒出來了個實打實的洋人。
以此為前提,這會不會就已是變相地說明了……
「常規意義上的西方世界,或許在這里,也是同樣存在的?」
顧長生心中思緒翻滾不停,而也是這麼一對眼的功夫,那人也是察覺到了顧長生的視線。
如貓般的眸子,頓時彎成了兩旺秋水。
「哥哥可是來的正好,這牛漢子追的可緊,若是再遲了些呀……小妹我可就要求饒了呢。」
彷若相識已久的腔調之下,她微抿著紅唇,雙手順勢環繞在了身前。
只是輕輕一拖,足以讓人頭暈目眩的弧度便是抖了三分。
「好哥哥,你幫幫我,把這惱人的牛漢子給趕跑了去吧~」
嬉笑之間,兩片貝齒微露,輕咬住了下唇。白與紅的交織彷若張溫軟的大床,只是一眼瞥去,顧長生就有心神一滯的感覺。
有個聲音,正在顧長生的心底里頭發出嘶聲吶喊。
「答應她,答應她!」
而那視野所及之處,更是不知何時,都已被渲染出了一圈圈的紅粉著彩。
似乎就連意識,都被浸泡在了春與色的交匯之間。
顧長生便是連著神情都恍忽了片刻,他感覺身體都有些不似自己之物,此刻嘴巴支支吾吾地微張些許。
那喉嚨上下翻滾一陣,眼看著就要順從心意,直接說出那心頭慫恿之語了……
卻又在下一刻,顧長生 然驚醒!
只見他狠狠地瞪大了眼楮,並在心中飛快地誦讀著佛宗真意。
「五感皆閉,五感皆閉,是為上法!」
甚至為了清醒神智,顧長生還咬了口自己的舌頭……刺痛感如針扎般入腦而來,好似入城勤王的擁簇。
直接就將春江水月般的念想,統統都給碾碎了去。
念頭恢復正常,顧長生也在此刻反應了過來。他忍不住心中的忌憚念想,此刻更是心神疲倦……以至于嘴巴微張,都開始喘起了粗氣。
得虧外頭包裹著大妖的黑水,並且用以支撐起了顧長生的身體,這才讓在旁的兩人不至于看到他狼狽的模樣。
「臥槽,差點啊,差點就給中招去了!」
魅惑,蠱惑,抑或是攝人心魄的法子。
說法有多種多樣,效能也是千奇百怪。只是放在眼下看來……這五華宗的門人,顯然是一見面,就直接對著顧長生下手了!
「太危險了,這也太夸張了。若不是我還有著方丈教會我的這個法子,如今十有八九都已是中招了才對!」
被人攝去了心神,究竟會落得如何下場?
顧長生都是不用深究地想去,眼下也能想到答桉為何——當初在九環村,顧長生就是被那些人直接上手,砸開了瓢的……
「要是我沒能抵住這種手段,到時人不似人,鬼不似鬼,只得是一身的皮肉,變成了這女人用以御敵的手段!」
念及至此,顧長生臉上甚至浮現出了個自嘲般的苦笑。
這算什麼?
剛才那種情況……
算不算是一種「某蟲上腦」的表現?
「明明只是一個簡單的動作,一句話輕飄飄的話語……我甚至都還沒有與她產生進一步的接觸,就直接陷入到了如此危險的境地。」
舉手投足之間,藏有生殺交錯的大恐怖。
這便是四級修士的力量嗎。
一想到自己剛才差點就死于如此荒謬,甚至是扯澹的能力之下,顧長生就不可避免地,感覺到了些許的後怕。
畢竟這不是夢境,不存在重開的機會。若是身死,那就是真的結束了。
顧長生抿緊著嘴唇,心跳飛快。
只是這般的情緒未能停留多久,卻也是很快,被當場戲弄,甚至差點丟掉了性命的前提,也是讓顧長生……
生氣了。
他抬起了頭去,已是清明一片的目光凝于身前,正想開口……
那五華宗的女子卻是先行一步,直接退出了幾十米遠去。
「哎幼,哥哥可別生氣呀。小妹不過是隨手一試,若是不行,那也就罷了。」
「況且……」
「若是你情我願,春宵一夜,又是未嘗不可呢?」
拿捏著矯揉造作的腔調,這女子將右腿平伸向前,露出了光滑如璧般的肢體。
高挑,開叉到了腰間一處的破布在側,伴隨著若有似無的微弱動靜,隱約之間……顧長生似是又听到了心中的回響,開始逐漸躁動。
停下!
顧長生很想這般的呵斥出口。
但他也明白,在這會兒若是表現地太過于直白……他那較為神秘的形象也會遭到破壞。
在這種兩面夾擊的情況之下,顧長生不能冒這個險。
所以……
「這個啞巴虧,只能硬吞下去了。」
顧長生將心中煩躁的思緒一並強壓,此刻只得是懷著眼不見為淨的念頭,將目光橫挪了開來。
「這人絕不如表面上看起來那般的簡單,顧長生啊顧長生,可千萬別被外形給騙到了去。」
再美不過皮肉,月兌去凡塵,終究不過是紅粉骷髏。
更何況……
「剛才跟黃平原在煙塵里頭拼了個好幾招,那拳拳到肉的動靜我可是一個不落,全听到了的。」
黃平原這位牛哥什麼實力水準?
一拳打實了的,別說人了,就連城牆都跟豆腐一樣,直接給敲個粉碎!
可落在這五華宗的門人身上,卻似乎並沒有什麼實質上的效果……
顧長生剛才也是注意地觀察了一陣的,除卻了這女人身上的衣物出現破損以外,他看不到絲毫之多傷痕模樣。
這家伙明明是被打飛了出來的,可卻跟沒事人一樣。
有如此水準,誰還會將她小看了去?
「哪一個都不是好相處的人,都不是省油的燈……」
不遠處,手段失效的五華宗矗立在旁。而在另一邊,正在沉默著觀察二人的黃平原,也是沒有說出半句話來。
氣氛開始變得有些微妙,因為此時此刻……
不論是五華宗,還是黃平原,他們似乎都在等待著顧長生表態。
用以衡量實力的天枰,隨時都會因為顧長生這股力量的介入,從而開始傾向于特定的一方。
而在此刻……
抉擇權,便在顧長生之手。
強壓在前,任誰都會緊張三分。一口唾沫吞咽下肚,顧長生思緒翻飛,最後沉吟片刻,這才半張開嘴。
心念相通的前提之下,身下的大妖順勢驅動黑水,開始匍匐蠕動。
緊貼皮膚的非人之物從口中滑入,密布喉間,最後編織出了一層層細微的振動膜。
顧長生運氣,凝氣,繼而發聲。
細密而又精致的水膜開始振動,將聲音敲打,形變,最後扭轉成了非人能言語的重重回聲。
「二位,我這邊並沒有什麼惡意,只是恰好途徑此地而已。」
「我不想幫襯于任何一方。」
「放我們故去,不用多久,我就會消失在橘子洲的……」
大妖的確是個非常顯眼,並且存在感極強的修士個體。若是放在平時,這話自然沒有什麼可信度。
可顧長生卻能將它變成凋像,收于身旁……
如此這般分析著,他的這般說法,倒也是有幾分的條理。
這聲音飄蕩在空中,如今來來回回地晃悠著,就像是被敲響了的洪鐘一般夸張。
而黃平原听到這動靜,粗實的眉頭很明顯地皺了一皺。
直來直去的黃牛對于藏頭露尾之輩最是厭惡,如今若非是情況微妙……他還是更喜歡用拳頭去招呼「遠客」。
「你驅使獸而行,按理來說,十大宗門里頭都不應該能有如此的本事。」
「如今還遮掩面目,不敢示人于前,這便是說明你心頭發虛,發空,你怕!」
黃平原的目光灼灼,此刻撇開了那在旁的五華宗門人,只得是直勾勾地凝視著不遠處的顧長生。
而在遠處的五華宗門人,當下也是嬉笑兩聲,順勢抬手遮住了咧開的紅唇。
「好哥哥,你這話可是見外了的。都是學有所成的人家了,你豈能不知陣營之分?」
「今日一錯,若是真的不沾不染,你看似逃過了因果,但也終究逃不了這個圈的。終有一日,你我總會再見面。」
她笑聲不斷,平豎而起的童仁上下掃動,最後更是流露出了一線若有似無的深邃之意。
「更何況好哥哥身下的這只妖物可非凡品。」
「若是正派人士,恐怕……都是不願與這東西相處的吧?」
如此話語出口而來,顧長生听聞其中,心跳當即也是漏了半拍。
忘了,還有這麼一回事啊!
名為妖怪,實質上卻是非凡生物的存在。其性質在當前這個年代,可絕對不是什麼好的說辭。
換句話說。
有妖怪侍奉在旁,或許就從某種程度上,說明了顧長生的身份為何!
當事人意識到了這一點,卻是不容解釋,遠處的黃平原便已將眉頭都給糾成了一團。
「果然,我沒猜錯,你就是這惡女的幫手!」
一聲厲喝出口,黃牛踏步而行,白氣吞吐如龍。
眼看著局勢有了偏轉,顧長生心中焦急,便是忍不住張嘴喊道。
「且慢!這位兄弟,你听我解釋,我跟她不是一伙的!」
豈料黃平原不听不聞,張嘴叫喊著說道。
「大丈夫行于天地間, 背為梁,心氣為根。這一身的本事盡在,為何還要畏畏縮縮,首尾相顧?」
「不就是一個對兩個而已,我有何懼?!」
「我黃平原不是萬象樓,是真武堂的人!」
心氣噴薄而出,這黃牛便是狠狠地咬緊了槽牙,在此刻昂揚起頭,發出了一聲高亢且嘹亮的嘶鳴。
「昂!!」
月下牛鳴,好比風嘶馬嘯。
只見他又是一步踏去,牛蹄頓挫而下,敲打土地,激起聲浪一波。
「胡言亂語!凋蟲小技!」
這黃牛聲音洪亮,腔調夯實。此刻越是說來,那牛眼便越是瞪大。
「我乃真武堂名下,金門一脈的六代弟子。大丈夫行不改名坐不改姓,我叫黃平原!」
「兩個惡首,納命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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