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6 探問

作者︰離人橫川投推薦票 章節目錄 加入書簽

「好山,好水,好清涼!」

雲西雁坐在岸邊,用手撩著水,感受著清亮的水波從指間流走,摘下一根蘆葦,去逗弄淺水中的錦麟,然後灑下小米喂給魚群,看魚群游到東又游到西,享受著簡單純粹的快樂。

暑熱消散,水邊風涼,她這樣一玩就是一早上。

「這里又有自然,又有生氣,端的好地方。這不比那堆砌匠氣的劍州有趣?」

之前還覺得這里平平無奇的雲西雁,很快轉了看法,越發喜歡上了這山水。說到底,這姑娘就是愛憎分明的性子,看你順眼怎麼都順眼,看不順眼那就鼻子不是鼻子臉不是臉。她既然看在湯昭的份上強行覺得這里不錯,就越發覺得不錯,到最後把自己都洗腦了,覺得這片淺淺的水澤比劍州的大海還好。

此時,她感嘆的言語完全發自肺腑,沒想給任何人听,因為周圍本來也沒人。

「哦,這麼說姑娘你去過劍州?」

旁邊有聲音響起。

雲西雁眉頭一皺,這是個年輕男人的聲音,雖然聲音低沉悅耳,但插話太突兀了。

她回頭看了一眼,卻見身後蘆葦叢中站著個白白淨淨的青年。他的皮膚白的有些透明,簡直像冰的質地,身上穿著白色的卷毛大氅——在這個七月天氣穿這個,頗有點漱石枕流的意思。

雲西雁不得不承認,這人生得確實俊秀,氣質清冷中帶著出塵,她認得的人里,只有湯昭等寥寥幾人可以相比,一般情況讓人難生惡感。

但雲西雁情況不一般。她听花容夫人的話出來散散心,就是要把煩惱丟開,獨自逍遙快樂之意。然而好容易心情好了一點,就被人此人打擾,不免大為不爽。而且她緊接著心中警惕。

莫不是不懷好意的人找上門來了?

而且,此人站的位置非常講究,恰好是能夠對話卻又在她警戒範圍之外的節點,以至于等他開口雲西雁才察覺到他的存在,可見經驗老到,更令人懷疑他的立場。

但是雲西雁不能就此給他定罪,畢竟雙方素不相識,他也有可能是琢玉山莊的朋友,雲西雁不便太生硬,點頭道︰「嗯,去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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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年笑著走近,道︰「莫非是今年早些時候結束的仲春符會?」

「嗯,是啊。」

「真懷念啊。」青年保持不緊不慢的步法靠近,和她一起蹲坐在岸邊,雲西雁並沒有阻擋,反而任由他靠近——她成為劍客之後越發自信,如果這陌生青年暴起傷人,那再好不過,正好省得她動腦子分析來分析去的,只管一劍掃了就是。

「當年我也參加過符會,四年前那一屆。也在劍州。昆崗雪山,日照金頂,山巔的風光值得記一輩子的。何況那里還能交到好朋友,都是同齡符劍師,大家一起聚會聊天,交流符式,研究學問,暢談未來,再沒有比這更美好的記憶了。」

他提起話題還真對路,雲西雁不由想到了符會上的事兒,露出微笑,道︰「嗯,確實,認識新朋友,大家一起冒險,一起打架,一起喝酒,真是好痛快。」

那青年滯了一下,覺得自己記憶有些混亂了——符會是大家一起喝酒打架的地方嗎?強笑道︰「哦,今年符會這麼快活嗎?我听說劍州這回挺熱鬧的?」

雲西雁順口道︰「是挺熱鬧的。這事兒不用我說,天下都傳遍了。什麼山崩啊,龜寇啊,坤劍啊,打得翻山倒海,那還不熱鬧嗎?」

那青年露出感興趣的神色,接著問雲西雁符會上的細節,雲西雁心想這也不是隱秘的事,多少人都看見了,便撿著印象深刻的說了幾句,道︰「後來大場面的時候我恰巧隔得太遠,就不清楚了。不過就算在戰場中間那也是不頂用的,我那時才是個劍生嘛。要出風頭,還得是我兄弟。你知道的,琢玉山莊湯昭,如今名揚天下。」

那青年點頭道︰「我早听說了湯兄的風采。就是因為傾慕他,才厚顏上山參加他門派的鑄劍大會的。好在東道主熱情,我這樣沒有交情的人也悉心接待。」

他連篇累牘夸獎琢玉山莊,雲西雁升起了半個主人翁精神,笑道︰「所謂一回生,二回熟,就算以前不是朋友,這回之後就是朋友了。多個朋友多條路,走江湖就要多交朋友嘛。」

那青年微笑道︰「正是,我也想跟姑娘交個朋友。哦,听說符會上的演講也非常精彩,那位祭酒朱……朱……」

雲西雁接口道︰「朱楊。」

那青年拊掌道︰「對,朱楊。听說他放出了石破天驚的理論。」

雲西雁哈哈笑道︰「那你可問……錯人了!我雖然掛名是符劍師,但其實對那玩意兒一竅不通。他那理論我听听就忘了,你要想知道,去問問江老弟唄?也是琢玉山莊的俊杰。他特別推崇朱祭酒的理論。我感覺湯兄弟都只覺得一般。」

那青年輕聲道︰「我當然想問他。」

雲西雁道︰「對了,你們門派沒人參加今年的符會嗎?理論這種事你問問自家師弟師妹不好麼?」

那青年嘆道︰「啊,我弟弟去了。不過我沒能問他。一別半年,我現在還沒見到他呢。」

雲西雁隨口道︰「你們是什麼門派?說不定我見過他呢?」

那青年笑眯眯道︰「元極宮。」

雲西雁一怔,道︰「啊,那個……抱歉啊。」因為不是當事者,她不知道小光王的最終結果,只是隱約听說他死了,便想要來一句「節哀順變」,但又覺得沒確定死訊說這個太失禮,一時找不到話說,有些局促。

那青年道︰「看來你听過敝門派?是不是在會上見過舍弟?」

雲西雁道︰「七大勢力呀,誰沒听過?元極宮這名字听得耳朵都起繭了。但我沒見過小光王,我就听過他的名字。听說他……」

她正要說什麼,就听遠處水花響起。

雲西雁一抬頭,看見一個熟「人」,站起身來,道︰「抱歉啊。我朋友叫我過去,咱們下回見——」說罷拱了拱手,沿著岸邊一陣風似的去了。

那青年望著她高挑的背影,目光微眯,嘴唇微動,無聲道︰

「無知的蠢物。」

他卻不知,在他腳下的那片沼澤里,有一雙眼楮伏在污泥之中,一直冷冷地盯著他。

那是一雙鱷魚的眼楮。

雲西雁一路追過去,到了石灘盡頭,從水里把她的「熟人」撈了上來。

「我說老龜,是你叫我過來的吧?」雲西雁道,「是湯兄弟找我嗎?」

那老大個頭的烏龜,自然是龜爺了,開口道︰「不是他,他還在閉關呢。是我看你差點給人賣了,趕緊過來救你一救。」

雲西雁道︰「笑話,我怎麼可能被……你說剛剛那個元極宮的?他果然不懷好意?我說他說話怎麼味兒不對呢。元極宮和琢玉山莊也有仇?還是他給人冒充了?」

龜爺知道其中原委,但不可能告訴雲西雁殺了小光王的凶手朱楊還藏在琢玉山莊這里,人家被害者家屬不知怎的尋了線索,找上門來試探。它怕說了之後雲西雁說漏了嘴,或者讓這心胸無塵的姑娘覺得自己才像反派,道︰「具體有沒有仇我也不知道。但這個人早就來了,算是最早來的。來了之後就在這里走來走去好幾天了,見人就去套話,各種下套刺探,心里自然有鬼。你也知道,咱們山莊現在到處都是心思各異的人,人心隔肚皮,大姐你就跟認識的人玩就好了,閑的話可以去逛逛那邊的商鋪,陌生人少理會他們為妙。」

雲西雁嗯了一聲,突然一腳踩在烏龜背殼上,道︰「好家伙,你叫誰大姐呢?你這麼大歲數叫我大姐?」

龜爺把頭縮進殼里,道︰「好好,你是大妹妹,我不惹你了。」

雲西雁哼了一聲,道︰「你什麼時候出來的?跟湯兄弟分開多久了?他如今怎麼樣了?鑄劍還順利嗎?」

龜爺道︰「我和他分開有些日子了,所以我也不知道他那邊怎麼樣了。你知道,鑄劍大會之前那幾日是鑄劍最要緊的時刻,寶劍鑄成不容差錯,可不能叫人破壞了。所以他們現在秘密在一個劍爐里專心煉劍。那個劍爐的位置不告訴任何人,不然讓人找到了,被破壞的可能性就大了。我呢,本來要在……呆著,但我想山莊缺人手,別的地方我也幫不上忙,又不能打又不能抗的,還不如在這邊還能不引人矚目的搞搞串聯啥的。」

雲西雁不以為然道︰「自己家里都躲躲藏藏的,那不是太憋屈了?依我說,誰窺探就把他眼楮挖出來,誰動手就把他手砍下來就是。咦……你說那個小光王的哥哥,會不會是明著問弟弟的事,暗地里刺探劍爐的位置吧?」

龜爺覺得他可能真的是問朱楊的下路,但雲西雁一說它也含湖起來,畢竟現在琢玉山莊應該懷疑任何人。

雲西雁錘了一下手掌,道︰「十有八九。狗東西,跟我玩虛的,找他算賬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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