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5章 這孩子瘋了吧?

作者︰歷史系之狼投推薦票 章節目錄 加入書簽

急促的鼓聲響徹在校場內。

王繼 地跳了起來,迅速從枕頭邊拿起了自己的甲胃,頭伸進豁口,將甲披在身上,隨即急忙進行捆綁,戴上了盔,穿上了鞋履。

整個營帳內除了他還有九個人,除卻站在遠處冷冰冰盯著他們的什長外,其余人都是在慌亂的披著甲胃。

王繼幾乎是第一個完成的,他穿戴整齊,筆直的站在了什長的前頭。

其余幾個人則是慢了一步,站成一排後,什長瞪了他們一眼,卻沒有多說什麼,領著他們走出了營帳,在門口的位置上,放著他們所用的軍械,什長最先拿出了長矛,其余眾人分別拿上了自己的武器,王繼也拿起了自己的武器,劍,弩,以及長矛。

他們走出營帳,就在營帳前列成了陣型,在這里等候著。

一位軍侯正在領著人在各個營帳內走來走去,大聲的謾罵著。

「快!!快!!」

「若是敵人發動突襲!!你們早就死了!!」

「你的鞋履呢?!」

軍侯很是暴躁,時不時就是一腳,王繼深吸了一口氣,當軍侯來到他們面前的時候,他全力挺直了身體,目不斜視。

軍侯盯著他們幾個人,從上到下,似乎沒有找出什麼不妥來,罵罵咧咧的離開了。

在他離開後,什長似乎都松了一口氣。

隨即他們開始了操練,先是在校場內長跑,起床後的第一件事是長跑,然後才能吃飯,他們現在的操練方法,據說是陛下親自制定的,有很多奇怪的地方,在完成了長跑後,眾人方才去打飯,開始吃飯。

在這里吃飯,都能听到遠處軍侯的謾罵聲。

「什長張屠這是發什麼瘋啊?誰又招惹他了?」

王繼小心翼翼的詢問道。

他們的什長姓周,雖然並不高大,可經驗老道,就是因為這位什長的緣故,他們很少被軍侯所謾罵,各項任務都完成的很出色。

什長平靜的看著遠處,吃著手里的麥飯,低聲說道︰「沒搶到軍功安心吃你的飯。」

在這什里,王繼的年紀最小,資歷也最低,據說他們這位什長出自北軍,經歷過很多場的戰役,乃是北軍的一位伯長,爵位也很高,而其余眾人,也都是來自各地的精銳,而王繼就不同了,今年剛十九歲的他,原先只是在唐國軍隊里擔任什長,被送到這里來,也是他不曾想過的,他也並非是特別的強壯,只是騎射功夫十分了得。

王繼的生母是月氏人,他的祖籍是在淮南國,後來不知為何,大父就搬到了唐國,而他阿父就在唐國放牧,後來就因為英俊的模樣得到了一位月氏女的仰慕,死纏爛打,甚至派了自己的哥哥們毆打逼迫,最後終于成家這是阿父告訴他的版本。

而在阿母這里的版本,則是他阿父見過她一面後死纏爛打,被幾個舅舅打的頭破血流都不願意離開,最後阿母深受感動就嫁給了她。

而舅舅們的版本里情況又不同了,幾個舅舅搖著頭,總是感慨當初兩人在放牧時一見鐘情,私奔跑路被他們抓回來的事情按著大舅舅的話來說,「我們特麼的又沒說不許成家,你說他們倆蠢物瞎跑什麼呢??我當時就想打死這倆蠢東西!」

王繼覺得舅舅的這個版本大概是最靠譜的。

阿父和阿母生育了三個孩子,王繼是老二,他自幼性格就很野,不喜歡讀書,常常跟著那些舅舅們騎馬射兔子,在長大之後,就彰顯出了非凡的騎射天賦,準頭很好,他一個舅舅在軍中任職,在發現了他的杰出天賦後,直接招他做了甲士,後來又被送到了長安跟著皇帝出征。

他也不明白,為什麼那多同僚得知這個消息後那般的羨慕自己。

不就是出去打仗嗎?能不能撈到軍功還不說呢。

甚至他去報名的時候,連負責人都驚訝與他的年紀,甚至隱晦的詢問他跟當朝太僕是什麼關系?

王繼頓時就懵了,當朝九卿是何等人物,能跟自己有什麼關系啊??

自從加入這支特殊的軍隊後,王繼就不再是那麼的自信了,在唐國那邊,他的射術能力都是頂級的,可是在這支軍隊里,騎射只是最低標準而已,他的騎射能力雖然很好卻算不了頂尖,听聞隔壁有位軍侯,能騎著馬連發十箭,箭箭直中靶心,那騎射能力簡直就離譜這次戰役里他可是靠著這一手騎射的本事射殺了很多敵將,真讓人羨慕啊。

若是自己的軍侯是他就好了,王繼有些委屈的低著頭。

他們現在的軍侯叫張夫,听聞背後也有大人物,很多校尉看到他都是客客氣氣的,但是這個軍侯脾氣很差,總是罵罵咧咧的,常常毆打士卒,士卒們都不太喜歡他。

吃完了飯菜,他們又再次投入到了操練之中,操練分為很多種,每天所進行的操練也是不同的,這一天主要就是操練列陣變陣以及臂力鍛煉,好在臂力鍛煉是王繼的強項。

從長安出發已經有很長時日了,說起來,王繼都記不清過去了多久,這次戰役主要還是趕路多,打仗少,他就打了兩場戰,第一場跟那些百乘人,他射殺了三個人,還得到了獎賞,第二場運氣不好,只撿到了一個人頭這人頭還是他們什里勻出來的,他們這一隊的戰績都不好,也難怪軍侯會如此的生氣。

熱火朝天的操練,讓王繼精疲力竭,練到渾身酸痛,幾乎連長矛都舉不起來的時候,操練方才結束。

吃著滾燙的肉,王繼臉上滿是好奇。

「什長我們操練的這麼累,要是敵人忽然發動襲擊,我們豈不是要全軍覆沒嗎?」

「為什麼打仗的時候還要操練啊?」

周什長平靜的說道︰「操練是輪換的,並非是全軍統一進行,若是有情況,自然由那些不曾操練的將士們出擊至于戰時操練,則是為了不讓你們丟掉銳氣戰爭拖得久了,人就容易變得茫然,膽怯適度的操練能避免很多情況的出現。」

王繼看向什長的眼神愈發的敬佩,自家這位什長什麼都知道。

「您是不是打過很多仗?」

這一次,周什長卻沒有回答他,「好好看,好好學這次對你是一個機會,就看你能學到多少了。」

大概是因為王繼年紀小,什長對他也挺關照的。

次日,他們只是簡單的進行了跑步,然後就列陣听聞軍侯的訓斥。

「今日輪到我們來擔任守衛誰要是敢在這種時候犯蠢,我就砍了誰的腦袋!!!」

他們要守衛的,當然就是那位大漢皇帝。

王繼筆直的站在了通往王宮的道路上,目視前方。

這是他第一次擔任守衛差事,顯得很是緊張,而站在他對面的那位老甲士顯然就平靜很多,看著面前猶如機械的王繼,他笑著說道︰

「不要這麼緊張」

「我們是來保護陛下的!不能不用心!」

「保護陛下??」

那甲士笑了笑,卻也沒有反駁,「保護陛下當然要用心,但是也不用這麼惶恐你是唐國人對吧?」

「嗯」

「別怕,不必這麼小聲,張屠不會來這里的,他在門口,這廝想軍功想瘋了,就想當面跟陛下請戰。」

老甲士說著,抱怨道︰「這鬼地方啊真的是熱,還是我們燕國好啊咱們還是鄰居,我是燕國人,漁陽的這次回去後,我是再也不會來這種破地方了城市里奇臭難聞,連個好看點的女人都沒有你是唐國哪里人啊?」

「太原月氏道的。」

那甲士一愣,臉上的笑容似乎變得更加燦爛了,「是太僕族子?」

「不是我」

「無礙,無礙我不多問。」

「就這麼給你說啊,這支軍隊,就是以後大漢的所有武力了你知不知道陛下為什麼要從各地召集人手來編軍?」

「不知道。」

「這是在培養新人呢!」

「我這在燕國打了二十余場戰役,死在我手里的敵人也有十幾個了這次回去,我就可以更進一步了不過,還是你好啊,上頭有人,年紀輕輕的就能來這里」

「我跟太僕並不相識我是因為騎射了得而被征召的。」

老甲士只是笑呵呵的,也不知有沒有相信他這番說辭。

這位老甲士的嘴很碎,從開始站崗到現在,就沒有停過,而他知道的事情似乎又很多,王繼最初還有些不耐煩,後來卻被他的話給吸引住了。

「我們這千里迢迢的來身毒啊,也死傷了不少的兄弟,但是這很值得你知道為什麼嗎?因為我們要讓身毒人繳納稅賦,他們繳納了稅賦,廟堂有了錢,我們的家人就可以去醫官看病,孩子們就可以上學中原的百姓就可以少繳納點稅賦說到底,大漢能富裕起來,其實都是因為我們這些人的緣故啊你說對吧?我有兩個從燕國來的兄弟,他們跟安息人作戰的時候犧牲了。」

老甲士很是平靜,似乎並沒有多少悲傷。

「這也沒辦法,打仗就是會死人我們既然領著俸祿,就得接受可能會戰死的結果如今跟過去不同,為國事而死,可以讓孩子升爵,廟堂會承擔一切費用這倒也值了你有孩子嗎?」

王繼搖了搖頭。

「我有四個孩子,最大的是兒子,比你小一點」

老甲士說著話,忽然停了下來,皺起眉頭,握緊了手里的長矛,那一刻,王繼都被他給嚇了一跳,那殺氣騰騰的眼神連他都被震住了,遠處傳來了腳步聲,兩人不動聲色的觀察著,隨即嚴肅的看著彼此,沒有再交談,兩人匆匆從他們面前走過,兩人似乎正在爭吵著什麼,在兩人離開後,老甲士又變回了方才的模樣。

「看到那兩個人了嗎?高的那個是西庭國的太尉,另外一個是樓船將軍。」

「他們年紀跟我差不多,這就是上頭有人的好處啊,天上地下的區別我這把年紀,立功再多也只是甲士啊最近這腿還總是疼,騎馬都騎不穩當了」

王繼茫然的看著他,軍中這些老甲士們,怎麼什麼都知道啊。

「估計這戰事要結束了先前那一戰,身毒人的膽子都被打沒了他們不敢再反抗了。」

「這次倒是沒來錯哈哈,太尉指揮,陛下親率,各個將軍一個比一個凶 簡直就是白撿軍功,這一戰我又手刃十余人比我過去的戰績都多,這次回去如果能當個軍侯,我就想辦法把兒子送到太學去他讀書還可以」

「既然打完了,為什麼我們還不走呢?」

王繼好奇的詢問道。

「傻孩子啊,你們唐國人打死獵物之後,是不是要吃了肉再離開啊?」

「總不能將尸體丟給其他人,殺了就走吧?」

王繼這次明白了。

「這些身毒人就是欠收拾,先前那些降卒編軍帶路,結果他們沿路居然敢劫掠,直接被砍了腦袋,連他們的將軍都受了責罰他們沒有我們這般的軍紀,他們打仗完全是迫于無奈這樣的軍隊,哪里是我們的對手呢?話說你是為什麼參軍的啊?」

大漢如今對軍事進行了改革,只有戍邊才是強制的,而這種精銳部隊並不強制,甚至標準還很嚴格,尋常人想當都未必能當。

王繼下意識的回到道︰「我舅父招我」

老甲士露出莫名的眼神,還說你上頭沒人??

王繼急忙解釋道︰「我舅父只是一個屯長而已他不是什麼大人物我是因為騎射」

「對,我知道你是騎射了得得到的機會,可你為什麼要答應你舅父呢?」

王繼沉默了下來,他搖著頭,「我不知道,舅父給我說,我就答應了那您呢?您又是為什麼要參軍呢?」

老甲士咧嘴笑了起來,「為了我的家人能過的好一點。」

「我在戰場上立功,他們就能不愁吃喝保不準孩子能上太學我那兩個兄弟的孩子,都因為他們的犧牲而得到了太學的考核名額有的時候,我都糾結要不要在戰時給自己一劍,直接戰死算了」

王繼臉色大變,「您可不要」

「哈哈哈,我跟你逗笑呢,能活著誰願意去死啊?我已經三年不曾見過妻子了」

王繼有些不高興,因為年紀小,這些老甲士都喜歡逗自己,將自己當作小孩,我的騎射可是很了得的!

「我還沒有孩子,我的父母過的也很好,我們家里有很多的牛羊我只是覺得打仗很好,當了甲士,人家都尊敬我,害怕我」

「哈哈,年輕真好啊。」

老甲士搖著頭,「對了,你叫什麼名字啊?」

「王繼,不知您叫什麼?」

「徐伯。」

從這一天開始,王繼忽然開始思索起自己當初為什麼要同意舅父的要求,難道只是為了榮華富貴?好像也不太對,自己並非是功利心很強的人,只是覺得好玩?他也說不準。

張夫還是很暴虐,連著幾天都在發火。

終于,在一天下午,張夫笑呵呵的召集了他們。

「原先孔雀的潰兵組成了盜賊,劫了幾支商隊!」

「目標就是全殲這些盜賊!!一個不留!!」

王繼做好了準備,騎上了駿馬,就一同出城了,敵人的蹤跡並不難找,尤其是在有著向導的情況下,他們只用了四天就找到了那伙盜賊,隨即,他們的軍侯如同發瘋般的沖了上去,身先士卒,連著砍翻了七八個人,眾人士氣大振,在那一刻,就連很是厭惡張夫的騎士們都承認,有這麼一位強力的統帥確實很不錯,在沖虧敵人後,他們分成了數股軍隊,分別絞殺那些逃亡的敵人。

王繼拉弓射箭,連著射出了十余箭,有五支命中目標。

他們共計有二百多人的騎士,只是用了幾天的時日,就將足足三千多人的逃兵誅殺殆盡,甚至沒有放跑一個人,張夫沒有留下俘虜,將他們都砍了腦袋,他的心情變得不錯,回去的路上都沒有再辱罵任何人,身後的馬車里裝滿了敵人的頭顱。

王繼再次積累了不少的功勞,什長都欣慰的拍了拍他的肩膀。

又輪到王繼來駐守王宮。

他看著面前這位陌生的甲士,心里有些不安。

他們所負責的地方都是固定的,怎麼忽然換人了呢?

「徐伯呢?」

「誰?」

「就是那個年紀有點大的燕國人特別喜歡說話,一刻都閑不住的」

「哦,他呀,他受了傷,送去治療了怕是沒有辦法再上戰場了。」

那人很是平靜的說道,王繼卻懵了。

「怎麼會呢」

「正常的打仗嘛,常有的事情他在山路追趕敵人的時候摔下了馬,中了箭失,也就是甲胃結實,不然人早就沒了」

那人一如當初的徐伯,臉色很是平靜。

「他這還是幸運的,你不必擔心,將軍們也不會丟下他不管的。」

王繼沉默了下來,平靜的目視前方。

兩人沉默無言。

回到了營帳,王繼忽然坐在了什長的身邊,「什長我知道我為什麼要參兵了。」

什長一愣,「什麼?」

「我參兵,是為了讓徐伯的家人過的更好一些。」

「啊???」

「從軍醫何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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