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二章 好久不見

馮嬤嬤走上前,湊到了顧絳河的眼前,她這才發現,她似乎比她高上了許多。顧絳河在長廊見到她之時也是沒有太在意許多,滇南之地女子大多從事勞作,身形也較中原女子都要長上許多。不過現下才發現,馮嬤嬤作為一個女子,似乎有些過高了。

馮嬤嬤俯著身,無形的壓力讓顧絳河不自覺地向後倒去,就在她即將失去平衡的時候,一只手從身後牢牢地挽住了她的腰。

雙目四對。

原先還是純黑色的雙瞳,顏色漸漸地退去。

震驚爬上了顧絳河的臉︰「你怎麼?」

原本明明還是一個中年女人的聲音,此時在顧絳河耳邊卻換成了那個她十分熟悉地男聲︰「我來看看你,不過你似乎在明月教過的還不錯。」

如此近的距離,讓顧絳河能夠清晰的看到她的臉,那張臉明明是一張典型的滇南女子的臉,不過那雙眼楮,透著淡淡的粉色,卻是那麼的妖嬈和多情。

溫寄柔放開顧絳河,讓她在桌邊坐了下來,昏暗的房間內,他四處看了一眼,順手也拉過了一張凳子緊靠著她坐了下來。

如此近的距離,似乎都能听到對方的呼吸聲,顧絳河條件反射地想要站起來,卻被溫寄柔一把抓住了手,死死地按在了座位上,手背上似乎還傳來了他掌心的溫度。

「此處危險重重,我不能讓別人發現我的身份,說話盡量低聲些。」

她便不再反抗,手並未抽走,他卻似乎也並不打算放開,緊緊握著掌心那雙柔弱的手,手心的寒涼讓他竟一時不忍放開。

「你怎麼會上山?你是和九夏一起上山的麼,你把她一個人扔在了房內嗎,她安全嗎?」

一連串的問題將溫寄柔都問得有些失笑出聲︰「我一直都以為顧谷主是淡漠高冷的人,今日怎麼像個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閨閣小姐?」

溫寄柔的調侃讓顧絳河有些氣惱,想要甩開他的手,可是他卻將另一只手也緊緊抓住了她的手︰「別鬧,我只是有些擔心你。」

並不像平日那樣的模樣,此時的溫寄柔低聲且溫柔,身上傳來了一陣淡淡的脂粉香氣,讓她一下子失了神。

「你怎會上山?」顧絳河再次開口問道。

「你可知,南岳王與明月教一向交好,蘇文芊自然是能夠上明月教的最佳途徑,」溫寄柔靜靜地說著,忽然低聲笑了笑︰「蘇文芊弱質芊芊,細柳扶風,我可裝不像,自然只能麻煩你身邊的那位姑娘,倒是她身邊的那位馮嬤嬤人高馬大的,我還能試試。」

「你混入明月教,還有什麼原因?」顧絳河看看他。

溫寄柔此時卻放開了握著顧絳河的雙手,唇角微微一勾︰「顧姑娘還是那麼的聰穎過人,讓小可在你面前真的是無所遁形。」

紫檀琉璃燈照出了淡黃色的燭光,那雙淺色的雙眸里,映出了她的身影。

「這一路走來,你應該猜到我的身份,和中原皇室有關,」見顧絳河有些沉默不語,溫寄柔便更加篤定她已大概猜到了自己的身份,「皇子病危,我奉皇上的秘旨,要想辦法取得明月教的聖物赤血芝。」

「你竟然是為了赤血芝而來。」顧絳河似乎有些意外,抬起了下巴,眼神恍然間有些變化,卻眯起眼楮笑了起來,「真是讓我萬萬沒想到。那麼我于溫大人,究竟有什麼好處呢?是我的醫術麼?」

他有些艷紅的雙唇不自覺地抿了一下,在那一刻,他忽然有一種沖動,想要將他真是的目的托盤而出。他籌劃已久,費勁心力,借用皇室的權利和地位回到滇南,並引得雲中城的人一道前來此處,只是想要報仇。

而接近她,他的眼神變得復雜了起來。

第一次見到顧絳河的時候,他便已經猜到了她大概的身份,那個時候只覺得,這個女子猶如傳說中的冷漠暗淡。可是之後再見到她,溫寄柔便是覺得,她的身上大概也有很多的秘密。而她對他不由自主地關心,也讓他感受到了自小到大幾乎不曾有過的溫暖。

可是他的身上,存有太多的殺戮,為助如今的聖上的上位,他在聖上身前,造了多殺的血腥,連他自己怕是都記不得了。

一個醫者,一個殺人者,竟然會不自覺地相吸,他自己都覺得有些好笑。

可是赤血芝,他必須得要。溫寄柔的雙眼頓時冷了下來。

原來赤血芝竟是這麼多人窺覬的聖物,她仿佛有些明白了,難怪當初那麼多人一直不曾放棄的追殺他們,讓他們家破人亡。若不是師父,她怕也是早已經被抓回了明月教以血飼養赤血芝,而她的哥哥,卻是那麼不幸,這日日夜夜的折磨只不過是為了一件如此的東西。

「對了,清靈為何會抓你上明月教,還有,你為什麼會成為明月教的聖女?」溫寄柔忽然想起方才從神月殿出來的九夏怪異的神情,當她從口中得知顧絳河成為明月教的聖女之時,也著實嚇了一跳。

顧絳河側頭笑了笑,燭光照在她的臉上,長長的睫毛在臉上落下了一個影子︰「神通廣大的溫大人,竟然連我的身世也查不到嗎?」

能夠感覺到她的溫怒,溫寄柔知道她對他有些誤會,卻自知無法細說,便只能無奈地動了動肩。

「你可知,明月教已然有十幾年沒有再種出過赤血芝。最後一株赤血芝,據說在十幾年前被一個女子盜走。」

溫寄柔的身形微微有些一動,在昏暗的燈光下,顧絳河看得不是那麼的真切,她只是淡淡地繼續說道︰「而明月教無法再擁有赤血芝的原因,是因為聖女叛逃出教,聖女之血,是赤血芝存活的關鍵。」

顧絳河抬起眼,看著溫寄柔︰「而叛逃出教的聖女,生下了我,所以我的血,是赤血芝存活的關鍵。溫大人,你可以抓了我,便可完成你的使命,也不必冒著危險在這明月教。」

听到這,溫寄柔卻變了臉色。

他忽然站起身,顧絳河詫異地看著他。

溫寄柔伸手撥了撥她額間的碎發︰「我會救你出去,在這之前,你自己小心。」

還不等她說些什麼,溫寄柔便轉身離開了房間。

右手緊緊地握著,用的力將指尖都有些微微發白。

時間不知道過去了多久,房間的身影卻坐在桌邊出了神。

這段時間發生的一切事情,都讓她有些措手不及。自從在明月教暗室里再一次見到母親的面容,那已經幾乎消失在她回憶中的記憶,又開始在她的腦中復蘇。

母親那雙湛藍的雙眼,卻被中原所有的人都被視為怪物,在那段她們僅有的相處時光里,她們一直輾轉流離在遠離人群的地方,可只要每一次有村里的人發現母親不同尋常之處,就意味著她們又要開始被迫游蕩。

記憶中的母親,整日帶著覆蓋著白紗的斗笠,將整個面容遮去,只有在四下無人的時候,才將斗笠拿下,對她們偶爾露出笑顏,可是更多的時候,母親卻是望著天空愣愣地出神,似乎是有很多的心事,卻從來不告訴她們。

在那段雖然簡短卻似乎又很漫長的歲月里,似乎所有人都繞著他們走,因為他們有一個奇怪的母親,只有那猶如滿天星辰般璀璨的哥哥,一直微笑著陪伴著她,讓幼小的她並不感到害怕。

為什麼,究竟是為什麼?她忽然有些憎恨,既然身後有如此讓人害怕之事,卻為何要將她們兩個生下,而後推入這無邊地獄?

還有那個白發男子,顧絳河想到剛剛離開的那個人。

第一次見他的時候,便發現了他患有白化癥,那個從母胎之中就帶出來的疾病。他的母親,怕是從懷上他的那一天起,就沒有一天安生過吧。若不是顛沛流離,無法安心度過孕期,恐怕他也不會患上這樣的不治之癥。

不知為何,她從見他的時候起,總不自覺地對他有著一股憐憫之心,或許是覺得他的幼時,肯定有著和自己一樣不夠幸福的童年。

紫檀琉璃燈里的燭火好似漸漸暗了下去,近乎昏暗的房間里,顧絳河嘴角邊露出了一個嘲笑的表情,這世間到底有幾分真假,她自詡真心待人,可又有幾人能夠真心待她呢?

黑暗的回廊上,只有一個中年婦女快速地走著,她想要盡快離開這個地方。

可是不過幾步,卻忽然停住了腳步。

黑暗的陰影里,一只發光的銀色靈蝶翩翩飛舞。

靈蝶在黑夜中轉了幾圈之後,居然停留在了半空中。

一襲白袍從黑暗中緩緩走出,靈蝶落在了他的發間,將他整個人都籠罩在了銀光之中。

「來者都是客,何不以真面目示人呢。」清靈的雙眼在銀光中顯得有些模糊。

黑暗中,中年婦女沉默了一會兒,還是伸手向臉上一抹。

衣袖拂過,她的臉竟然發生了神奇的事。

原先明明是一張滇南女子的臉龐,卻逐漸變成了一個男子的模樣。

男子的面龐,竟讓他覺得異常的熟悉,清靈看著他的臉。

「我們見過?」

「我們當然見過。」

烏黑的發色開始漸漸退去,變得雪白,溫寄柔伸手拔下發間的金簪,一頭長發傾瀉而下。

「竟然是你。」

溫寄柔淡淡一笑︰「清靈祭司,好久不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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