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27    定心(二)

其實雨無雙的成長經歷乏善可陳,跟卓青青她們有些類似,生于富有的家族,資源不缺,受到良好的教育。稍有不同的是,雨家在楚天帝國的地位比不上卓家,所以沒有那種骨子里的傲慢。不但沒有傲慢,反而是如履薄冰,力求保住雨家當前的地位,或力求讓雨家有所進步。

雨無雙唯一出眾的是,她的容貌和修煉天資。除了柏承誠這種自帶作弊器的掛逼,雨無雙能在二十多歲就成就武皇,絕對可以稱得上是妖孽中的妖孽。

若是不遇到鷹魔之災,雨無雙的人生必將很燦爛。因為容貌,且還不是花瓶,嫁入真正的豪門不成問題。求娶雨無雙者,可謂踏破了門檻。

然而,雨家有此珍寶,自然要待價而沽,以實現其最大的價值,不會輕易答應誰。

可惜的是,在五年前,雨無雙十八歲的時候,鷹魔降臨了她的家鄉。整個楚天帝國都在逃亡,她所在的中等家族難以幸免。顛沛流離的過程中,一個家族的凝心力就更顯重要。在無數家庭成員犧牲之後,雨家才勉強實現目前的布局,在豐都星等幾個星域分散站住腳。

分散嘛,是為了狡兔三窟,不至于一地毀滅而整個家族毀滅。

雨家家主老家主因為受傷,過度操勞和焦慮,即使身為武聖也終于撐不住了,臥床不起。

這個時候,雨家竟然無人敢挑起重擔。最後,竟然將二十歲的雨無雙推出來擔任家主。

雨無雙可謂誠惶誠恐,又感激涕零,發誓竭盡全力維持住瀕臨絕境的雨家。

然而,這一次的經歷,才讓雨無雙醒悟,雨家讓她當家主,不過是權宜之計。前文不是說過嗎?美女帥哥辦事,多少有點優勢。雨無雙出面去社交,別人看在美女的份上,不至于太黑心。

還有一個目的前文也說過,給雨無雙鍍金。既是美女,又是家主,價值自然會更大。將雨無雙推出去,垂釣金龜婿,以便雨家能攀附上某顆大樹。

可惜的是,真正的大勢力,不會為了一個美人而犧牲利益。雨家若是原來的雨家,那不用說,求娶者會絡繹不絕。但此時的雨家,只是一個累贅。要了雨無雙,甚至會得罪一些勢力。落魄的雨家,在某些人眼里,就是一塊肥肉。于是,有人願意出五百億買雨無雙的一晚,卻沒人公開向雨家求親。

雨無雙動不動就用自己做籌碼來談生意,是她自輕自賤嗎?當然不是,而是現實太殘酷。雨家沒有多少錢了,且侮辱性出價買她的使用權的人太多。若不是雨無雙極其剛烈,不惜以死相抗,她早就淪為別人的玩物了。

如果沒有後面雨家族老們對雨無雙的算計,柏承誠會為雨家撤離家鄉顛沛流離的過程而感動。那些族老不想當家主嗎?和平時期絕對會爭破頭。但此時此刻,他們擔不起這個爛攤子,更不想承擔讓雨家毀于己手的責任。

听完雨無雙的敘述,柏承誠搖搖頭,「現在呢?你對雨家的感觀如何?」

雨無雙道︰「我不怪族老們,他們都是為了家族。為了整個家族的利益,犧牲某個家族成員很正常啊。」

柏承誠笑了笑,沒說什麼。他不會感動的,只認為那是雨無雙成長過程被洗腦所致。一個人天生愛家愛國嗎?不,宣傳教育所致。

但柏承誠十個特殊,你不可能奢望柏瑤瑾將華龍當作自己的祖國。學校里的好學生多半愛國,但一上課就打瞌睡,根本就沒听進去的學生,很難樹立正確的家國觀念。

接下來幾天,飛船一直在這個星域閑逛。天天的任務就是陪柏承誠聊天的雨無雙奇怪了,「你不需要做生意嗎?」她感覺柏承誠十個不求上進無所事事的家伙。清理菌體霧霾生意,絕對會好到爆,怎麼就不抓緊時間發展呢?

柏承誠道︰「你覺得其他客戶跟雨家相比,會不會比較有誠信一點?」

雨無雙愣了。她不可不像柏承誠一直渾渾噩噩地成長,而是對社會的現實有清醒的認知。雨家這麼個小家族,都起了貪婪之心,就更別說其他大勢力了。除非,柏承誠身後有堅實的後盾。

問題是,柏承誠並非盾牌人,在盾牌旋臂哪有依靠。單靠那個大個子一個人,顯然沒什麼威懾性。

雨無雙開始出謀劃策,比如讓柏承誠找人合資,讓出一部分利益。

柏承誠,「不急。」

不著急,是他對錢沒多大,從小就沒缺過錢的人嘛。再者,現在最重要的事,是給雲叔等五十多人,以及那一千多金龍衛打造菌體式的新身軀。

柏承誠飛船的周邊,雨無雙看不到的地方,數百艘各型隱形飛船,在盡可能地收集菌體材料和尋找靈晶。

既然用合法的生意難以獲取靈晶,那干脆自己來取,反正也沒人知道。

讓柏承誠不是很滿意的是,靈晶礦確實太少太少。搜遍數百顆被鷹魔毀滅的生命星球,才找到一個靈晶礦。其中的靈晶,加上從雨家靈晶礦采集的自己用剩的靈晶,僅僅夠兩個人之用。不得不說,打造這種身軀,是在是太費錢了。

雨無雙道︰「你準備怎麼辦呢?按照你所說的你的家境,總不能坐吃山空吧?」

柏承誠笑了,坐吃山空這個詞,不適用于他,如果他不準備給手下置換身體的話。獵戶三大巨無霸的收入,他怎麼奢華一輩子都用不完。

這話沒必要對雨無雙說︰「我在招兵買馬,先壯大自己,再繼續開展業務。」

雨無雙表示認可,「很有必要。弱小是原罪,落後就要挨打。」

柏承誠心理再一次掀起一絲漣漪。可惜,依然只是一絲漣漪。因為雨無雙這話雖然有不少人說過,但對于柏承誠來說,他不打別人就不錯了。落後?那是別人的事。在獵戶,在盾牌,他認為自己無敵。

柏承誠對此體會不深,因為沒親身經歷。但郭天放有此經歷。

此時,雲柏也在向郭天放求教。

至于第一戰區,幾乎沒什麼大礙。哥庭人不但沒有繼續擴大入侵舉動,還在盡可能地收縮兵力,似乎只求保住已經佔領的星域。為什麼?自然跟烏拉爾,拉米雷斯等人在盾牌露面且跟哥庭有接觸有關。

而且,負責第一戰區的部隊,基本上都是炎黃衛。炎黃衛的裝備,在陸續更換為幻鷹四代。幻鷹四代的戰力,已經超出了曾經讓獵戶人為之恐懼的哥庭裝備。

所以,郭天放在不在第一戰區,第一戰區都在不斷地傳來捷報。當然,別人也不知道郭天放私下里到了摩索星區。

郭天放的成長經歷和現在的觀念,同樣讓雲柏有所觸動。然而,還是難以起到決定性的影響。

真正負責修心任務的李承志,此時已經不讓卓茂原和宿松跟著了。他通過意念波感應器,讀知到兩人的用意都不純潔。想用他們的觀點影響自己是可以有的,但是,對人對事的觀點就存在偏頗。既然不能客觀地幫自己分析別人的心理,繼續帶著他們,就沒用了甚至還會其反作用。

驅離二老的方法不要太簡單,李承志讓他們各自回去收集靈晶,一旦靈晶齊備,就可以幫他們塑造超凡級身軀了。那時候,即使念力還不達標,他們也是半步超凡境,武帝什麼的,在他們面前根本上不了台面。

如此巨大的誘惑,誰都抵制不了。不能讓屬下去幫他們收集嗎?兩人可都不是孤家寡人,而是擁有巨大勢力的大佬耶。呵呵,所需靈晶啊,數目實在是有點嚇人。他們不親自出面,想要收集齊備,或將等到猴年馬月之後去。

二老興沖沖地走了。李承志和珀莉雅開始了放飛式流浪。跟其他情侶一樣,暢游各顆生命星球。沒有專門去計較什麼修心不修心,反正就是想去哪去哪?茶樓酒肆菜市場,高檔會所鼎流圈,大學校園,寺廟道觀教堂,喧嘩大街,髒亂救濟所,人口發展局等等等等。別擔心他們去不了一些禁地,別忘了他們能隱形,不但能扭曲光線,還可以讓任何電子設備都沒反應。

有時候旁觀血肉戰場,有時候無視道德底線地偷窺別人兩口子的私密運動。如同兩個觀眾,遍閱人世間的世情百態。

他們見識了各階層千萬種人生,听見過無數人對世界對人生的議論,通過意念波感應器讀取道無數人的心態和人生經歷。

某大學的一場辯論︰

反方︰「我堅決反對華唐帝國對南越星區發動戰爭。我認為人人都應該有自主選擇自己生活方式的權力。南越星區願意繼續實行共和制,那是人家的權力,憑什麼我們要將自己的意願強加于人?」

正方︰「首先,你認不認可我們的制度更利于國家的團結,向心力的凝聚,從而更能集中舉國之力走上發展的快車道?

認可吧?那就好。南越跟我們同屬華龍文化圈,你就忍心自己一騎絕塵而他們落後時代?偉人說過,發展路上一個都不能少。

我們不是入侵,而是挽救南越星區。是不拋棄不放棄,是為了共同進步,共同發展。

你這種思想,我只能定義為自私自利。」

反方︰「你這是媽媽認為你餓,你就餓了。打著為人家好的名義,強行扭轉人家的觀念,是一種霸權思想。

我記得你女朋友是自己談的而不是家庭安排的吧?如果你父母說為你好要強行拆散你們,你會怎麼想?

父母是不是為你好?從他們的角度,肯定是的,這毋庸置疑。那麼,你能不能接受?

發展速度就是全部嗎?我覺得,自由才更可貴。

我不喜歡吃肉,我就愛吃素。你說不行,必須吃肉,出肉對你好。至于我是不是會因此而高血脂高血壓,你不去考慮。「

‧‧‧‧‧‧

寺廟僧人講經,一個核心,行善積德修來生。听來听去,無非是讓人任命,順從,奉獻。將一切財富都貢獻出去,當然大多數要貢獻給寺廟,不,是菩薩,來生就能更好。除了菩薩,就連親人都是身外之物。

道家道觀,宣揚清淨無為,與世無爭,同樣也有行善積德,不過不是為了修來生,而是為了去虛幻的極樂世界,為了長生。當然,道家是不承認極樂世界是虛幻的。最大的共同點還是要給道觀奉獻,就能得到道家天神的護佑。

‧‧‧‧‧‧。

商場聚會,一個主題,大力倡導誠信。然而,大多數商人都是希望被人誠信,而自己做厚黑學中的那個特例。

政治圈中,講得最多的就是秩序觀。掌權者要求所有人都遵守社會秩序,但自己卻站在秩序之上,制定秩序,修改秩序,使其符合自己的利益。

‧‧‧‧‧‧。

見多了各種惡,見多了各種好,李承志和珀莉雅是越來越迷糊,迷糊到幾乎要否認自己的存在,人生到底有什麼意義?

奮發上進也好,巧取豪奪也好,爾虞我詐也好,受盡苦難也好,人生百余年,匆匆而過,全都歸于一抔黃土,人死萬事空。

修心修心,李承志珀莉雅稀里糊涂地修到了極度危險的絕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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