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5 月下追白發

作者︰離人橫川投推薦票 章節目錄 加入書簽

湯昭匆匆收拾了房間,來到外面時,一切都寂靜下來。

深山道觀,一旦熄燈便伸手不見五指,且萬籟俱寂,仿佛在世界之外。

精舍的一頭,裴王兩人飲酒的房子里,漸漸也听不到聲音,也看不到映在窗上的影子,想來是醉倒了。而其他人,不管是少年男女和耄耋老者,都進入夢鄉。

湯昭靜悄悄的進入一間小房,給自己倒了杯水,先用手覆蓋在杯子上,用熱氣暖了暖剛剛在冷水中洗過茶杯的手指。

僵直的手指慢慢柔軟,他忍不住問自己︰

我干什麼來了?

半夜從溫暖的被窩里溜出來,來深山古剎喬裝改扮收集情報,湯昭本以為會是一場驚險刺激的大冒險,結果是干了一晚上家務活。

他十二年洗過的碗都沒有今天一晚上多。

情報……

「算是收集了一點兒?」

至少知道這一股人數不少又有劍客坐鎮的覬覦魔窟的勢力,感覺比鐵蠍堡那些烏合之眾像樣得多。

劍客、劍使、散人、重劍士……

除了靈官,配置已經很全了。

他想著想著,把注意力放在「劍使」上。

兵對兵,將對將。劍客當然由劍客對付。那個架子很大的神秘劍客自有刑極和他對標。而湯昭要對應的,應該是劍使吧。

裴守靜……

少女的容貌在他腦海一閃而過——是個很冷靜的女孩子。被世家老祖稱贊,那一定實力不弱吧。

她是正式執掌權劍的劍使,對各種劍術肯定比自己熟悉,甚至各種戰術都該配合熟練了。

而自己,除了倚賴劍本身的強大,只剩下「敵明我暗」的優勢。

不過,那真算是優勢嗎?

湯昭都不知道她是什麼劍,只知道她的劍和梅花有關。要不要再去刺探一下?

這算節外生枝了吧?他又不是專業的間諜,會什麼套話查問?在陳總那些諜戰故事里,自以為是、不按計劃行動的人都老慘了。

現在似乎出現了新情況,神秘劍客明天會來,計劃會有變故嗎?

身後門響,湯昭道︰「師叔?」

這是叫黑寡婦,在沒人的時候他也會這麼稱呼,以免被人听到惹人懷疑。

來的正是黑寡婦,只有她一個人。

黑暗中,她的輪廓模糊不清,只頭上的黃冠甚是明顯,她來到湯昭身邊,俯,在他耳邊道︰「快準備一下,我們下山去。」

湯昭道︰「明天……」

「明天不關你的事。」黑暗中,她的聲音還算穩定,但語速比平時快,幾乎沒了那種慵懶︰「我之前不知道有劍客來,所以才把你帶出來。現在計劃有變,劍客的事我沒法插手,已經發訊息了通知檢地司的人了。」

湯昭張了張嘴,想說︰怎麼听起來,你是私自將我帶出來的,檢地司都不知道?

但他還是沒有質疑,道︰「你呢?」

黑寡婦道︰「我送你下山,天亮之前會回來。觀里少你一個道童沒什麼,要是連我也沒了,那還不露餡?我這身份經營不易,還沒到拋棄的時候。走吧。」

湯昭道︰「我自己下山吧。你留在這里,別叫人看見你上山下山,惹人懷疑。」

黑寡婦道︰「那可不行,這深山老林,你認得東南西北嗎?我送你回到安全地方才能回來。保住這個據點固然重要,但你更重要。毀了這里最多釣不到魚,要是傷了你,刑極要跟我拼命。」

湯昭不再多說,他也沒什麼可準備的,兩人直接起身,輕輕地從後門出門。

下得山來,兩人也不點燈,沿著來時道路默默往回走。

突然,黑寡婦一拉湯昭,道︰「藏起來。」

湯昭沒感覺有什麼異常,但此時不是猶豫的時候,立刻腳步一滑,正藏在灌木叢後。

黑寡婦則是往另一個方向藏在一株樹後。

就在兩人同時沉下來之後,遠遠地一道白色的身影走了過來。

湯昭悄悄看了一眼,立刻低下頭,一眼間只看清了那人一頭白發,像瀑布一樣垂下。

是那個劍客嗎?

原來劍客也是走路來的?並沒有御劍飛行。

他被自己的念頭逗笑了,想想刑極,想想平江秋,劍客平時也是吃飯睡覺,走路騎馬,除了性格多少沾點古怪,並沒什麼特別。

但和他認識的那些不靠譜的劍客不同,這劍客白發肅殺,腳步踏在山間枯葉上,發出沙沙的響聲,越是靠近,越听得湯昭呼吸不暢。

不要緊張,緊張會引起心跳過速、呼吸急促,反而容易被發覺。

他用內功調整氣息的運轉,雖然還不熟練,但效果不錯,漸漸地他听不見自己的呼吸聲了。至于對面的黑寡婦,更輪不到湯昭操心,就是湯昭被發現了,她也不會被發現。

眼見那白發人就要從他眼前經過,他突然听到了其他聲音。

不等他分辨這聲音是什麼,白發人已經停下腳步,道︰「你還不死心?自不量力,愚蠢至極。」

只見一人跌跌撞撞走出,身上臉上盡是鮮血,仿佛一個血人,但他仍然站的筆直,道︰「怎麼可能叫你逃走?」

湯昭駭然,幾乎叫出聲來︰「司老師——」

白發人聲音降低了幾度,道︰「逃走?你看你的樣子,配讓我逃走麼?我懶得理會你們檢地司,留你一命,你還糾纏不休,真是敬酒不吃吃罰酒。」

湯昭一面憂心忡忡,一面詫異︰听他的口氣,並不打算與檢地司為敵?他不是要組織人偷襲魔窟麼?何必留手?

司立玉擦了把頭上的血,凝聲道︰「把湯昭交出來。」

湯昭愕然,白發人道︰「我說過了不認識湯昭。現在再說一遍。我的耐心是有限的。」

司立玉道︰「你進了湯昭的房間,他人就不見了。現在你跟我說你不認識他?把他的懸賞發給各個黑道雜碎的不是你麼?」

湯昭心中恍然︰黑寡婦果然是私自帶他出來的,檢地司根本不知道。他消失和別人沒關系,這是個誤會。

但是為什麼此人會進他的房間?賞格果然是他發的,檢地司情報不錯。但既然早知道此人,為什麼刑極不出手,這時只剩下司立玉一人?

湯昭又盯了白發人兩眼,確認自己不認識他,為什麼他會懸賞自己?

不管怎樣,這是個誤會,司立玉情勢不妙,湯昭得站出來,讓司立玉知道自己平安,不要再強行動手了。

當然他也不能跳出來說「我在這里,不要打了」,這個人畢竟通緝過自己,可能還真要抓他,只是這一回沒找到人罷了。倘若湯昭冒冒失失跑出來,假人質變成了真人質,反而對大家都不好。

他目光逡巡,打算悄無聲息的移動到一個只有司立玉能看見自己的地方,到時候隱約露一下臉,以司立玉的機警,自然會趁機撤退。

白發人淡淡道︰「誰?哦,那個小子。我現在已經用不上他了,我有了更好的。還有,既然遇到了,就叫你們的爪子離我遠一點。我聞到檢地司的臭味就想吐。這些天你們追著我亂嗅,我不理會你們是我不想節外生枝,不是怕了你們。不要惹得我踹了你們的狗窩。滾吧。」

司立玉盯著他道︰「我知道了,你把他放在罐子里了?」

湯昭悚然,顧不得其他,伸頭出去一看,只見白發人手中提著一個罐子,正是他放在床底下的——

平江秋!

霎時間,湯昭慌了,難道說那白發人夜闖他的房間,是奔著平江秋去的?!

白發人听到「罐子」兩字,眉毛立起,斥道︰「給臉不要臉,去——」寒光一閃,劍刃出鞘︰「死!」

他快,司立玉同樣不慢,幾乎同時身形前撲,如離弦的箭一般沖上,手上劍光明滅。

他的劍不是霜雪一般明亮的劍光,而是妖冶中帶著幽幽然的……

血光!

他的劍和他現在得狀態一樣,血氣彌漫,為夜色染上一抹血色。

異色劍氣中,兩人飛快的交換了幾招,司立玉暴退,連續退出幾步。

白發人冷冷道︰「法器而已,竟敢冒犯劍客?」

司立玉喘得越發厲害,頭上身上的鮮血不住得往下流,流滿了劍刃。

劍刃仍然鮮紅,只是更刺眼,更鮮艷了。

原本凝固如紅寶石的劍刃,現在已如血管里的血液汩汩流動,並與握劍的手連接在一起。

紅色從下往上沁入,如繁復的刺青一般肆意蔓延,一寸寸的將他的身軀染紅。淡淡的血霧彌漫開,司立玉的身形籠罩在稀霧當中,五官半遮半掩變得妖異非常。

白發人本來漠然的神色漸漸凝重,手中的劍刃微微顫動,他並沒有像司立玉一般露出異象,但另一手伸出,掐住劍訣。

湯昭顧不得掩藏,沿著樹叢,往白發人背後移動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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