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心有了然放迷霧

?

二百多人,並不算多。

若他們尊上肯來,那便是一人之力可破。

即便是門里的那些老家伙們,以一當十,也不是什麼難事。

至于,在隔壁城池值守的那些家伙嘛,至不濟,以一當三,應還是沒什麼問題的。

以有心算無心。

以有備治無備。

說句托大的,要玩偷襲,玩兒不要臉,就算是平手,都可以算他冕思輸!

「尊上果然睿智。」

「仙姬帶來的,加上隔壁城的,他們這二百來號人,還能剩個屁?」

「哎,看來,咱們也就能勉強混兩口肉湯了!」

必要的混肴視听,冕思一向輕車熟路。

他打了個哈欠,向後倚進了軟墊里,表現出了一副,對語嫣得爭功行為,頗為不滿的樣子。

「得了。」

「索性要等,閑著也是閑著,咱們可不能像先機說的一樣,白花了銀子,是不是?」

「去,去,去,讓管事媽媽再送幾個姑娘進來!」

「瞧你這是說的什麼話!」

「當著仙姬的面兒,怎沒見你這麼大本事!」

與冕思共事三年,白酒自然明白,他到底是個什麼人。

此時,見他突然這般抱怨,便是明白,這事兒,定是另有內情,只不過,當著這許多人的面,冕思不能說,或者,不敢說。

他是個嚴謹較真兒的人,縱是明白,冕思這麼做,是有他的打算,也斷無法接受,他這樣于背後里,「議論」語嫣這「門主之下第一人」。

「哎?」

「你還說我?」

「剛才,那是誰,捧著把刀子,讓仙姬砍自己手來著?」

「怎麼著?這會兒,她都走遠了,才想著,該蹦出來,拍幾句馬屁,才是正確了?」

「有什麼用?」

「你縱是說得再好听,她也听不著啦!」

白鷲的反應,早在冕思的預料之中。

演戲這種事兒,沒有對手,可玩不起來,而對冕思來說,白鷲這極好「引導」的副手,便是最好「道具」!

畢竟,白鷲的「狗」脾氣,跟他相處過的人,沒一個不知道的,嘖嘖,說他是在陪自己演戲,可沒人信!

開玩?

好 !

這兩個多月,東躲西貓的等門里回復,可把他給憋壞了,這會兒,能放開手腳玩兒了,他哪還會猶豫?

面露不忿的瞪著白鷲,「得逞」的冕思,突然一拍椅子扶手,裝出了一副惱怒模樣的站起身,指著他鼻子,對他大破口大罵了起來。

白鷲和紅隼,肯定不是叛徒。

不然,敵人不會這麼慢才來。

他遣了十人出去巡守,在這屋子里的,總共,只剩了十三人。

除去白鷲、紅隼和他自己,還剩十個。

也就是說,叛徒,就在這剩下的十人當中。

他只需將這十人悉數糊弄住,便能拖住敵人的步子,讓他們進退兩難!

「尊上說過,舌頭再巧,也吐不出蓮花。」

「你們要是看彼此不爽,就動手,別浪費口水。」

對顧落塵,紅隼有著絕對的忠誠和崇拜。

他喜歡拿顧落塵的話自律。

雖然,顧落塵時常一個月,都未必會跟他說上一句話。

「嘖,大敵當前,不定什麼時候,就要去拼命的。」

「跟他打?」

「萬一遭他黑手,落了傷在身上,豈不耽誤我,拔此戰頭籌?」

見紅隼突然站出來攪局,冕思不禁大為頭疼。

這小祖宗,平常里,也沒這麼多話呀!

怎到了關鍵時候,偏就蹦出來了呢?

這可讓他接下來,怎麼繼續挑事兒,攪渾這一池子的水!

「本事不大,口氣不小。」

「拔此戰頭籌?」

「就憑你?」

「我出一千兩銀子,你殺的數,要是能有仙姬的零頭,就算我輸!」

整天把紅隼帶在身邊的白鷲,自然了解他的脾性。

知他出來說話,是听不下去,白鷲拿話擠兌自己,倒是半點兒也不慌。

他只是較其他人,多了些許較真兒,並不是痴傻。

與冕思共事多年,冕思這好戰之人,何曾有過,對旁人的挑釁,退避三舍時候?

如今,他都把話都說到了這份兒上了,他怎可能,還听不明白,他的目的,其實是要把水攪渾,誤導叛徒,而非當真跟他找事兒?

攪渾一池子水,從來都不是什麼難事兒。

這世上,還有什麼,是能比設私局,更快惹熱鬧起來的?

攝天門有門規。

禁賭。

但以比拼武技為目的的私局,卻不在此列。

「我出兩千兩,壓冕思能殺夠仙姬的零頭兒!」

「一千兩,仙姬贏!」

「三千兩,冕思!」

……

有開頭兒的,就有跟風的。

對攝天門的殺手們來說,錢,只是一個概念。

他們的吃喝用度,皆由門里提供。

除了私局和在外養妻妾子女,幾乎沒有什麼其他用途。

而他們,又鮮少有人願意,踫觸兒女私情,畢竟,被情所傷的人,因愛而死的人,他們,可沒少瞧。

想他們這種,把命掛在腰帶上,說不好什麼時候,就斷送了的,實在是沒必要,耽誤了別人,還禍害自己。

這世上,能給自己養老送終的人,多了。

媳婦兒能和離,小妾能跑路,叫爹的,也未必都能成了孝子。

收個徒弟,可比費勁兒吧啦的養個兒子,要靠譜得多。

紅隼是在場的眾人當中,唯一沒有下注的。

這種事兒,他從不參與。

他在存錢,為了買一把,很久之前,就看上了的彎刀。

那彎刀,與他們尊上的那柄很像,據說,連打制師傅,都是同一個人。

他此生最大希望,就是成為尊上的「影子」,就像茶隼一樣。

而要成為尊上的影子,首先,要有讓尊上看得上的本事,和一柄,幾乎可以亂真的彎刀。

茶隼天賦比他好,運氣,也讓他難忘項背。

但他相信,勤能補拙,只要他付出足夠多的努力,便總有一天,能成為,茶隼一樣的人。

另一邊兒,語嫣依著柳清新的指點,順利地被守衛趕出了城。

出城之後,她又在城門口轉悠了幾圈,佯裝想混入進城的人堆兒里,再蹭進城里去。

直待被守城的兵士,拿長矛威脅了,才「惶恐」的撒腿就跑,一副被嚇破了膽子的屁滾尿流模樣。

趕她離開的兵士,瞧她連滾帶爬的跑了,半點兒同情可憐心思也沒有的,勾肩搭背在了一起,哈哈大笑著,罵了幾句「臭乞丐」,「死蛆蟲」,才又回到了自己的崗位,繼續做起了,登記進出城人員名錄的事兒來。

南疆地域溫熱。

雖因今年冷的厲害,從不于冬日落葉的樹木,較尋常,缺了些許生機,但枝葉,卻依然繁茂。

語嫣躲進密林,換下自己身上,散發著酸臭味道的破爛衣裳燒掉,才飛身上樹,靈猴般的的,往密林深處興趣。

前行了不多會兒,她便找到了一個,被廢棄了有些年歲的野獸洞穴,貓了進去。

柳輕心說,她只需要保證自己安全的等著,就可以了。

茶隼就會戴上嗷嗚,從燕京趕來,不通過任何聯絡的找到她。

既然,是要借用嗷嗚的鼻子,來找尋她,那有什麼地方,是比這種,已被廢棄了許久的野獸巢穴,更合適的呢?

九歌的移魂術境界,遠不及她,便是尋常時候,超過一里,也絕不可能,還探查的出,她身在何方。

而此時,有這半掩于地下的廢棄獸穴遮擋,他要找到,就更是,難于登天。

狼找人,用的是鼻子。

人找人,用的是眼楮,便是移魂術者,也不例外。

……

被顧若城緊急召回的茶隼,在听了柳輕心的分析後,緊張的整個後背都繃緊了起來。

語嫣,是攝天門里,為數不多的幾個移魂術者中,資質最佳的。

她將來所收弟子的質量,將直接影響到,攝天門下一代殺手里,移魂術的傳承。

他們「老對手」的此舉,還真是,頗有些釜底抽薪的意思吶!

怪不得,他們的尊上,會如此緊張。

在茶隼的概念里,攝天門的榮辱,永遠都會被顧落塵擺在第一位。

雖之前時候,他曾有過臆測,認為他們的尊上,變成了個,會心悅某個姑娘的「凡人」。

但就之前,他們家尊上,要處置語嫣的態度來看,應是,他誤會了。

他會讓著語嫣,應該只是因為,依著他的衡量標準,語嫣對攝天門有用,他會決定處置語嫣,亦只是因為,語嫣的行為,對射天門造成了不利影響。

而柳輕心卻不一樣。

她對語嫣好,是因為她喜歡語言,把她當妹妹看待,她責備教訓語嫣,亦是因為,她喜歡語言,把語嫣當妹妹看待。

「這些藥的用法,都記住了麼?」

用最簡單易記的說法,跟茶隼告訴了藥品的用法,柳輕心又打開腰間的荷包,取了一瓶,使黑色瓷瓶裝盛的東西,遞到了他的面前。

「這是詐死用的。」

「你把它也交給語嫣。」

「讓她斟酌著用,一次一滴,三息生效,生效後,呼吸停止,意識盡失,效果,可持續一個時辰。」

在江南時,柳輕心曾听顧落塵偶然說起,攝天門有,割下目標頭顱復命的規矩。

她不知,他們的老對手,是不是也有相類規矩,但有些東西,還是有備無患,到了逼不得已時候,哪怕,只是多一絲活下去的可能,也是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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