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事實如何？
眼下卻是需要顧長生去激活各宗各派的長椅，這才能夠看到晉級的具體消息。
這般想來……黃銅門到底是個什麼來歷？
也是未能等到顧長生繼續深究下去，他身前的閣老便已是出聲說道。
「小子，小子？」
顧長生回神，隨後便是看到了一臉嘆息模樣的閣老。小老頭哼唧兩聲，似是對顧長生的‘態度’頗為不滿，此刻倒也沒有追究。
他只是抽出了另一張的信紙，繼而遞送到了顧長生的手邊。
「若是沒有休息好，那就快些找個地方補覺為好。平日里頭老道我不追究你這個，可若是真的到了生死攸關的當口，你這般出神，害的可是自己的性命。」
閣老這番話非是挖苦，也不是諷刺。如今顧長生听到了耳中，臉上也有幾分的羞愧之色。
他只得是訕訕地點了點頭，道歉一聲，隨後接過信紙。
顧長生瞧見上頭稀稀落落地寫了好幾十行的字，正看上了兩眼，便是听到閣老出聲說道。
「這上頭寫的，也是大陸那邊目前能夠拿出來的黃級遺物。功效，還有注意事項，我都寫在了後頭，小子你自己挑著看。」
居然是清單……顧長生微微點頭，可很快就意識到了問題。
注意事項？
神色微動之間，顧長生也是順勢瞥見到了上頭的一個描述。
‘五光羽’
‘出自于五華宗之手，據說是通過某位大能之手，將雞毛炮制而成的特殊用品。’
‘將此物取出，以心神灌注。其後便在凡人面前搖晃數次，使其听命于己。’
‘據驗證，即便是讓目標自尋死路，後者依舊會鑒定執行。’
看到了這里，顧長生的心頭也是不由得微微一顫。
短短的三個大字‘據驗證’，這後頭到底藏了多少的血腥……顧長生卻是一概不知的。他只是暗暗地記下了這個東西，隨後便繼續將目光掃落。
繼而看到了寫在最後的內容。
‘注意事項——此為五華宗產物，其中包含某位大能之精神意識，若是長期佩戴于身，不免也會受到一些影響。’
‘如若耳旁時不時能夠听到一些古怪的聲音，需立刻遠離五光羽，如若不然……可能會精神錯亂。’
精神錯亂……
看到這里，顧長生表情都變得有些古怪。
只是用上一個黃級的遺物，居然還有冒著暴斃而亡的風險？這……恐怕也有些太不講道理了吧。
顧長生便是沉吟了片刻，繼而將目光繼續挪向一旁。他順勢掃過了一大片，隨後也是多少明白了一些。
會明確產生嚴重副作用，甚至危及性命的遺物，通常都集中在了這幾個‘惡名昭著’的宗門之上。
相對而言，如五斗米教這般的遺物，其效果就可以說是溫和了許多。
顧長生甚至在醒神石描述的末尾處，看到了諸如‘睡前不要佩戴，容易著涼’的提示語……
不得不說，這一張東西著實也是讓顧長生漲了眼界。他邊看邊點頭，臉上的表情也有幾分的恍然之色。
當真是世界之大，無奇不有了。
而在感慨之間，顧長生甚至看到了萬象門中的黃級遺物，名稱為‘卦僕’的一個東西。
他神色微動，注意力調轉其上，當即便是看了個明明白白。也是憑借著上頭的內容，顧長生當即確定……
這上頭描述著的效果，還有其相關的制作方法，正是那如今被關在了隔房里頭的卦僕！
只是最終的效果有些不同。
清單上頭的只能夠預測方位氣象，以八卦為盤，多以尋人尋物為主。
相較而言，萬象樓里頭的這個……它的功能就顯得更為多樣，並且專業化了。
看來清單上寫出來的是閹割版。
這倒也是不稀奇，畢竟核心技術在萬象門手，如此處理，誰也說不出什麼怨話來。只是看到了這東西過後，顧長生也是順勢地意識到了。
所謂的遺物，或許並不是指向了某個特殊的東西。
一個技術，一種理念，甚至可以說是一段話……
這都很有可能達到了某種‘遺物’的概念。
顧長生便是露出了個若有所思的表情，他將這些全部看在了眼中過後，閣老的聲音也是適時傳來。
「小子，可是挑好了的？」
小老頭不急不躁，顧長生自然也沒有什麼多言的道理。他只是沉吟了一聲，便是直接做出了決定。
「閣老，我想要這個東西。」
只見顧長生手指之處，赫然是寫著‘荒木魚’三字的黃級遺物。
‘荒木魚’
‘出自于已經斷絕了的佛宗傳承，是早在千年以前，闊南寺未能焚燒殆盡之前被搶出來的佛宗用品。’
‘上頭殘存著一些微妙的意識碎片，若非傳承合適，不推薦擅自進行深入交流的舉動。’
‘注意事項——此物帶有強烈的精神暗示，是無法進行評定的遺物，’
無法進行評定的遺物。
這句話已經算是相當值得深究的說法了，因為按照等級劃分的規格而言，黃級應該都是擁有著某種特性的才對。
可這個木魚不同。
它被分類在此，僅僅只是因為它具備了極為獨特的‘個性’，使得萬象門一方根本無法進行具體的評定。
閣老順著顧長生的手指方向，如今看到了這個東西的名頭過後，卻是並未露出什麼意外的表情。
小老頭甚至還有心情輕哼上兩聲，就彷佛顧長生的反應，都在他的預料之中那般。
可即便如此，閣老依舊還是出聲說道。
「你可是確定了的？小子，你雖是佛宗傳人。但我不得不說，你這門里頭可並非是鐵板一塊，若是踫上了理念不合的，你就算是吃不了……恐怕也得兜著走了。」
閣老這般的說法，顧長生也是心知肚明。早在之前穿越的時候，顧長生就接觸到過東國國教與佛宗傳承的兩個理念……
而且閣老初見自己之時，那會兒還曾經提起過‘千面’與‘行者’的說法。很明顯，閣老是知道一些更深入的東西。
只是小老頭若是不願意說……顧長生自然也是不得追問下去。
如此念想浮現過後，顧長生便是抿嘴點頭，繼而說道。
「小子有自己的考量，這東西應該于我有大用處的。」
眼看著顧長生心意已決，閣老也就沒了繼續勸服的心思。小老頭澹澹地點了點頭，便是對著他說道。
「行，我替你記下了。這邊報過去，等到東西送來……恐怕還得等上十日的功夫。」
十日。
這日子雖有些長，但也在意料之中了。
畢竟漂洋過海地趕過來，一艘船還能跑得多快？恐怕滿打滿算地看來，這都得算是加急了的成果。
如此想來，若是與大陸距離夠近的，那這邊的萬象樓應該也不止如此規模才對。
微微頷首，表示明了過後，閣老也是露出了一副興致缺缺的模樣。
這小老頭索性是縮在了椅子上，那雙眼微微眯起，似是假寐那般地輕聲說道。
「行了，老道我的事都已交代了個清楚。小子你有什麼事去忙活便是，不用管我。」
听到這話，顧長生卻是沉默了片刻。他並未在此刻直接起身，而是思索了小會兒，這才出聲說道。
「閣老，我既然已是開通了權限，那新的龜殼又得什麼時候送到？」
已經變成了玄級權限的顧長生迫切地想要知道一些情報內容，只是前幾日，那龜龜又被自己給玩炸了，如今只得苦等總部支援。
小老頭本來也有了幾分昏昏欲睡的意思，但眼下听到了顧長生這般的問話，當即也是轉醒了過來，對著這臭小子瞪眼兒去。
「你還提這個？！知不知道老道搞這東西花了多少的精力，現在就想要用了？先等半月再說吧！」
這個怎麼也得等半個月啊……
顧長生心中滴咕不停，臉上卻是只得對著閣老陪笑出聲。畢竟這事的確是他自己不厚道，如今想來更是不佔理。
無理讓三分，這也是有道理的。
閣老眼見顧長生這般的小心，憋在了嗓子眼里頭的話最後還是沒能噴出來。他只得是哼唧了兩聲，半身靠椅，最後閉上了眼去。
顧長生看著閣老休息，這會兒也是不敢打擾。只得是小心翼翼地起身，繼而朝著一旁走去。
「先去找閻平，讓那小子給你安排個能落腳的地方。住處安排在東城里頭，你今後行動也方便些。」
「之後去找紅二，你跟她兩個人出一趟任務。」
「之後去十里度一趟，那邊已經有黃兄去開路了，你去長個見識，順便跟黃兄混個臉熟。」
閣老的聲音從身後傳來。
便是讓顧長生不由得站定在了原地，他轉頭望去，卻是瞧見閣老整個人都已縮在了椅子上，就像是歇息了的大貓一般……
安排住所，規劃任務。
顧長生這一段時間的行程倒是被安排個嚴密——他本來可是想著先去其他村子里頭轉上兩圈，順帶著看看能不能發現地獄門之變的其他節點。
可從眼下看來。
這事似乎得先擱置一下了，如今最為要緊的事情，還得是十里度那邊的問題。
卦僕的信息看來是確實有效了。
而且從閣老的說辭上听來，這十里度的一趟……似乎並不怎麼艱難？畢竟人家都挑明了說，此行是讓顧長生去長個見識的。
早些時候他就知道了樓中還有另一位‘同僚’還未踫面，如今听閣老提起，這為黃大哥似乎還能跟閣老平起平坐？
如若不然，這句‘黃兄’怎麼可能說得出口。
思緒至此，顧長生心中也已是大定。他對著閣老的身影沉默小會兒，最後做了個禮，這才轉身離去。
很快，二樓便是只剩下了閣老一人在此。
甜點入肚，茶水作曲。
如今外頭也是微風一卷，輕飄飄地拍在了閣老的身上，也是讓他困頓了不少。
年紀大了，精神也會變得容易疲倦……
這小老頭的呼吸開始變得平緩，他就像是睡著了那般，最後腦袋都朝著一旁微微撇了過去。
而在朦朧之間，似是有心，或是無意。閣老右手從身側滑落，而在掌心里頭，如今卻是緊緊地攥著一枚古舊的名牌。
若是顧長生在場，他一眼便能辨個清楚——這玩意兒就是他之前穿越了時間，在黃龍歷的背景下，曾經在宋半仙那邊取來的牌子！
‘師兄，我做的對嗎……’
囈語之間，閣老也是昏沉地睡了過去。
……
「找房子？」
閻平面露了幾分意外的神色，但是很快，他便也是反應了過來。
只見他三下五除二地將手中的草藥炖煮了下去，雙手在台上的抹布上微微一蹭，當即站起了身來。
「既然是顧兄的事，那交予我來就行。東城一片，我家里頭還是有一些人脈的。」
閻平笑的開心，身旁幾個沸騰的爐子冒著匍匐的熱氣，也是燻得他一身的中藥味。這漢子如今滿身大汗，為的則是昨日客人訂制的幾副煎藥。
「顧兄在櫃台那頭等我一下吧，這邊的藥煎完了，我打個包，稍後是都要交差的東西。」
顧長生聞言便是點頭，他退到了櫃台後頭，如今站定，卻是與牆角里頭的黑白鼠對視了一眼。
「嘰……」
這小東西似是對顧長生有了幾分的印象，但出于嚙齒類動物的天性，除卻了紅二以外，想讓它親近自己，這還得花上不少的時間才行。
看著閻平一陣忙活，顧長生也是露出了個有些尷尬的表情。
這萬象樓是名義上的醫藥館子，掛名在外的是閻平，診斷‘疑難雜癥’的則是閣老。而紅二是類似于打下手的位置，如今顧長生入了樓來……
恐怕也是差不多的定位。
這屬于是小工一類的人了。
途中顧長生也順勢去了後院一趟，他見著了紅二，交代了閣老的安排過後，那姑娘也是爽快地應了下來。
而等到顧長生折返回來之後，閻平正將幾幅藥貼打捆，放在了櫃台上。他對著黑白鼠招了一手，後者應聲上桌，便是听這漢子仔細說著……
「一帖三吊銅串，我提前說好了價格的，你數的清楚些，別漏了。」
「後頭還有王嬸要過來，她要下 料，喝的是這邊的藥貼。錢已經付過了的，你別忘了到時候追著人咬……」
顧長生本來還有些奇怪，明明店里頭有人在，為何還要讓動物接客。卻也是在方才交流的時候，他這才知道……
好些個客人，就是圖個新鮮勁，這才刻意往著萬象樓湊來看病的。
畢竟能看病斷癥的醫館不少，可拿小老鼠和黃狗子當門面，而且還不是噱頭，真的能辦事的店，那這邊可是獨一家。
等到閻平處理好了一切，二人便從萬象樓中兜轉而出。
兩人走走停停，很快就定下了具體的住址所在。
距離萬象樓三條街開外的一處小別院。
這里本是一處北城鄉紳的住處，但據說前段敗家兒子賭錢，把家產都給輸了個精光。如今只得賣房抵債……顧長生听的唏噓一陣，也是不由得感慨。
黃賭毒在什麼年代都是洪水 獸啊。
入得院來，小小的假山假水看起來頗為精致。而轉入正廳過後，兩室一廳的格局看似小巧，但實際住起人來，卻也是舒適。
作為一人一單間，睡覺打地鋪的顧長生來說，能有這種條件他已經算是很滿足了——最後便是由著顧長生簽了契，付了兩塊小銀子的定金過後，這房契也是終于入手而來。
如此以往……
他也算是在東城里頭有了個家。
顧長生臉上露出了一絲感慨的表情，此刻左右打量著看去，卻是覺得怎麼瞧來怎麼順眼。
家具都可以先放一放，被褥，還有一些鍋碗瓢盆的，倒是得準備著安排起來了——也是到了這會兒，顧長生才有種‘孤木難支’的感覺。
畢竟如此細碎，繁瑣的事情，任誰來處理都會覺得一個腦袋兩個大。而若是有了管家，抑或是妻子什麼的……
顧長生也能多少清閑點才對。
如此思緒只得剛剛浮現，顧長生便是苦笑著搖了搖頭。
錢沒賺多少，就先想著怎麼享受了？要知道自己現在可以背了十三個小銀塊的債，若是不能半年還清，他可是得坐牢的。
顧長生這也屬于是某種意義上的房奴了……
但這話也只是說說而已，畢竟真的計較起來，若非是閻平走了個關系。顧長生即便是有錢，也未必能夠尋到如此房源。
拳頭或許能解決一些問題，但更多時候，卻是還不如依靠其他手段行事。
就比如說閻平這般……
修士也需要人情世故。
感慨之間，顧長生在房中歇息了小會兒，便是徑直推門而出。
轉回到了樓里頭過後，顧長生叫上了紅二，兩人便是準備了小會兒，繼而一同上路了去。
出城，徑直朝南。
從大方向來說，十里度與顧長生的故鄉，下吳院村都隸屬于橘子洲南部一處。可從距離上看來，十里度距離沿海更近，是更偏向于南方的地區。
「紅姑娘，我們得走多久？」
「不用趕路的話，一日一夜，應該就能到了吧。」
二人都為修士，這鐵腳板自然不用多說。兩人便是一路邊走邊聊，順帶著也讓顧長生知道了不少的信息。
而等到兩日之後……
十里度的輪廓，便已是在朝陽之間，映入到了顧長生的視線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