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沒什麼好點子，王向中便決定先返回學校，賺錢的事情再從長計議。
畢竟這才剛開學，自己還有一大堆事情要忙，包括物資采購什麼的，顯然還是沒有工夫扯別的事情。
正當王向中走到市場門口時，卻見到一個人影鬼鬼祟祟地迎面撞了上來。
「哎喲。」兩人相撞，那人稍稍吃痛，叫出了聲，卻沒有責怪王向中，只是急匆匆地繞了過去，看樣子有些急切。
「怎麼看樣子有點眼熟？」王向中喃喃道。那身皺巴巴的衣服，厚重的煙味，尤其是那個 亮的大光頭，整個人的模樣非常有特色。
在一番回憶後，王向中確定了這個人並非是他曾經的舊識。
他轉過身去，恰好看見這個光頭正蹲在一道卷閘門前面，鬼鬼祟祟地不知道在干什麼。光頭背著一個鼓囊囊的背包，臉上掛滿了細密的汗珠，看樣子有些吃力。
王向中眉頭一皺，盡管他不是那種愛出風頭見義勇為的人，但也見不得有人在他眼皮底下干偷雞模狗的事情。
「你干什麼呢，光頭？」王向中一聲大喝。
「我靠！」光頭听到背後有人大聲叫自己，似是做賊心虛一般，整個人都是一抖，然後一坐在了地上。
「光頭，你是不是在偷東西？」王向中靠近，臉色嚴肅地大聲說道。
附近幾個商家听到聲音，皆是探出頭來，還有幾個人手里拿著西瓜湊了上來。
「我干你大爺的。」光頭摔了一跤，心里也是有些羞憤，嘴上痛罵一聲，旋即從地面上爬起來，轉過頭就是劈頭蓋臉地罵道︰「哪個不長眼的小王八蛋在這里……」
不過當他見到王向中的臉後，眼神微微一愣，口中的罵聲戛然而止。
「是你！」光頭似乎是有些驚訝的樣子，「是你！你是那個，那個什麼……」
光頭稍稍低頭，眯著眼楮，手指不住地敲著腦袋，似乎是在細細思索什麼一般。
突然光頭睜開眼，食指指向王向中的方向︰「你是那個大學生！」
「大學生？」王向中面帶疑惑地看了看光頭，隨即也想起來了眼前光頭的身份︰「你是火車上的光頭大叔！」
「是我是我，」光頭急忙點頭道︰「咱倆還挺有緣分哈。」
這時候人群里一個中年婦女湊了上來，戲謔笑道︰「李老八，你還知道回來？」
「哦喲喲，這不是馮姐嘛。」光頭見到來者，也是有些不好意思地模了模頭，臉上浮現出討好的笑容，一邊說道︰「規矩我懂，我懂，再給我寬限兩天唄。」
「寬限個屁！」馮姐啐了一口唾沫，劈頭蓋臉就是一頓罵︰「七月份的租金再不交，我就把你鋪子給燒了！」
「別介啊。」光頭頓時臉色委屈，低聲懇求道︰「就三天，三天之內，必將現金奉上！」
「哼，」馮姐冷笑一聲，「三天之內沒見到錢，我真就把你鋪子燒了，要不燒，老娘就不叫馮雪娟！」
听到這話，圍觀的眾人也是爆發出一陣哄笑。
「多謝，多謝馮姐！」光頭面色尷尬，連連作揖道，光天化日被一個中年婦女當小孩子訓，恐怕任何一個男人都接受不了這種現實。
「你自己看著辦。」馮姐白了光頭一眼，轉而看向王向中道︰「年輕人，他不是小偷，就是個賭鬼。」
「賭鬼？」此刻王向中一頭霧水，還沒明白過來發生了什麼事。
「可不，一個賭鬼不好好開門做生意，天天就知道賭博，難怪女兒都不叼他。」馮姐說道。
「可別這麼說！」光頭听到馮姐的話，臉上表情也是一陣紅一陣白，急忙辯解道︰「我這不是去進貨了嗎，這次一定要好好賣貨。」
說罷，還抖了抖自己身後的背包。
「切，每次都這樣說，過幾天有錢了還不是去賭。」馮姐倒是言辭犀利，一點都不給光頭留面子，爾後又轉身說道︰「都看什麼看，不用做生意了？趕緊回去該干嘛干嘛。」
眾人听到馮姐的話，也是嘻笑著散了去。
看到馮姐漸漸走遠的背影，光頭也是惡狠狠地呸了一聲︰「呸，死肥婆，還燒老子鋪子，等老子有錢了把這塊地都盤下來，再把你賣到屠宰場。」
「對不起老哥，是我誤會了。」王向中紅著臉，有些不好意思地說道。
「沒事，沒事。」光頭的表情倒是很淡然，只是眼神有些憂郁地看向天空︰「主要還是我看起來不像個好人。」
王向中看向光頭的眼楮，那里面寫滿了閱歷……看樣子光頭大哥不是第一次被人誤會了。
「還不都是你，讓我被包租婆逮了個正著。」光頭有些責怪地瞄了王向中一眼，繼續說道︰「話說你小子在這里干嘛呢？」
「我就是在這里隨便轉轉。」王向中笑道。
「哦，你是水木大學的還是華京大學的？」光頭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繼續問道。
「水木。」
「厲害啊，火車上還沒看出來。」光頭豎起大拇指，眼神敬佩道。
「等一下哈，我先開個張。」
光頭這次學聰明了，先將背包月兌下放在地上，然後再蹲子去開門，這樣顯然能輕松不少。
「嘩啦啦」
卷閘門打開，然後光頭從里面掏出一根細鐵勾，將卷閘門徹底頂開。
王向中剛走進去，就聞到了空氣里濃重的煙灰味道，這讓他不由得有些反胃。整個店面不算太大，大概十來平的樣子，地面上到處都是散落的撲克牌和皺巴巴的煙頭。
他環顧四周，身邊的桌面上擺放著一台電視機，以及一台VCD放映機，旁邊還有一個煙灰缸，里面塞滿了各色的煙頭，還有一個水果罐頭，里面已經積了厚厚一層霉菌。
這哪是個店面，簡直比公共廁所還要髒。
光頭也知道自己店里的狀況，也是尷尬地笑了笑，道︰「很久沒回來了，有點亂，湊合湊合吧，我先收拾一下。」
為表歉意，王向中也加入了清理的一員，光頭負責打掃，而王向中負責收拾垃圾，兩人你一句我一句的扯著閑話，也是有些熟絡了起來。
在交談中，王向中也得知，光頭本名叫李錦光，主要生計就是在這里賣碟，而他常年賭博，那些拜把子的賭友都叫他老八，故很多與他熟識的人都叫他李老八。
終于在兩人合力之下，很快就將店面打掃了個一干二淨，看起來有點人樣了。
「來來來，坐。」李錦光不愧是個老煙槍，剛坐下就再點起了一根煙。
「你這樣賣碟賺錢嗎？」王向中一邊坐下，一邊好奇地問道。
「不就是混混日子，找點正事干，總比歇著強。」李錦光眼神有些陰郁，旋即吐了一個煙圈。
「一個月能賺個兩千塊錢嘛？」王向中再次忍不住問道。
「呵，兩千？」李錦光輕蔑地笑了一聲，似是有些不屑︰「兩千都不夠我賭個一晚上的。」
「啥？」這下輪到王向中蒙圈了，合著李錦光的意思是，他一個月還不止賺兩千？
「我要是好好賺錢，一個月至少這個數。」李錦光眼神得意，伸出五個手指頭。
「五千？」
「什麼五千，這個叫五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