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敏,我們需要談談,在回家之後。」
格蘭杰先生扎好安全帶,擰動鑰匙,在發動機轟鳴聲中,透過後視鏡看著後排座椅上恬靜的赫敏,輕聲說道。
赫敏沒有回話,
只是點了點頭,心底已隱隱知道了自己的父親要和他說什麼了。
作為巫師的父母,是能夠獲得一些魔法界的資訊的,就像《預言家日報》,從她上學那年開始每天都會出現在格蘭杰家的餐桌上。
或許,那上面的很多人格蘭杰先生都不知道,
但至少有一個人他是認識的。
那家伙可是在格蘭杰家住了差不多一個月。
一路沉默的回到家,赫敏沉默著從後備箱里拖下行李,打開房門,把行李放到一旁就自顧坐到了沙發上。沒一會兒,停完車的格蘭杰先生進來了,和格蘭杰夫人並肩坐在了赫敏面前的茶幾上。
「赫敏,親愛的,爸爸需要知道,那個混小子真的像報紙上說的那樣?」格蘭杰先生表情凝重的看著赫敏,旁邊的格蘭杰夫人則緊張的攥著雙手,揉搓著領口的衣服。
「我不能說,爸爸。」赫敏搖了搖頭。
格蘭杰先生皺起了眉頭,沉默了許久,又問道︰「是我們不能知道答案嗎?」
赫敏沒做任何反應,雙眼直視著格蘭杰先生,很清澈,也很純淨。格蘭杰先生則微微點了點頭,又問道︰「那麼赫敏,你是不是已經做好了決定?關于……」
「是的。」還未等格蘭杰先生說完,
就被赫敏打斷了。她直接起身,拎起了自己的行李走到樓梯旁。踏上一步,又停了下來。
「我愛你們,你們知道嗎?」
「知道,親愛的,我們知道。」格蘭杰先生努力讓自己表現得很平靜,格蘭杰夫人卻已熱淚盈眶。
赫敏笑了笑,便轉過了頭,蹬蹬蹬的跑上了樓,砰的一聲關上了門。而樓下的格蘭杰夫人卻再也忍不住了,輕輕的抽泣,淚水很快浸濕了她膝上的裙子。
如今的魔法界風雨飄搖,黑魔王的威脅就在暗處蠢蠢欲動,誰也說不準明天會變成什麼樣子。但對于赫敏、哈利、羅恩這些親身經歷了神秘事務司之戰的人而言,答案是顯而易見的。
黑暗將至,所有人都要提前做好準備。膽小者尋處躲藏,心懷正義的卻已有了覺悟。
不管是被逼的還是怎樣,他們都做好了準備。
跟著老隆巴頓夫人離開國王十字車站的納威,亦如前些年一樣在把行李放回家後就來到了聖芒戈魔法傷病醫院。
這已成了習慣,從他很小的時候開始就是這樣,
在聖芒戈的時間要遠遠超過他在自己的家里。
他依舊低著頭,
哪怕如今他的個子已經比女乃女乃高出很多了,
在她面前仍然會像還未長大的孩子一樣,這幾乎已被刻在了骨子里。
推開病房的門,隆巴頓夫人很自然的坐到了她常坐的那把小椅子上,就在兩張病床的中間。左邊是她的兒子,右邊是她的兒媳。
兒子依舊躺在那里閉著眼楮沉睡,兒媳卻坐在床上,看到納威進來後喜笑開顏,從口袋里模出一個東西,直接塞到了納威的手里,然後滿意的笑著。
很慈祥,也很溫馨,但納威知道現在她的腦海里仍舊空空的,那個動作只是下意識的。
攤開手,果不其然是那張糖紙,那十幾年來從未變過的糖紙。
笑著點著頭,把糖紙攤開,拿起那塊並不存在的糖果塞進嘴里,眯起眼楮豎起大拇指,然後趁她不注意的時候用魔法恢復好再讓它回到她的口袋里。
這時,旁觀了這一切的隆巴頓夫人滿意的點了點頭,似在贊賞著納威的行為。
納威已經習以為常了,他坐到了自己父親的床邊,手肘拄在膝蓋上,頭很自然的低了下去。
「我見到她了。」半晌,納威輕聲言道。聲音很小,但在這安靜的病房里卻足以被听清楚了。
「她?誰?」隆巴頓夫人還沒反應過來,就听納威接著說道,「貝拉特里克斯‧萊斯特蘭奇,害我他們現在這這副樣子的人。」
隆巴頓夫人原本昏花的老眼驀地眯了起來,又緩緩睜開來。她沒有說話,只是听著納威在那里好像自言自語般的說著。
「在神秘事務司,我們遭遇了食死徒的襲擊,我看到了她就在那里面,和報紙上那張照片一模一樣,一樣的瘋狂。」
「他們在後面追,我們在前面跑,魔咒飛來飛去,根本不知道下一秒會有什麼魔咒落在身上。」
「我和她交了手,但不是她的對手。我被她打倒了,她用魔杖指著我,想要也給我一個鑽心咒。」
「從她的眼楮里我看到了,她是真的會那麼做。」
納威的頭垂得很低,幾乎埋進了雙臂之間。這時,隆巴頓夫人開口了。
「那你害怕了嗎?退縮了嗎?」
「沒有!」納威猛地抬起頭,哪怕雙眼帶著些許淚花,也沒有退縮直視著隆巴頓夫人的眼楮,「我只是……只是有些後悔……」
「後悔?後悔什麼?」
「後悔自己為什麼沒有赫敏或者哈利那樣的力量,為什麼不更努力一些,這樣就可以打倒她,給爸爸媽媽……」
「報仇?」
「啪!」
隆巴頓夫人猛地站起身來,一巴掌甩在了納威的臉上。
「報仇?你怎麼會有這麼愚蠢的想法!」
「可是……」納威的話還未說完,就听隆巴頓夫人厲聲言道,「你想說那是我從小對你的要求嗎?」
「愚蠢!」
「沒有錯,那個女人的確是造成你父母現在這副模樣的罪魁禍首,復仇也沒有錯,但這並不能成為你成長、變得強大的動力!」
「你的父母,我的兒子兒媳是因為正義!正義……這才應是你唯一的動力!」
隆巴頓夫人俯視著納威,冷著臉,眼中卻滿是堅定。
「你會把那個瘋婆子打敗,把她抓緊阿茲卡班,甚至殺死她,但不會因為復仇,只是因為她是邪惡的,而你代表了正義!」
「正義?」納威迷茫的看著隆巴頓夫人,看著那雙堅定又隱隱泛著淚光的雙目,隱隱的似是明白了什麼。
他微微點了點頭,卻不知道要說些什麼,腦袋又慢慢的低了下去,病房里也安靜了下去。
驀地,納威感覺到有什麼東西塞到了自己的手里。他茫然的抬起頭,卻看見母親正對自己笑著,還指了指他的手。
低頭看去,是那張又皺了的糖紙。
沉默半晌,嘴角不禁上揚。把那顆莫須有的糖果塞進嘴里,微笑著豎起大拇指。用魔法把它便整齊,卻沒再把糖紙放回母親的口袋。
從另一個口袋里模出一顆新的糖,打開來,把糖果遞給母親,親眼看著她含在嘴里。
那糖很甜,母親的雙眼都眯了起來。
默默的看著她把那糖紙很自然的放回口袋里,納威終是轉頭看向隆巴頓夫人。
「我明白了,女乃女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