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七章

「應該都是有的罷,這東西,我沒自己養過,也不甚清楚。」

被柳輕心這麼一問,車夫老王頓時便回過了神兒來,忙不迭的往後退了兩步,尷尬至極的回轉身去,收拾打掃起了信鷹站立用的木架子來,「以前在軍營里的時候,倒是听人說起過馴養這些東西的起源,具體的,我已經記不真切了,夫人不妨問問老張,他記性好。」

「你這老王!可真是有仇必報吶你!我不過就是擠兌你兩句,又不疼不癢的,你,你還在夫人眼前里,埋汰起我來了!」

張木匠正忙活著給馬匹加燕麥,壓根兒就沒回頭瞧車夫老王在干嘛,只听著他把給柳輕心解釋信鷹來源的事兒,一口推給了自己,便是不滿的跟他抗議了起來,「尋常里,都是你這當副官的,跟那幾個管信鷹的人交往密切,我們這些當侍衛的,記性再好,還能長出千里眼,順風耳,讀心術來,把你跟人家閑嘮的事兒,都扒拉到自己腦子里吶?夫人跟你問,是瞧得起你,你不老老實實作答,還拿捏起來了你!」

本想轉移一下柳輕心的注意力到張木匠身上,卻是被張木匠這不開眼的,又給自己推了回來,車夫老王尷尬更甚,趁著有涼風吹過來的檔兒,又使勁兒咳嗽了兩聲兒,才繼續開口,跟柳輕心說起了自己知道的事情來。

十幾年前,中原這邊兒,還是用鴿子送信的,軍營里面,通常都會養上幾十只信鴿,每次送信出去,都是用幾只鴿子同時遞送。以防遇上什麼萬一,耽誤了軍情送達。

後來,大明朝跟西北的草原部族開戰。心細的老將軍便是發現了一件奇怪的事情,但凡是大明朝的信件。不管是求救還是喜報,也不管是每次放出多少只信鴿來……都是無一例外的,石沉大海了一般!

為避免上報遲後,老將軍便一邊改換了給朝廷送信的方式,將信鴿換為快馬,一邊特意安排的人手,放不帶信件的鴿子出去,暗地觀察鴿子的去向。

經過十幾天的觀察。丟出去了三十四只鴿子,終于,負責暗中觀察的斥候,發現了信鴿總離奇失蹤的因由!

鷹。

每回,他們把信鴿放飛出去,對面的營地里,都會有幾只到幾十只不等的鷹飛出來,跟著信鴿飛行一段兒之後,就開始圍堵信鴿,實施捕獵。

信鴿遇鷹圍堵。肯定是要驚恐的倉皇逃竄,這一逃,就會四散開來。全然忘了可以回來營地躲避,然後……自然就會一只不落的,被那些鷹們逐只擒獲!

那時,老將軍還沒猜測出來,那圍堵信鴿的鷹,其實是可以用來送信的,便從營地里面,挑選了幾個弓法好的射手,讓他們來射那些鷹下來。一只信鴿出去,運氣不好時。能射下來兩三只,運氣好時。能射下來五六只。

就那樣,連續射了七八天,丟出去了二十多只信鴿之後,對邊兒的將領終于忍不住暴怒,對大明軍隊這邊兒,發起了攻擊。

當然,那草原部族的夜襲,並沒能得到他們希冀的勝利,相反,在老將軍的先見之明下,只落得了個鎩羽而歸,兵馬折損大半的下場,也真是因為那次失敗的夜襲,那草原部族實力大損,不得不在第二年春天,糧盡人疲,補給盡斷的時候,放下驕傲,選擇了歸順。

也是機緣巧合,逢那草原部族的將領又是個較真兒的人,不服落敗的他,在繳械投降,見到了老將軍的時候,想都不想的跟老將軍問出了一句︰你的軍師是哪個?他是如何想出射死我方信鷹的法子,來切斷我方求援和補給的!

老將軍何其聰明的一人,面對那將領的問詢,又豈會損大明國威的跟他承認,己方射死他們的信鷹,是歪打正著了的結果?

即刻面不改色的搬出來了一大堆自己幼時所學的兵法道理,把那全憑實戰積累經驗,才當上了統帥的彼方將領,給說了個五體投地,自嘆不如,主動提出,要跟他學習帶兵之道。

隨著一些草原部族的兵將加入,信鷹,這遠比信鴿實用的通訊手段,也在大明朝的各大軍營里,被普及了開來,只是,那些草原部族的兵將,大都跟中原這邊兒的兵將言語不通,即便會說幾句漢語,也僅夠日常交流使用,所以,這馴養信鷹的法子,也就一直都掌握在那些草原兵將們的手里,漢族兵將,壓根兒就無從知曉。

「我只知,那馴養信鷹的技藝,是西北草原上的部族,隔代相傳的技藝。」

說到這里,車夫老王深深的吸了一口氣,彎腰,把給信鷹站立的架子底下又加固了一番,才繼續說道,「草原不似中原,他們等級森嚴,平民家里的孩子,是沒有資格識字讀書的……所以,像馴馬,馴鷹這樣的技藝,也就只能是由家里長輩口手相傳……夫人若是真對如何馴養信鷹感興趣,不妨跟老爺問問看,他在帝都里認識的人多,又見多識廣,說不好,就能認識漢話說的好的草原人,能給夫人解釋的明白這事兒……」

「我只是覺得有趣兒,隨口問一句罷了,我個婦道人家,就算當真能知道了怎麼馴的,還能親自去馴不成。」

柳輕心笑著答應了一句,便不再執拗糾結此事,丟下「裝忙」的車夫老王和真忙的張木匠,轉身往院子外邊兒走去,「我先去瞧老將軍和老夫人了,你們兩個也別只顧著忙這些牲畜的事兒,多陪二老所說話兒,保持心情的愉悅,可是對他們的病情,有極大好處的。」

……

信鷹帶著柳輕心寫給翎均的信遠赴帝都,到第二天清晨時分,便由一個身材中等,國字臉的男子,放在肩上,又送了回來。

那男子跟老將軍長得有幾分相像,四十歲上下,敲響良醫坊後院的大門,見到了給他開門的姜嫂之後,整個身子,都本能的緊了一緊。

國字臉的男子張了張嘴,想喚姜嫂的名字,卻只是喉嚨動了動,終沒能叫出口來,頗有些尷尬的沖著她笑了笑,用盡了全身力氣般得,跟她打了個招呼,「姐姐,你也在這兒。」

「老爺……我是說,這家的男主人,遣你來的?」

男子的出現,讓姜嫂頗有些吃驚,抬頭,瞧了瞧站在他肩上的那只信鷹,確準了它的確還是昨天那只,本能的,便咽了一口唾沫。

雖然,她一直都沒把翎均當成是個簡單人物,但……卻是做夢都沒料到,他竟是能跟她同父異母的弟弟,老將軍跟老夫人所生的這個,姜家的二少爺,也是熟識的!

姜家二少爺,姜如松,十四歲稚年,便拔得武舉頭籌,成了大明朝歷史上,繼她爹爹之後的第二個,未及成年,在朝廷里有了四品官餃的……不是貴族出身的將軍,現如今,又是在大明皇宮里,擔任御前侍衛一職,皇帝面前的紅人兒……翎均得是個什麼厲害的背景,才能讓跟他有上交往?

「這家的男主人?」

姜嫂的話,讓姜如松微微一愣,探頭往院子里面看了看,擰眉,給了姜嫂一個否定的答復,「我不認識這家的男主人,是三爺找上我,讓我來這里看完爹娘的,說是……爹娘病了,還挺嚴重的,需要我這個當兒子過來,決定些什麼,大哥在邊境,路途遙遠,不便聯系,這你也是知道的……」

「三爺?哪家的三爺?」

听姜如松說,不是這家的男主人讓他來的,姜嫂懸著的心,才是稍稍松緩了一些,往旁邊站了站,給他讓出了門口來,「能見上你這御前侍衛頭領,還跟你說的了話,想來,也不能是一般人了!」

「姐姐可不敢瞎說!」

姜嫂的問話,讓姜如松的臉色微微一僵,緊一步走進院子里面,一邊動手幫她關門,一邊小心翼翼的,使自己的拇指,比了比天空的方向,「要不是跟咱家爹爹有些老交往在,三爺那般身份尊貴的人,哪屑于跟我這樣的人搭腔……朝廷里的事兒,你個婦道人家,千萬不敢胡亂打听!對了,你剛才,稱呼這家的男主人……老爺?」

「我在這家里幫佣,這家里的夫人,是個心地極好的大夫,就是她,在幫咱家爹娘醫病。」

稍稍想了一下,確切的說,是猶豫再三,姜嫂還是站住下了腳步,伸手,扯了扯姜如松的衣袖,讓他先停下步子來,自己有話跟他說,「有些事兒,爹娘本是不讓跟你說的,既然,你現在來了……我便就提前告訴了你罷,以防等會兒你見了爹娘,被他們如今的情形,給嚇著了……」

「什麼事兒?爹娘……他們怎麼了?」

姜嫂的話,讓姜如松一下子就訝異的瞪大了眼楮起來,臉色微變,大有她再不好好兒的告訴自己知道,下一刻,就要自己沖進去老將軍和老將軍夫人的住處,一看究竟的意思,「你,你倒是快說吶!」(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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