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7  四象峰

柏承誠一覺醒來,神清氣爽。解開緩沖床的束縛,大大地伸了一個懶腰,「哎呀,舒服。老媽,我餓了。」

只听雲叔的聲音響起,「少爺,起來梳洗一下,穿好衣服。飯菜我馬上給你準備。」

睜開眼,一偏頭,看到雲叔慈愛的面容,柏承誠這才想起這不是家里,老媽也早已不知道在多少光年之外了。

使勁搖搖頭,將心中瞬間升起的傷感甩出腦外,習慣性地伸手去拿折疊好的沒有任何廠家標志的全新衣衫,隨口問道,「雲叔,我昨天的衣服呢?」這里畢竟不是家里,換下來的衣服有地方洗嗎?據說飛船上的水是很貴的,不知道會不會讓旅客洗衣服。

雲叔道︰「丟了呀。喏,那邊有專門的垃圾處理機。」

「丟,丟了?」柏承誠奇怪,「丟了干嘛?」

雲叔非常自然地說︰「穿髒了呀。不丟留著干嘛?」

柏承誠撓頭,似乎今天才發現,「您的意思是,我的衣服從來都是一次性的?」這好像有點奢華過頭了。那些衣服可不是廉價貨,據老媽說是專門找人手工縫制的高檔品。

雲叔笑了,「呵呵,少爺知道關心柴米油鹽了。衣服而已,主母給你準備得足夠多,就算你一天換十套,也夠你穿一百年的。」

「嗨,」柏承誠一拍腦門,「我都忘了,我是那個恐怖家族的直系子弟嘛。」心思一轉,飽含期冀,「雲叔,除了衣服,老媽有沒有留點其他東西給我,比如靈丹妙藥,用不完的財富之類?」

雲叔失笑,「少爺,主母是不可能違規的,除了衣服,就只有一點食物,以保證你大學畢業之前身體成長所需的營養。錢財對于少爺來說,算個事嗎?我相信你很快就會富可敵國。」

柏承誠嘆氣道︰「富可敵國沒用啊,要想在繼承人之爭中獲勝,所需的財富,嘿,‧‧‧‧‧‧,算了,不說了。說起來就郁悶。」

別人一輩子掙個幾百萬幾千萬就很不錯了,若是一不小心成了一方巨賈,那絕對是了不起的成就。可是在柏承誠這里,富可敵國連起步都算不上,就算整個獵戶文明的財富全屬于他一個人,在家族繼承人之爭中依舊不起眼。

這壓力,簡直大得沒邊,還只能他一個人承受,說出去有也沒人信啊。這也就是柏承誠,換個人來早已崩潰。不過也全是壞事,壓力越大,眼界越高,心胸越廣啊。一個基因強化劑的專利,能讓卓家那樣的千年世家都不要臉地爭搶,在柏承誠心中,卻算不了什麼。這就是氣度,超越了家族,民族,國界,文明,星河的氣度。

柏承誠起身,簡單地洗漱一下,穿上從內而外的新衣。

他收拾完自身,雲叔已經把飯菜給他端到桌子上。雲叔並未去餐廳購買,卻能拿出營養豐富的飯菜,顯然是那個什麼儲物空間的作用。

柏承誠請雲叔一起用餐,雲叔拒絕道︰「不用了,少爺。在外人面前那是做給別人看,其實我只需要有能源就可以了。飯菜中吸收的那點能量,對我來說可有可無。」

柏承誠稀奇了,「您的意思是,你也可以消化飯菜。我說,您真的是機器人嗎?」

雲叔道︰「從主程序的角度上講,肯定是機器人。身體構成上,跟這個世界的機器人和人類,都有所不同。」

柏承誠來了興趣,「什麼時候有空,我要好好研究一下您的身體結構和生命形式。」

雲叔道︰「等等吧,等你的功力和對道的理解都上升到能理解我這種生命的時候。」

「道?」柏承誠皺眉,「有點玄幻的感覺。」

雲叔,「沒什麼玄幻的。你可以理解為科學知識,自然至理,或生命本源。」

「好吧。」柏承誠只好暫時放棄,他怕一不小心,將雲叔損壞了,那可沒地方哭去。

柏承誠一邊跟雲叔閑談,一邊用餐。

飯後,雲叔手一翻,餐具什麼的都消失得無影無蹤,應該是收進他的儲物空間了。衣服還好說,丟給垃圾處理機就可以。要是房間里突然出現不是船上的餐具,不太好解釋。雲叔做事,滴水不漏。

飯後,柏承誠出門,去找第二世界鏈接艙。他跟方星航,魯有志和範恭明,以及謝泰來都約定在第二世界里見面。

謝泰來是順帶,跟兄弟幾個約好去第二世界,是為了鍛煉實戰技能。包括馮茹蕾在內,幾人都要求柏承誠在現實世界里別在戰力方面表現得過于驚人。為了滿足柏承誠橫掃八方的高手夢,眾人決定去第二世界的混亂之地里組件一個幫派。

其實,現在方星航馮茹蕾等人已經不強求了,都認為基因強化劑一面世,柏承誠擁有原生系統的傳聞可以消散了,反倒是柏承誠堅持隱藏戰力。為什麼呢?還用說,陰人唄。柏承誠可不是一個忠厚老實的主。

一出客艙,雲叔突然神色一緊,「少爺,小心。我感覺有殺氣。」

柏承誠嚇了一跳,「殺氣?針對我的?」

雲叔感應了一會,「奇怪,似乎並不是針對你。」

琢磨了一會,兩人都想不通因由。柏承誠甩了一下頭,「管他呢,世間有仇怨的人多了去了。只要跟我們無關就好。」

柏承誠的事不關己,讓這一趟旅程成了驚魂之旅。

沿著通道走到服務大廳。大廳像是候機廳一樣很大的一個圓形空間,周圍的牆壁,包括天花板和地面,全是全息投影,顯示的正是此時飛船外的景色。人行其中,猶如在真實的星空中漫步,有一種徒身置身宇宙的身臨其境感。唯一的不同是星光被加強,使得這里不像真正的宇宙那樣幽暗。

柏承誠找到一台服務機,用天訊連接,要了一台鏈接艙的使用權。先交了押金,沒限定使用時間。使用結束之後,所需金額自會從柏承誠的賬號上扣除。

柏承誠掃了一眼,沒看到熟人。飛船太大,娛樂設施太多,不專門約定的話,很難遇上。

柏承誠順著服務機傳到天訊上的指引,走向安置鏈接艙的房間。正要出門,眼角的余光留意到太空的景色,突然一怔,「雲叔,這是快到穆王星了吧?我睡了多久?」

雲叔道︰「從上船到現在,過去了六十小時二十三分四十一秒。」

柏承誠嚇了一跳,「這麼久?快走,跟方哥約定的時間都過了。」

柏承誠根據編號找到對應的鏈接艙,快速進門。是的,進門。球形鏈接艙外是個小房間,這是為了保護個人隱私。人進鏈接艙,是必須月兌光衣服的,因為在鏈接艙中,有的人十幾個小時不出來,有排泄的需要。鏈接艙連接有進水口和下水道,人在第二世界里喝水、解手,鏈接艙是有相應實物輸入輸出的。

雲叔就在房內鏈接艙外狹小的空間里,靜坐在鏈接艙旁守候柏承誠。

柏承誠一進第二世界,立即通過天訊跟方星航聯系。

「你總算出現了。」方星航顯然很擔心,「你再不出現,我都準備讓大熊去找船員了。」

乘客在自己的客艙內,為了免受無端打擾,外人是無法聯系的,僅提供服務的船員除外。

柏承誠訕訕,「睡過頭了。方哥,你在哪兒呢?」既問現實世界的位置,也問第二世界的位置。

方星航,「現實世界里,我跟你一樣,也在飛船里。還要三天左右才能抵達大周星區武王星。第二世界里,你還好意思問?大熊他們都到了,就差你一個。」

方星航去武王星的理由,沒跟柏承誠說,其實還是為了柏承誠。原本決意辭去炎黃衛職務的他妥協了,去武王星重新接收和啟用他在炎黃衛的隊伍,等于不再辭職了。

三年多以來,因為炎黃衛上層沒接受方星航的辭呈,所以他的人馬一直還在,只是閑置在華龍邊疆的武王星。重新拿回自己在炎黃衛的力量,自然是為了更好的保護和支持柏承誠。

柏承誠撓頭,「你們先找地方玩玩吧,我馬上過來。」

他們約定的第二世界里的位置,叫做珞珈星。

從音譯上,跟加洛星恰恰相反,秩序也恰恰相反,一個是富人的旅游聖地和公司注冊的天堂,一個是拳頭即秩序的暴戾區域。

柏承誠在第二世界,必須從炎黃星乘坐飛船去珞珈星。當然這次用的是新ID,取名笑黃巢。

當時計劃在第二世界里建立一個幫派的時候,‘三人行’這個名字自然不能用,不然還怎麼隱藏身份?因為有方星航的加入,柏承誠特意將幫派的名字命名為‘四象峰’。四象來源于兩儀四象。峰嘛,山高我為峰的意思。

柏承誠從老媽給的合法身份號里,拿出了四個,四兄弟一個人一個。也就是說,四人在第二世界里都有了兩個ID。這可能是整個世界唯四的特例。

方星航的原ID就是他的綽號,冷面金童,新ID叫做寒涼怪叔。魯有志的新ID是吞天饕餮。範恭明的新ID是道生喵。

珞珈星距離炎黃星有三百多光年,在現實世界里大約需要二十三天左右。始皇星到炎黃星的距離是一百五十光年,卻只需要的一個星期。兩者的距離和時間之比似乎不一樣,其實這是很正常,因為航道上的蟲洞不一樣。

在太空中,如果沿著光線的方向一直向前,所行經的軌跡其實並非直線。光線會因為空間密度的厚薄而發生偏轉。

我們已知的是,光線擦過星球的邊緣時會彎曲。有科學家認為是星球的引力作用。也可以說,是空間弦網中,星球這個實物節點周邊的空間密度比遠空的空間密度更大所致。所以我們的光年,形容的實際上都不是直線距離。

在陸地上,如果路上什麼障礙物都沒有,肯定是一馬平川,任意馳騁。但是在太空恰恰相反,如果很長很長一段距離內什麼實物體都沒有,反而是絕路。因為這段距離內空間密度比較均勻,存在天然蟲洞的幾率極小。沒有捷徑,純靠亞光速飛行,人類的壽命限制了飛行的距離。

蟲洞這東西,我們可以想象成陸地上山峰的天然溶洞,或者峽谷上的天然橋梁。因為天體的引力,使得有些空間發生密度變異,有人稱之為空間折疊或空間斷層,就類似與陸地上的山峰和峽谷。

光線是著‘地’平面而傳播的,在空間‘山峰’處它會凸起,在空間‘峽谷’處,它會凹下去。如果在這些地方能找到蟲洞,我們穿過蟲洞的話,就必然大大縮短了路程。

珞珈星處于國外,航道開發不是很成熟,也就是說已發現的可資利用的蟲洞不多,所以更耗時。即使第二世界里的速度設計是現實世界的一百倍,也需要五個多小時才能抵達。

上船前,柏承誠給謝泰來打了電話,邀請謝泰來去珞珈星會面,約謝泰來到珞珈星會面,是不希望張友道岳未遠知道。

然後上船睡覺。這次不是真睡,而是啟動珀麗雅開啟修煉系統。在珀麗雅的系統里,米機器人也是可以模擬出來使用的。換了一個ID,又不是現實世界,柏承誠不需要隱藏戰力,基于米機器人的各種殺招可以放開使用。

一尊放開所有禁忌的殺神降臨,珞珈星必將因此而顫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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