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後半夜,雲無意翻身時,身側卻空無一人……
此時的虛無幻境儼然和現實形成了鮮明兩極。
一改素日的風和日麗,陡然的刮起蕭瑟的狂風,地上的沙塵狂舞,細細碎碎的不住地往臉上,身體上拍打,迷得人睜不開眼。
「鳳娘——鳳娘——」
聲音如清泉一般叮嚀清脆。在這樣惡劣的環境之中,顯得格格不入。
「誰?」鳳娘一驚,呼吸都有些凝滯。
自從兒子死後,她便一直瘋瘋癲癲的,族人對她不管不問,任由她在外逐流。
已經許久沒人再喚過她的名字了。
「是我——快快現身——」
鳳娘感覺她不太禮貌,大抵是孤單久了,她還是循著聲音出現了。
看清楚她的容貌時,鳳娘頓時一驚,「居然是你這個小丫頭。」
正想數落她一番,卻又感覺不對勁。
她身上的妖氣十分濃厚,上次送她離開時,還好端端的,不過兩日怎就有這樣翻天覆地的變化?
目光一抬,對上她泛著妖冶光芒的眸子,她心里頓時又突地跳了一下。
「你到底是何人?」
「你連我都不認識了?」她把玩著胸前一縷頭發,姿態妖嬈,像極了一只搖尾巴的狐狸。
狐狸!
「白茜媚!」鳳娘臉色一白,禁不住倒退一步。
「你怕我?」
怕倒也不至于。
鳳娘只知道她死了好幾百年,為何又會忽然出現,甚至還是在旁人的身體內。
又或者那個無辜小女孩的形象不過是障眼法。
狐狸一族,最擅長如此。
她雖然不再與族人聯系,可她是女媧族,體內流淌著女媧族的血液。
她怎可能會與妖魅為伍。
「不曾听聞過女媧族人會懼怕妖魅?」鳳娘心中已翻起驚濤駭浪,表面依然十分平靜。
「就快了……我很快會重振狐族,屆時我們的子民無須再過東躲西藏的日子,狐族會成為六界最高貴的種族。」她放下豪言壯語,眼前浮現狐族佇立在天地間的傲然瑰麗的畫面。
她已經迫不及待想要搖旗吶喊,沖破所有的枷鎖,直上雲霄。
鳳娘噗呲一笑,心里忽然就平靜了,小小狐族竟敢大放厥詞,簡直貽笑大方。
她毫不掩飾自己赤果果的野心,一切都在掌控中的自信,顯得十分的可笑。
「風言風語說完了?說完便走吧。」
若是她敢有遲疑,鳳娘不介意擰斷她縴細的脖子。
「我幫你將玄玉帶出蠻荒,只要你願意與我合作。」白茜媚深知鳳娘的弱點。
果然,鳳娘臉色又是一變,原本染著一絲不屑的眸子,頓時暗沉了下去。
「你就不好奇,他到底愛你,還是愛秋陰?」白茜媚最是會玩弄人心。
鳳娘她怎會不想知道,過去的幾百年里,這個問題一直在她心里糾纏。
她問過自己為何要和秋陰斗,是為了死去的兒子,還是僅僅只是為了分個高低。
如此才能看出兩人在玄玉心中孰輕孰重……
可前幾日在酆都出現的那縷神識,會是玄玉的嗎?
若真是他,他那般護著秋陰,是不是說明她已經輸得一敗涂地?
鳳娘不敢再繼續想下去……
「以你的能力如何能將他帶回來。」鳳娘也不是善男信女,她幾句言語便能輕信了。
「我既然答應了你,就一定能做到,待我重新歸來,這片大陸將有翻天覆地的變化。」白茜媚貪婪地笑著。
她隱瞞了奪舍重生一事,兩人還不能相互信任,她也不願意讓鳳娘知曉太多。
「重新歸來?你眼下不是活著嗎?」風娘問。
「你可願與我合作?」白茜媚目標十分明確。
「我需要付出什麼代價?」鳳娘內心游移,她還是听听交換條件。
「跟在我身邊,必要的時候我會吩咐你行事,放心,比起殺人放火,我讓你做的事情,會簡單許多。」白茜媚一步一步地誘惑著。
她需要有個人貼身保護著,若是有人看穿了雲忘憂的真元,想要除之後快,她也不至于措手不及。
尤其是黑羽族的冷冰靈,下手毒辣得很,盡管雲忘憂每次都化險為夷,可難保有日運氣不好,她這具身體挨不了幾下。
鳳娘沒有馬上給出答案,她心里還有許多疑惑一時無法解開。
「為何不去找秋陰幫忙,她似乎更為合適,或者還有你狐族人。」
秋陰乃冥界之人,在她心中正與邪的界限並不明確,何況她應該比自己更加渴望尋到答案。
白茜媚回道,「秋陰?你上次傷了她,她實力不如你,我為何還要選她?」
鳳娘明白了……
若是與之合作那將是萬劫不復。
白茜媚避開狐族不談,大概是狐族人眼下不方便露面,唯恐驚擾了人界和天界。
「你無需馬上回答我,我還會再來的。」她還不能很好地控制雲忘憂的身體。
加上雲無意和雲忘憂身體有某種聯系,只要雲無意有所察覺,她便在外界待不久,必須要回到封印中去。
風娘心思沉沉,再回眸她已經消失了。
她為何著急走了?
以她的個性,不逼著自己當場答應,不會罷休的。
想到這里,她便快步跟了上去,想去看看白茜媚在作什麼妖。
青石鎮內,一道身影在鎮上每一個角落飛快掠過,他胸口處有一道黯淡的光芒在閃爍。
雲無意快要急瘋了,在長街上看到一個匍匐的人影。
他俯沖而下落在她身邊,看到她胸口隱隱閃爍的印記時,心里的狂躁才緩緩平復。
他抱著她,在長街上緩步而行。
他身上裹挾著一股冷冽蕭瑟的勁風,縱然是在黑夜之中,依然透著能將人冰凍三尺的寒意。
鳳娘隱沒在一旁看著,心里陡然生出一種怪異的感覺。
少年體內似乎有源源不斷的靈力,卻不知為何激發不出來,鳳娘看不清他的真元,卻也明白日後他定會是不容小覷的人物。
東方漸露魚肚白。
雲無意守在她身邊,一刻不曾離開。
看著她眉宇間的媚氣消散,容貌恢復往日那般恬靜清秀,聳起的劍眉,逐漸松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