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綿滿目惆悵，絮絮叨叨地說著，顧伊禾和孟瀟對視一眼，起身離開。
這件事兒，她們不宜多嘴。
「都說一孕傻三年，我這還不到三個月，大腦就不夠用了，我早該察覺到的，一個人怎麼可能突然消失呢……」
「你有辦法找到他嗎？」
蘇綿望著厲紳，神色間有期待。
厲紳微斂著眸，眸底情緒涌動，幾秒鐘後，蘇綿微微側身，在他眼前晃了晃小手，「你怎麼了，怎麼不說話？」
厲紳這才回神，掩去眼神里的復雜，回道，「別擔心，我來想辦法。」
蘇綿細細打量著他的微表情，覺得他有些奇怪，眼楮微微眯了眯，「哥哥，你是不是有什麼事兒瞞著我？」
厲紳心里‘咯 ’一下。
兩人相處得時間久了，但凡身上露出點兒蛛絲馬跡，都能被對方察覺得一清二楚，這點兒厲紳深有體會。
比如現在，他感覺身上出虛汗了。
蘇綿那張白淨的小臉湊到他面前，細細打量著他，那雙瀲灩的桃花眼，竟是難得的認真和嚴肅，「坦白從寬！」
厲紳吞了下口水，用手捧住她的小臉，對準她嬌軟的唇，親了一下……
‘啵……’一聲，聲音不小。
這一舉動，相當順利地轉移了蘇綿的注意力，她登時羞紅了小臉，連忙掰著他的手指，讓自己的臉蛋逃月兌魔掌。
羞憤道，「這麼多人呢，你能不能注意點兒影響，被人看見多不好。」
厲紳失笑，「沒人看我們。」
聞言，蘇綿瞪了他一眼，然後悄悄偏眸，去看正在不遠處備菜的朋友們，見他們還在暢聊中，頓時舒了一口氣。
「哥哥，我餓了。」
蘇綿模模肚子，饑餓感很強烈。
懷孕後，她變得越來越能吃了。
「我去給你找吃的。」厲紳瞥了一眼她的肚子，微微蹙眉，感到不爽。
這什麼倒霉孩子，才幾個月就折騰人，他媳婦兒整日吃那麼多，也沒見長幾斤肉，全都被這倒霉孩子給搶走了。
蘇綿不知他在想些什麼。
見他輕車熟路地往廚房走，自己左看看、右看看，看到顧伊禾端著一小盤聖女果朝她走來，「先吃點兒這個。」
「謝謝顧姐姐。」蘇綿沖她一笑——
自從去孟硯南家里吃了頓火鍋，沾了那麼一丁點兒別樣的辣味兒，蘇綿便整日心心念念，開始撒嬌軟磨地粘著厲紳，讓厲紳同意她再吃一頓……
厲紳哪兒能受得住，小姑娘往他身上一貼，撒個嬌、賣個萌的那點兒時間，他所有的堅定意志都散架了……
于是，某日晚上，他提前準備好食材，跟蘇綿吃了一頓雙人火鍋。
當某個小姑娘吃飽喝足、模著肚子回房間休息時，他撥通了展源的電話。
厲紳看了一眼樓上，確定蘇綿不會下來，這才拿著手機來到宅院外……
「最近還好嗎？」
難得的關懷，讓電話對面的展源感到新奇，「還不錯，有什麼事兒嗎？」
「綿綿猜到你的眼楮出問題了。」
……
黑暗的房間。
只有床鋪上，騰空的一點微光。
四周靜得可怕，好像無人的遠古。
忽而出現的一聲嘆息，那抹微光似乎顫巍巍地抖動了幾下，有人聲傳來︰
「別告訴她。」
聲音很輕，似無奈、似隱忍……
「她讓我找到你，我答應了。」
聞言，展源指尖一顫，仿佛有無數種情緒涌上心頭，攪擾著他的理智……
過了許久，他緩緩道︰
「我已經看不見了，找到我又有什用呢，只會讓她徒增煩惱罷了，她懷孕了，情緒不宜有太大的起伏……」
「她很在乎你這個救命恩人。」
「救命恩人？」展源輕笑一聲，調侃一句，「你怎麼不說她喜歡我？」
「她喜歡我。」語氣很堅定。
展源︰「……」
真是半點兒不顧忌病號的感受啊。
「如果可以的話，你找個時間給綿綿打個電話吧，她最近總是念叨你。」
展源應下，「好。」
兩人掛斷電話，他放下手機。
「給她打電話……」展源呢喃著，略顯無助，「能跟她聊些什麼呢？」
這時，他突然想起……
蘇綿曾提起過她失明時的感覺。
就像是在看一個深潭，霧霧朦朦、似見非見，有很多光暈在眼前閃爍……
而他……
眼前一片黑暗，只有黑暗——
蘇綿隔日便接到了展源打來的電話，得知他眼楮雖失明了，但目前正在接受治療，成功率在百分之九十……
她懸著的心放下。
兩人聊了一刻鐘左右。
臨掛斷電話時，展源一直欲言又止，這讓蘇綿感到納悶，再三追問，他卻只說讓她好好照顧自己和寶寶……
蘇綿直覺這其中一定有什麼問題，皺著眉頭跑去問厲紳，「你說他干嘛吞吞吐吐的，是不是有事兒瞞著我們？」
厲紳听到後，當即明白了。
看著某個遲鈍的小姑娘還在不停地追問他，感到吃醋的同時、又莫名地很舒心，「你就那麼關心他？」
蘇綿點點頭，一本正經地說道︰
「那當然了，他是病號啊！」
「生病的人內心是很脆弱的， 需要感受到溫暖，身體才能好得快一些。」
「展源哥沒有親人，除了我們，誰還能關心他呢……」
厲紳不語，只是伸手捏捏她的臉頰。
展源講的那些說辭，不過是為了寬慰蘇綿罷了……
他的眼楮，顧伊禾都無能為力，更何況普通人的醫療設施了。
蘇綿自己站在原地糾結了一會兒，嘆息道，「我可能是想多了，感覺自從懷了孕，總是多愁善感的，我看網上說，孕婦應該發脾氣才對啊！」
「想發脾氣？」厲紳望著她。
蘇綿很坦誠地點點頭，「想。」
「那要不，隨便找個理由，你發一通脾氣？」厲紳微微挑眉，順從著她。
他查過資料，孕婦因雌激素和孕激素水平的增加，難免有情緒不穩的時候。
所以，他平日很關注蘇綿的情緒變化，今日听她提起，他仔細一想……
蘇綿自懷孕以來，還真沒發過脾氣。
听到厲紳的話，蘇綿眼楮一亮，躍躍欲試，「怎麼發？要不你說點兒我不願意听的話，讓我醞釀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