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理由，給我個理由。為什麼不可行？」柏承誠突然一改溫和的語氣，威嚴地啪了一下桌子，「心底無私天地寬，事無不可對人言。你們是害怕心中的黑暗被人知曉了嗎？」
眾人都噎住了，但這事太嚴重，比舉世皆敵還嚴重，無論如何都不能讓柏承誠胡來。就算只給所有罪犯植入監控芯片，恐怕都會遭到全社會激烈的反對，更別說對象是全民了。
華坤麟不斷地用眼神示意李橫渠，他不方便一而再地帶頭反對柏承誠。
李橫渠苦笑，「承志啊，這個，真的不行。」
柏承誠，「為什麼不行？」
李橫渠，「不管從哪方面考慮，都行不通。」
柏承誠固執地說︰「您講，一個一個方面地講。我們逐條捋捋，分析它不可行的理由成不成立。明明是一件大好事，怎麼在你們眼里就成了洪水猛獸了呢？」
方星航發言道︰「橙子，這侵犯了人們的基本隱私權。是不人道的，也是違背歷史大勢的。」
柏承誠，「違背歷史大勢的大帽子就不要亂扣了，我反倒覺得這是符合時代發展規律的。科技時代嘛，社會治理自然要使用科技手段。
再說說你所謂的侵犯隱私吧。方哥，你審問過間諜嗎？審問過罪犯嗎？他們不願說出來的私密，你卻千方百計地讓他們吐露出來，算不算侵犯別人的隱私？」
方星航理所當然地說︰「這當然不算，那是法律授予我的權力。再說，你不能將間諜、罪犯跟常人等同。」
柏承誠道︰「你怎麼知道誰是罪犯誰不是罪犯？這種例子太多太多了，影視劇里面更多，有些人我們明知他是罪犯，但就是因為抓不住證據，就一直讓他逍遙法外，你就心安理得？
我也沒說將監控到的隱私都公布出來呀，只是起一個監控作用，警示作用。當然必要的時候，是可以拿出來當作鐵證的。」
方星航，「你能保證你絕對只會在法律需要的時候，而不因為好奇心去窺看別人的隱私？」
柏承誠贊許道︰「對了嘛。」他贊許的是方星航的態度，而不是方星航的這句話，「有問題我們想辦法解決問題，而不應該還沒論證就先關上大門。
你覺得我太閑了是吧，天天沒事去察看別人的隱私？就算我有這個好奇心，也沒這個時間不是。兩千億人，呵呵，誰看的過來。
我們可以將記錄工作交給超級計算機。查看的權力和時間，可以制定一個規則嘛。自然不可能任由人們的隱私隨便泄露，只能在必要的時候，由特定的人員查看被審查者特定時間段的思想和行為。
這樣做，你總不能說我侵犯別人的隱私吧？我一樣得遵守大家制定的規章，如果我在某個案子中不是必要的特定人員，我一樣無權查看。
不止是我，任何人都一樣。你說呢？」
「這個‧‧‧‧‧‧？」方星航沒話了。
「規則約束下的監控是吧？」華坤麟思索道︰「倒也可以，但是只能針對特定的人群，比如罪犯和有犯罪前科的。」
華坤麟不想跟柏承誠的關系鬧得太僵，適時地部分贊成柏承誠以緩和關系，反正監控不到他頭上，犧牲的也是別人的權益。
卻不料柏承誠不接受他的好意，反問道︰「目前各國的警界，似乎都存在天眼監控系統是吧？你們就不認為那是違背人權的？就不是在侵犯別人的隱私？我上街買一件衣服都會被拍到，警方經過了我的同意了嗎？
我這種方法，只不過更深入一步，監控更細致一些，對不對？為什麼就不能針對所有人？」
「對個屁呀對？」榮政清沒好氣地說︰「別人上個床你都知道，還知道細節，你還覺得這不是侵犯別人的隱私？」
柏承誠道︰「我說了呀，監控記錄可以交由超級計算機完成，我或者其他任何人都不插手，等閑也無權觀看。計算機對你上不上床，應該沒興趣。」
榮政清，「不跟你爭這個。我們算一個帳，你給兩千億人植入芯片，而且看起來是監視其終生的芯片，存儲量必須很大很大，那得花費多少錢？耗費如此天文數字的巨資，就為打擊罪犯，值得嗎？我們完全有很多很好的手段呀。」
柏承誠道︰「這可不止是打擊罪犯，而且是預防罪犯。一想到自己的行為甚至邪惡的思想，都隨時被實時記錄在案，人類還敢犯罪嗎？
如果不存在犯罪行為，你再給我算算帳，會節省多少錢？且不說辦案經費，光是警員呀，龍衛呀，鐵衛呀，鷹衛呀之類的職員工資，又會節省多少？
進而，什麼‘洗衣粉’之類的戰爭借口，也拿不出手了吧？被誣陷國可以申請超級電腦作證。也就是說還能預防戰爭。沒有戰爭內耗，這又節省了多少錢？
還有，公權私用、巧取豪奪之類的行為也不存在了，必然會大大激發底層民眾的發明創造激情，這又創造了多少錢？
不需要諱言，我當初要不是有那麼點身份和價值，我的基因強化劑的專利權，早就不是我的了吧？說不定我的下場只會是某個家族圈養的高級奴工。底層民眾一直生活在這種環境里，誰還有發明創造的積極性？
哦，對了，監控系統的打造，不需要三道宗出錢出力，我在神之視角的系統上，完善一些設施，添加若干超級計算機就可以了。監控芯片的制造，也不要三道宗出一分錢，都由我個人負擔。」
系統且不說，兩千億超級芯片，他個人負擔得起嗎？呵呵，不要太簡單，他手上的米機器人多得沒地方用。只要拿出一艘恆星級戰艦的體積那麼多的米機器人，就足夠了。而且米級芯片，再給人類一百年一千年，都不見得能仿制出來。
胸懷坦蕩正直的方星航，武道鄉，听了柏承誠的話，不知不覺地轉變了態度，感覺這事似乎可行。
有個詞叫君子慎獨。意思是指人在私密的環境中，容易產生不良的思想。究其源，就是沒有監控嘛。覺得自己干什麼想什麼，都不會為人所知，于是放飛自己。
同理，失去監控的權力，就更危險了。人誰無私？在沒有監控的環境下，謀點私利不是很正常的嗎？問題是這種思想會滋生，以致一發不可收。
往往告誡人們不要為惡時，都會說舉頭三尺有神明，或者說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為。這些話真的有用嗎？若真的有用，這世界也就不會有那麼多的犯罪了。假如柏承誠的芯片，真的有如此功能的話，未必不是一個管理世界的良策。
當然，這需要詳細規劃植入的人群，管理措施等等，這種芯片絕對不能掌握在某個人手里，哪怕是身為三道宗宗主的柏承誠都不行。
人終究是人，不是神，是有感情的，是有親疏遠近的，不能像蒼天一樣視萬物為芻狗，做不到絕對的公正無私。
武道鄉建議，設立一個監控芯片管理局，專門護衛控制中樞的安全和機密，不允許任何人違規查閱任何人的隱私。什麼人什麼時間能查閱什麼人什麼時間的人生記錄，需要一個完善的規章，且必須嚴格執行。
眾人議論紛紛，極盡可能地將查閱權套上重重枷鎖。為啥？先保證自己的隱私安全再說。如果自己的隱私一輩子都不可能被查閱，那麼植入芯片也無所謂。顯然，柏承誠要想給全民植入芯片，他們這些三道宗的高層，必然需要以身作則。
限制措施太多，比如必須是警方或軍情部門查辦特大案件，有一定的推理依據，卻苦于沒有決定性的實證時，才可以向上級部門申請相關權限，然後需要政府的最高行政部門，議院，三道宗高層會議，以及監控芯片管理局全都審批同意，才可以進行。只要有任何一方認為此舉沒必要，就不得查閱事主的任何信息。
柏承誠沒有反對，他也清楚，這事很不容易為人接受。至于限制措施，多一點就多一點好了，反正能起到一個監控、警示作用就好。何況，限制措施再多，能限制得住自己嗎？超及計算機只會使用自己研制的，不可能假手任何人。也就是說，自己在網絡覆蓋區的任何時候任何地點，都可以隨時鏈接上系統，根本就不需要這部門那部門審批什麼權限。
李橫渠是文史學家，對科學不是很懂，質疑道︰「承志，僅憑一塊芯片，又沒有攝像頭和錄音設備，能監控人的一言一行？你還說可以監控人的思想，我怎麼覺得不現實呢？」
柏承誠解釋道︰「爺爺，這種芯片啊，植入人的大腦，直接鏈接上人體的思維神經，讀取並儲存人類一生的所有思維。至于錄像錄音，就更簡單了，人的眼耳口鼻所有感觀得到的信息都會以信號的形式傳送到大腦。這個過程，芯片自會將這所有的信號也儲存起來的。」
華坤麟一驚，「直接鏈接人類大腦的神經系統，會不會對人體造成不良反應？
其次，芯片的內存有那麼大嗎？人一生的所有信息欸，那得多少個TTTT？我想華龍炎黃星的控制中樞，都未必有那麼大容量吧？
還有，芯片一直安放在人大腦里，會不會被腐蝕，會不會生銹？這可都是危及人的生命的啊。
另外，芯片既然有讀取功能，我想多半也具有寫入功能吧？要是某人用寫入功能來行不正當的舉動，會不會違背宗主植入芯片的初衷？」
武道鄉瞥了華坤麟一眼，誰都听得出，他說的某人，其實指的就是柏承誠，別人誰有能力給芯片寫入信息？
華坤麟的目的，依然是反對柏承誠植入芯片，即使眾人已經討論出這種芯片的無數好處。武道鄉淡淡地說︰「這簡單，芯片有只讀存儲器。我們嚴格規定只使用只讀存儲器就可以了。」
但出乎眾人意料，柏承誠還真認可了可以寫入信息，「華副宗主提醒了我，對呀，我們可以增加寫入功能。別急，都別急，听我說完。」柏承誠抬了抬手，示意眾人不要激動，「我說的寫入功能，是指知識的灌輸。
對亞特蘭蒂斯文明的考古，你們應該都知道吧？即使知道得不是很全面，但其中有一項肯定听說過。
據說亞特蘭蒂斯人學習知識，不需要靠師傅，不需要靠學校，而是可以到傳承塔直接接受灌輸即可。
哎呀呀，這事太有意義了。它有可能將人類文明的發展速度，提升到一個高速通道，讓人類在不長的時間內就能從科幻走向玄幻。
你們想啊，如果我們以舉世之力，打造一個完整知識鏈的傳承塔，任何人需要學習哪方面的知識，只要提出申請，獲批之後，就能在傳承塔內用很短的時間，就能代替從小學到大學甚至博士後的所有學習時間，然後只需要實習一段時間以便消化即可，這得節省多少時間？
‧‧‧‧‧‧。」
輪到柏承誠滔滔不絕了。好處不要太多，一時半會簡直說不完。
眾人全都傻眼，可能嗎？
還是李橫渠，打斷了柏承誠的自我遐想，「暫停暫停，你說的好處還待驗證。我想問有沒有比較現實一點的好處？我們都知道這東西不易為人所接受，如果有切實的好處，自然要容易推行一點。」
「切實的好處嘛？」柏承誠沉吟道︰「可以保護大腦不受物理傷害算不算？這種芯片，可以制成一層保護膜的形狀，在頭骨之下，將人的腦髓完全包裹起來，即使是子彈都無法洞穿。至于華副宗主擔心的腐朽，生銹之類，盡管放心，絕對不會。」
眾人都心動了，若真有如此強大的功能，完全可行嘛。當然，查閱權限和輸入信息的權限，必須嚴格掌控。
華坤麟敲了敲桌子，「我們會議的主題是不是偏了？未來的事未來再說，我們馬上就要面對來自全世界的壓力了。諸位，先解決好當前的危局，才有未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