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好意歹意

馬蹄踏破靜夜,由急到緩,噠噠漸歇。

疤臉親隨回頭看了眼身後,懸著的一顆心到這會兒才算落下。

轉過眼,瞥到公子右手不對勁,大驚︰「公子何時傷的?!」

蕭元度抬起看了看,又放下,對這點傷渾不在意。只是方才血流不止,才撕了袍角隨意纏裹一二。

疤臉親隨要給他重新上藥,他嘖了一聲,極不耐煩,伸手道,「拿來。」

疤臉親隨只好作罷,從懷里掏出一塊令符樣的東西,遞到他掌中。

「公子要這個做甚?」他試探著問。

蕭元度掂了掂,又用指月復模了模上面的紋路,確定是扈家行令無疑,這才漫不經心插進腰帶間︰「我若說臨時起意,你信麼?」

疤臉親隨指定不信啊。

「信!公子說什麼屬下都信。」

這會兒也不急著趕路了,兩人信馬由韁。

疤臉親隨想起什麼,嘿嘿一笑︰「听聞那扈家新婦長得極美,公子覺得如何?是不是天仙一般。」

「沒注意。」

蕭元度確實沒在意那人是美是丑,倒是抄她上馬那一下,感覺腰挺細的。

不過這種女人,腰粗腰細也改變不了水性之心。

又看了眼右手,哦,還有蛇蠍本性。

這一點倒是和她那堂姊如出一轍。

「也是,黑咕隆咚的,天仙還是夜叉,真不一定看得出來。」

疤臉親嘴上敷衍著,心里卻樂開花!

瞧公子這不上心的樣子,分明就對扈家新婦沒什麼意圖,虧他還緊張了一路。

也不怪他緊張。

出京陵後公子不走常路,打著訪友的名義遠遠墜在扈家車隊後頭,若說他沒打什麼主意,誰信呢?

就方才,他正幫著扈家殺寇呢,一抬眼見公子將人新婦擄走了!

生生驚出他一身冷汗,還以為……

「屬下還當公子瞧上那新婦了。」

蕭元度聞言,嗤了一聲,壓根就不屑回答這種蠢問題。

疤臉親隨也覺得自己這種猜測可笑至極。

以公子的脾氣,看上的人不擇手段當即就要弄到手,哪會隱忍這麼久。

再者說了,他若當真瞧上那扈家新婦,也就不會把人放回去了-

姜佛桑醒來時躺在自己馬車上。

她想不通為何會遇見寇匪,上一世佛茵信中從未提起。

是堂妹報喜不報憂,還是……因為她這個變數,其他事也跟著發生了偏差。

良媼一直守著她,見她醒來,喜極而泣。

「女君醒了?可有不適?」

說罷,忙命菖蒲幾個端水送藥。

姜佛桑確實有點不舒服,也沒傷著哪,就是肩頸處有點酸疼。

想起酸疼的緣由,她驚坐而起︰「那人——」

頓了頓,改問︰「我是怎麼回來的?」

「多虧了蕭家五公子,救女郎于危難,如若不然,還不知……」良媼說著眼圈就紅了。

一夜驚魂,真是想想都後怕,婢女們也跟著垂淚。

姜佛桑心里卻滿是疑竇,蕭家五公子?

她似乎听過這個名字……是了,長秋宮里,那個草菅民命卻被連皇後力保的膏粱子弟!

邵伯正吩咐南全帶人去昨夜與賊寇廝殺處找遺失的那枚令牌,听說少夫人醒了,趕忙過來探視。

知她疑惑,便給她解釋︰「是棘原蕭家的蕭五公子,援手救了少夫人。」

想起那人言行態度,姜佛桑總覺哪里不對,「這里應當不是去棘原最近的路?」

「蕭五公子的親隨說,他們來此是為訪友,正打算乘船沿湑河東行,經瀚水,再轉陸路回棘原,倒也遠不了多少。」

姜佛桑怔住,這麼說,昨晚那人果是好心,當真未存歹意?

不管好心還是歹意,救命之恩是不爭的事實。她卻用銀簪將人刺傷,難免有恩將仇報之嫌。

她輕咳一聲,問︰「蕭五公子人在何處?受人恩惠,理當致謝。」

听邵伯說人昨夜就走了,姜佛桑窘迫的心情稍解,「如此,那便等以後有機會再說吧。」

邵伯點頭︰「少夫人若有不適,千萬言聲。」

「我無礙,其他人如何了?」

「損失兩個府兵,傷者都已譴醫官看過。」

姜佛桑心口一沉。

「馮顥呢?」她記得昨日馮顥也傷得很重。

菖蒲正要回話,姜佛桑起身,「算了,我去看看他。」

馮顥全身上下傷好幾處,都已包扎過,他臉上倒瞧不出什麼,只是剛好轉些的氣色一朝又回到了初離京陵時。

見姜佛桑來,他起身欲行禮。

姜佛桑示意不必,同時遞給他一個瓷瓶︰「這是家傳的傷藥,你試試,或有良效。」

馮顥看著瓷瓶,面露遲疑,在良爍的催促下才伸手接過︰「多謝女君。」

「是我該謝你,好生歇著吧。」

從馮顥處出來,听聞金姬為救祁姬也受了傷,姜佛桑調轉腳步,去了金姬的馬車。

金姬傷在後背,臉色煞白,顯見傷得不輕。祁姬感她恩情,在一旁親侍湯藥。

其余幾媵情況倒還好,只是受驚太過,三魂沒了氣魄,各個若驚弓之鳥。

尤其嚇破了膽的申姬,也不惦記如何攥住夫主的心了,哭著嚷著要回南地。

她一哭,隔壁蒲姬也跟著哭。

向來愛笑的柯姬也不笑了,唯有曲姬、韋姬和簡姬瞧著還算鎮定。

至于素姬,比起劫後余生的後怕,她另有擔心。

這不,來跟姜佛桑請罪了。

良媼從菖蒲那听聞了昨晚的事,恨不得親扇她兩個巴掌才好!

「區區一媵,危難之時竟敢拿女君擋刀!」

素姬身姿顫顫,哆嗦著唇,並不敢狡辯︰「妾萬死,妾也是一時慌了神……」

姜佛桑暫時不想見她,擺了擺手讓她回去。

良媼不贊同︰「女君不可太心慈,須知姑息易養奸。」

「如何罰她?媼就不怕她再來一句六娘。她所為雖可惡,不過是人瀕死時的本能反應。」姜佛桑頓了頓,「倒是最初的那聲‘女君’,才是其心可誅。」

良媼也想起來了,若非那聲喊,女君也不會成為靶子。

「女君可听出是誰?」

姜佛桑搖頭。

良媼又問菖蒲她們,都沒有頭緒。

那等危急時刻,大家都像無頭蒼蠅,心慌意亂還不夠,若非熟識之人,確實很難分辨。

「不急。」姜佛桑笑了笑,「藏得再深的狐狸,也總有出洞覓食的一天。」

短暫修整後,車隊重新上路。

這回不止府兵和護衛,每個人都繃緊了神經。

幸而那夜之事再未發生。

等過了湑河,邵伯明顯松緩許多。

即便目前所處還不是崇州地界,但自湑河以北,看見扈字旗,少不得都得給幾分臉面。

劫道,誰敢?

人身無憂了,精神也安穩了,只可惜天工不作美,遇上了連陰雨。

道路泥濘難行,走走停停,常常被困于某處數日不得動彈。

這日難得天晴,緊趕了一天的路,日落時分又滴答起來。

恰巧經過一處村舍,邵伯便安排人借宿于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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