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卷 臨江仙 第九十二章 開山平川翻江倒海

作者︰此地無銀三千兩投推薦票 章節目錄 加入書簽

「劉開山?居然被我在這兒又遇上了劉開山?」魏頡心下不禁偷笑道,如若這個劉開山當真是自己的那個「老朋友」,那事情可就又變得有趣歡月兌起來了。

昔日他在濠州落劍城擱劍塔當守將的時候,雖然所謂的士衛兄弟共有四十余人之多,但其中和魏頡關系「最好」,甚至能稱得上「親密」的,其實也就楊-得志和劉開山兩人。

楊-得志情商不低、口才不錯,幾十個兄弟里面就數他一天天的「頭兒頭兒」喊個不停,心甘情願跟在魏頡屁-股當小弟跟屁蟲,供之隨意調遣使喚。也正因為如此,好幾次楊-得志為了逛青樓的嫖-資而溜到魏府中偷盜財物,魏頡即使早就發現家中不少值錢的物事被那個姓楊的小子盜去換了銀子,卻也睜一只眼閉一只眼的沒有當面拆穿,反正都是吃同一鍋飯的自家兄弟嘛,但凡別拿得太光明正大、肆無忌憚,也就沒什麼大的所謂了,畢竟魏頡本就不是過分貪財愛物之人,兄弟間的情誼遠勝過世間萬千財富。

至于巨漢劉開山,他那個「摜死熊」的綽號可不像武林中某些人的什麼「混江龍」、「九頭蛟」一樣空口白吹浪得虛名,那可是正兒八經用硬實力掙來的吧。遙想那日半數擱劍塔守衛在魏頡的率領下前往落劍城郊外野樹林里面打獵,忽的一陣驚天動地的獸嚎,接著即有一頭體格壯碩異常的棕毛巨熊猛地躥了出來!「頭兒」尚未出手,在眾守衛里面武力值僅次于魏頡的劉開山咆哮著沖奔了出去,和那頭林中巨獸廝斗在了一起,好一番人與野獸之間的激烈搏殺,最終是劉開山活生生的將棕熊打昏並摔死了在地上,那一戰過後,體格如熊的劉開山即被大家伙兒起了個「摜死熊」的威風綽號,一叫出去倍兒有面子。

其實,如果沒有大半年前發生的那場劇變,如果擱劍塔沒有被焚燒炸毀,如果劉、楊等人的惡劣嘴臉沒有暴露出來,如果他們不視兄弟感情如糞土草芥,那麼魏頡是很願意和他們當一輩子不是手足勝過手足的「好兄弟」的。可惜俗塵世事皆難以預料,一切「如果」都不過當下的空思幻想罷了。

此刻那位身高丈余的莫忘山莊莊主扶桑听了報告後眉心皺更愈加緊結,毫不遲疑的問道︰「人在哪兒?」另一個青衣小童怕自己半分功勞也掙不到,連忙搶答道︰「在玄鐵校場。」

「走!」扶桑、魏頡和許靈霜三人在吉祥如意兩個清秀小童的帶領下,快步趕去了莊園內的那一方名為「玄鐵」的操練武藝的校場。

剛來到校場,即听到一個粗獷的嗓音殺豬般狂吼道︰「放我下來吧,姑女乃女乃,我真要不行了!」

朝聲音傳來處望去,但見校場東首處立著一名身材體格絲毫不遜色于姬老爺的魁梧女子,用單手握住一個渾身筋肉虯結、塊頭壯碩的赤膀大漢的左條大腿,將那個可憐的男人倒栽蔥提溜著。那個光著膀子的男人既能被稱上一句「大漢」,那塊頭必然也小不到哪里去,而他之所以會被眼下這般像個幼小孩童一樣頭下腳上的提著,究其根源,還是因為那個提他的女子的個頭實在是高得有些太過夸張了。

那魁梧女子與扶桑扶莊主一樣身高超過了一丈,身上穿的那件冬青色的袍子異常寬松柔軟,卻也被她那無比橫闊的肩膀給撐了開來,單論體格之魁碩,基本上能算是個超大號的「白玉金剛」張玉蕾,只是魔虹拳派掌門張玉蕾的皮膚保養得白皙如玉,而這名丈高女子則膚色極黑,且甚是粗糙不平,面部布滿了許多難看的坑坑窪窪。膚黑如此,再去細看五官,更是與姬老爺姬大善人有六七分相似。

魁梧女子單手懸提著「大漢」劉開山,嘻嘻一笑,開口道︰「這就不行了?我才不過打了你六十幾拳而已,遠遠不夠,你既想要淬煉增強體魄,就務必要肯下苦功夫、吃大苦頭才行,你再咬牙堅持一會兒,一百零八拳很快就打完了。」

魏頡听了此女子的嗓音,渾身不禁起了一陣駭然的雞皮疙瘩。只因她雖其貌不揚,說話的聲音卻嬌滴滴的甚是活潑可愛,比之卜倩和許靈霜都猶有過之而無不及,長相與嗓音如此不相匹配,真是讓人感到奇哉怪哉,難以接受。

因被倒吊了半天而頭腦充血的劉開山一听得要打足一百零八拳,連天價叫苦求饒道︰「姑女乃女乃,真的挨不住了,我不過是隨口提了一嘴而已,體魄這東西啊還得慢慢練慢慢熬,急不得的!求你別再打我了,再打只怕是肚子里的臭屁臭屎都要給打出來了,那可就燻人得緊了呀!」

皮膚黝黑若涂抹漆墨,嗓音嬌柔似夜鶯啼鳴的高大女子不依不饒的叫道︰「不行不行,是你跟我說想要讓體魄變強的,我既然幫了你,就該好人做到底才是,況且我如果現在放你下來了,那剛才那六十幾拳豈不是都白打了?」

自覺最多再挨十幾二十拳就要徹底疼昏過去的劉開山忙不迭喊道︰「不不不,夠了,真夠了!我已感到渾身體魄增強了不少,那幾十拳沒白打!」

遠比大漢劉開山高壯出甚多的女子極是高興的大笑了起來,她嗓音美妙,笑聲更是婉轉動听,邊笑邊道︰「那可太好啦,我只道一點兒用都沒有呢!既然有用,那我就繼續啦,等打完一百零八拳,我們一起去吃好吃的。」

綽號「摜死熊」的前擱劍塔守衛心下暗罵道︰「還一起去吃好吃的,老子若是再吃你四十拳,有沒有性命再去吃東西都是問題呢!」嘴上仍不停的哀聲告饒道︰「求你了姑女乃女乃,這拳頭寄一寄成嗎?等下次再挨也是一樣的!」

身穿冬青色寬松袍子,一個肩膀快趕上尋常男人兩倍寬的黑膚女子搖了搖頭,斷然拒絕道︰「不行的!這種打熬體魄的事情中途可斷不得,一旦斷了,那之前的就白打了,再來!」就在她又要掄起比寺廟缽盂還要大的巨拳砸向劉開山月復部的時候,一個沉著雄厚的嗓音響了起來︰「小小,住手吧,別再打了。」

名為「小小」的女巨人剎那間收住了拳頭,扭頭望去,頓時喜上眉梢,叫道︰「爹爹,你回來啦!」

身穿天青色薄綢的巨人姬老爺緩步走到了愛女姬小小的身前,略微有點俯視的說道︰「把劉開山放下來吧,他才剛入我莊子半個月,你就這般折磨于他……」

膚若涂漆的姬小小嘟起了嘴唇,辯駁道︰「我沒折磨他呀,這是在幫他鍛煉體魄。」

身子受了六十拳的劉開山見姬大善人回莊,激動的好似見到了親爹親爺爺,忙扯著嗓子喊道︰「姬老爺,求您救救小的罷!」

莫忘山莊莊主裝模作樣的咳嗽了一聲,悠然說道︰「行了啊小小,你的身體先天迥異,與尋常人大不一樣,用在你身上行得通的法子,用在別人身上可就得要人命了,你若真打滿了一百零八拳,劉開山莫說增強體魄了,搞不好連性命都要被你打沒了。」

向來十分信賴父親的姬小小這才明白自己好心辦了件壞事,立時將被倒吊了半天的「摜死熊」慢慢放了下來。這會兒魏頡和許靈霜也一同走了過來,魏頡此刻早已扯去了遮擋面容的金眉和金須,連頭頂的熊皮氈帽都取了下來,他向著「老朋友」大力招了招手,高聲道︰「喂!劉開山,你可還記得我麼?」

好不容易劫後余生,來到地面剛想靜靜喘口氣兒恢復恢復的劉開山陡然間後背寒毛炸起,魁壯如山的結實身軀如觸電般的大幅度顫抖了一下,哆哆嗦嗦的轉過頭看了過去,當見到喊話之人正是昔日的「頭兒」時,腦門上的冷汗立時滲了出來,使勁咬緊因過分恐懼而上下兩排打架的牙齒,接著無比自覺坦誠的雙膝屈地跪了下來。

他半個月前還沒拜入磨砂山投靠姬老爺的時候,就曾于張貼在各座城牆牆頭的懸賞通緝令上面得知了魏頡近段日子的「光輝事跡」。

媽呀,這才短短幾個月沒見啊,這姓魏的小子也變得忒牛氣點了吧,居然膽子大到連官家的法場都敢劫了?!記得以前听人說過,曾有個寫書的在自個兒的志怪小說里插了一段「劫法場」的虛構故事,結果寫出來不到一個月就被人報了官,被官差拉去嚴刑伺候,逼你寫下自認謀逆的死罪狀子,接著直接給抓入當地的黑牢里面秘密弄死了,那本書也理所當然成了所謂的禁書……我了個乖乖,別人連寫進小說里都不行的事兒,你姓魏的居然真他-娘的給做出來的?這得是天天把熊心豹子膽當飯吃了吧,但凡少吃一頓都不敢犯出這等株連九族、千刀萬剮都不嫌多的滔天禍事來啊!

見那個魏姓「魔頭」一點點像自己悠然走來,劉開山肝膽欲裂,他深知前頭的這個家伙連朝廷的精銳官兵都敢亂殺,自己這個江湖地位卑賤底下,又結了不小怨仇舊賬的家伙,多半宰殺起來不會比街邊一條野狗來得更加困難,但仍是存了一絲絲僥幸心理,本著不到最後一刻不認死的原則,劉開山跪在地上「咚咚咚」的磕起了響頭,寄希望于魏頡尚有哪怕一丟丟未泯的良知,魁梧漢子邊磕邊愁眉苦臉的哀求道︰「頭兒……不不,魏大將軍,我知道錯了,那晚實在是我這個做兄弟的不是,不該鬼迷心竅去你家的,求你看在咱們兩年兄弟的份上,就饒我不死罷!就饒我不死罷!」

身穿孔雀藍綢緞襖子的劍修魏頡來到劉開山的身前,俯視著跪在地上的那坨赤膀大肉,冷笑數聲,語氣與這冬日天氣一般冰冷的說道︰「那日晚上我不是已經說過了嗎?你們搶了我家的東西,燒了我家的院子,我也不與你們計較,只單單把往日的情誼一筆勾銷了而已。自那晚起,咱們就已恩斷義絕了,你還有何臉面在我面前談及‘兄弟’二字?我魏頡什麼時候有你這麼個兄弟了?既然不是兄弟,我為何要饒你不死?」

粗獷漢子劉開山外表長得一副天塌下來也渾然不懼的堅強樣子,但事實上真正直面死亡時也會產生必然的畏怕恐懼,深知自己無法活命的「懼意」以及惱恨當初自己為何要做得那般決絕的「悔意」,兩股情緒同時涌上心頭,一個兩百多斤的壯實大漢竟嗚嗚呀呀的抱頭大哭了起來。

鳥之將死其鳴也哀,听得劉開山此時這頓真正算是敞開心扉的「痛哭」,魏頡嘴角不禁抽了抽,遂挑起眉毛提高嗓音道︰「別哭了,大男人哭哭啼啼的,小心我真閹了你讓你當女人去!」頓了頓,語氣變得略顯和緩的說道︰「我都說了,你我已然恩斷義絕,你不欠我,我更不欠你,還哭個什麼勁兒?」

劉開山霎時噤聲,停止泣聲問道︰「魏大將軍,你,你不殺我?」

魏頡笑著點了點頭,道︰「你的性命對我有什麼用?殺了你我能換來什麼好處?濺我一身血我還得換件衣服……哦!我記得那天晚上你還罵了我一句‘小王八羔子’,對嗎?你現在給我喊夠一百聲‘我劉開山才是小王八羔子’,喊完我們的賬就一筆勾銷了,以後你見我面也就不用再喊什麼魏大將軍了。」

「摜死熊」劉開山固然惜命怕死,眼下得蒙魏頡赦免不死,當真比發生什麼喜事都還要開心很多倍,連道了幾聲「是」,便即跪著扯開嗓子高喊道︰「我劉開山是小王八羔子!我劉開山是小王八羔子!我劉開山是小王八羔子……」

身穿冬青色袍子的姬小小見其僅因幾句話就自稱自己是什麼小王八羔子,模樣著實滑稽可愛得緊,忍不住拍著手哈哈大笑起來。

只穿了件天青色明亮薄綢的莊主姬老爺同樣忍俊不禁笑了出來,調侃道︰「劉開山呀劉開山,半月前你跑來投奔我的時候,說你要躲仇人追殺,想不到今日這般機緣巧合,你那仇人竟然自己找上門來了,哈哈!」

當劉開山喊到差不多二十幾遍「我是小王八羔子」的時候,魏頡就有些心生厭煩了,隨意揮了揮手,道︰「行了小王八羔子,別喊了,算你夠數了。去弄條衣服穿吧,今兒天氣挺冷的,小心別變成‘凍王八羔子’了。」

劉開山喜笑著「哎哎」應了兩聲,從地上掙扎著爬了起來,征得莊主的同意後快步離開了那座玄鐵校場。

這時那個名為姬小小的膚黑女子湊至親愛的父親身邊,嬌滴滴的搖了幾下扶桑的一條胳膊,嗲里嗲氣的懇求道︰「爹爹,我……我今天想和四個叔叔打一場,可不可以呀?」

皮膚一樣黝黑如墨的姬老爺屈了屈眉頭,肅聲道︰「小小,不是說好等你十六歲,修為躋身六階凝丹境了以後,再讓你和四位叔叔對練的麼?怎麼現在就忍耐不住了?」

把劉開山吊起來打的女巨人姬小小嘴巴撅得可以掛東西,不滿的說道︰「爹爹!我再過不到半年就有十六歲了,境界的話也已是五階月兌俗境小圓滿了,距離六階也差不太多了,求求爹爹了,絕對不會有事的,你就讓我打一次罷!」

這身高、這體格胚子,這他媽十五歲?!

十五歲的一個「小」丫頭,五階月兌俗境小圓滿?!

一旁听著的魏頡和許靈霜得知姬小小的歲數和修為後,皆大受震撼且幾乎難以置信。

今年連十六歲的年紀都還沒有的「少女」一下又一下左右搖晃著父親的胳膊,嘟著並不太薄的慘淡嘴唇,挺著一張黑炭般滿是坑窪的臉蛋,撒著無論如何都與「可愛」二字沾不上邊的嬌,不斷地懇求著要與那四名所謂的叔叔一戰。

莫忘山莊姬莊主無奈的輕嘆了口氣,伸手捏了捏愛女那完全談不上光滑的黑沉臉頰,語氣寵溺的道了句︰「那便依你。」

比父親矮了小半個頭的姬小小高興得在原地蹦了起來,她激動的繞著扶桑一圈又一圈的轉了起來,口中大叫道︰「耶,我要和四個叔叔打架咯,終于可以和他們打架咯!」

在山腳下的酒鋪里痛下殺手,誅滅了活死門幾十條生靈的黑膚巨漢扶桑正色糾錯道︰「是切磋,不是打架。」

年近十六歲即有五階月兌俗境小圓滿修為的姬小小大力點了下腦袋,「嗯嗯,是比武切磋,而非打架斗毆,只比技藝深淺,不較修為高低!爹爹你教我的話我都記得呢。」

彪形巨漢姬大善人深感欣慰的笑了一笑,繼而暗運一口本命真氣,剎那間有一陣磅礡到駭人的氣浪以扶桑為原點朝四面八方奔散而開,他借助那股氣浪將嗓音遠遠推了出去,莊主震聲長嘯道︰「開山——平川——翻江——倒海——」

不多時,有四名衣著外貌皆十分迥異,所使兵刃更是非同尋常的男子應聲而來,腳踩疾速罡風,差不多在同一時刻掠至了玄鐵校場。

一人身穿純黑開衫馬褂,頭頂毛發稀疏,胡須卻甚是濃密,眼神悍戾若山匪,左手揮舞著流星鐵錘,右手則握有一只高速旋轉的飛輪。

一人穿著條尋常農家裰衣,麥穗般的金黃膚色,神采奕奕狀態極佳,手握一柄九環潑風大砍刀,刀背上的九枚金屬鐵環當啷作響。

一人身披內黑外白的斗篷,頭頂斗笠,頗有刺客風範雙手把持一對鋼撾,尖部鋒利異常,如若猛虎出山、蛟龍探爪。

一人不愛穿衣,大冬天索性光著膀子,露出一身叫人發怵的精悍腱子肉,倒持著一柄古怪兵刃,此物一面有刃,令一面則呈鋸齒倒勾形狀。

四人一齊趕至磨砂山莫忘山莊莊主扶桑的面前,一字站立排開,除了最後那個光著膀子的大漢以外,其余三人俱異口同聲的拱手朗聲問道︰「老大,喚我們來所為何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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