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59 隱情

「把藥倒了?」宋爻佳一皺眉,「為何?」

「我問過他,她不肯說,還奚落我,就算他的嗓子壞了,也能把我甩九條街,就不必費那個心思了。」

「奚落?」宋爻佳輕笑了一聲,「外界傳言,孟公子對你極為用心,你們的關系……嗯,亦父亦兄,怎麼還會奚落你呢?」

「他?亦父亦兄?」孟清雪輕輕的搖搖頭,「你們都被他的表面純良給騙到了,他哪里會有那麼的好心呢?」他看向孟清陽,「他對我如何,我們兩個人心里都很清楚。我學藝的頭兩年,是真心實意的把他尊著、敬著的,小心翼翼的侍奉他的日常起居,從來不做那些違背他意願的事情。可他是怎麼對我的?因為在西京城闖出了一片天地,站穩了腳跟,從而結交了不傻豪門世家的公子、小姐,人漸漸變得不可一世起來,脾氣也大得很。沒出名之前以及出名的初期還會有所收斂,但慢慢的就開始展露本性,恣意妄為。他表面上雖是我的師父,但無論唱腔、身法、身段什麼的,從來都是只教一遍,會與不會、唱的好與不好,都要靠自己去領悟。他曾經說過,師父領進門、修行在個人,能不能成材,不在師父教得好不好,在徒弟努不努力、用不用功。」

「有一定的道理。」宋爻佳和宋玨對望一眼,他們小時候遇到的先生也是說過類似的話。但唱戲這種事,恐怕跟他們的課業不能相提並論。「從來不講戲嗎?」

「講戲?」孟清雪冷笑了一聲,「剛才說了,全靠自己領悟,領悟的不好,輕則一頓嘲諷,重則連打帶罵。」

他一邊說一邊扯開自己的衣領,露出自己的脖子,上面橫七豎八的幾條密密麻麻的傷痕,像是被什麼絲線勒住而留下來的。

金苗苗看到那些傷痕,微微一愣,走上前去仔細的檢查了一下。

「如何?」

「是琴弦,被琴弦勒住留下來的痕跡。」金苗苗嘆了口氣,「有幾道看著是舊傷,至少有三四年的時間了。」

「三四年?」宋爻佳微微點點頭,正好是孟清陽風頭正勁的時候,也是那些公子、小姐們追捧他最瘋狂的時候。他看向孟清雪,「這個時候,你已經拜他為師了?」

「是的,我……」

「等一下!」金苗苗無意間看到孟清雪露出來的手腕,內側有幾條深淺不一的刀傷留下來的痕跡,她伸手抓出他的手腕,厲聲道,「這是怎麼回事?你……」

孟清雪的臉上閃過了一抹慌張的神色,他趕緊把自己的手腕從金苗苗的手里抽出來,用袖子把手腕內側的傷痕給遮掩好。

金苗苗看到他這個樣子,心里多多少少有了一些判斷,趁著孟清雪不防備,猛然拽起他的另外一只胳膊,不顧他的反抗把袖子擼了上去。果不其然,在這一只手腕的內側,同樣留下了很可怕的刀痕。粗略一算,這兩只手腕內側的傷痕,足足有十道之多。

「到底是怎麼回事?」金苗苗蹲下來,盯著孟清雪的臉,「好端端的,為什麼要去尋死?」

「好端端的?」孟清雪苦笑了一聲,「這位大人,任何一個人,好端端的都不會自尋死路的,在下也是一樣。在下這樣做,也是迫不得已的選擇。」

「是嗎?」金苗苗強行搭住孟清雪的手腕,臉色片刻變得鐵青,她看了一眼低下頭、不敢直視自己的男孩,重重的嘆了口氣,「是因為這個嗎?他強迫你的?」

「……是。」

沈茶感覺到不對勁,拉著沈昊林一起走過來,金苗苗在他倆的耳邊小聲的嘀咕了兩句。

「確定?」沈茶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東西,但金苗苗很肯定的點點頭,她盯著孟清雪看了好一會兒,才指著他問滕信義,「你可知他的情況?」

「罪民……罪民……」滕信義結巴了好半天,才輕輕點下頭,「知!」

這一次,捶桌子的不止是沈茶了,還加上了沈昊林和金苗苗,三個人的力道之大,桌子彈起老高,落在地上之後裂成了四塊。

宋玨和宋爻佳被他們這一收嚇了一跳,同時用衣袖擋住了臉,不讓木屑碎片傷到自己。

「怎麼回事?」

宋玨站起身來,走到三人跟前,表情非常的嚴肅。

「把他們……」沈茶指指滕信義、孟清雪、孟清陽三人,「帶進院子里去,這事沒辦法當眾說出來。」

「好!」

宋玨看到這幾個人的臉色都不太好,金苗苗又往沈茶的嘴里塞了一顆藥,就知道此事非同小可,吩咐白萌驅散圍觀的百姓,調禁軍過來把守,閑雜人等不許入內。因為忠武伯夫人也算是牽扯在內,需要她的一些證言,故也把她請了進去。

至于那位跟著一起湊熱鬧的賈大小姐,現在送她回家也是不可能的,只好把她也領了進去。

進了園子之後,白萌吩咐手下的兵士,把戲園子的僕人們都找個偏房關起來,不許他們擅自走動。他自己跟在宋玨身邊進了正廳,囑咐暗影們守好這里。

進了正廳,眾人分賓主落座,宋玨為了掩飾自己的身份,拽著沈昊林坐在宋爻佳的下首,還不忘朝著宋爻佳眨眨眼。

宋爻佳看到他那個樣子,輕輕的搖搖圖,這個家伙一天不作怪就渾身難受。

忠武伯夫人被安排在最末位,她看著孟清陽被暗影帶進來,忍不住嘆了口氣,事情發展到現在,她也看不明白了,這位孟公子到底是善是惡,她也說不太清楚。或許,她也是被這位孟公子利用的一個人。

賈大小姐看看身邊這位情緒有些低沉的忠武伯夫人,撇撇嘴,雖然她不愛跟這種出身的人打交道,但很明顯這位夫人被那個什麼孟公子給坑了,而且還坑了好多年,說起來也是怪慘的。她若是再落井下石的話,那就太不厚道了。

她從袖口里模出了一個油紙包,打開之後,往忠武伯夫人面前一遞。

「吃塊粽子糖吧!」她看向忠武伯夫人,「吃點甜的東西,心情就不會那麼沮喪了。」

「……多謝!」

滕信義自從進了正廳,就跪在哪里不說話,他在糾結,不知道要不要把自己知道的事情給抖落出來。畢竟,這事一旦掀出來,那就不是一個孟清陽的問題,有多少西京城里的府邸、公子都會被牽扯進來,他不確定這位代王世子有沒有這個能力去管這個。

「看滕先生的神色,是有所顧慮了?」

宋爻佳看了一眼到現在還鎮定自若的孟清陽,忍不住贊嘆,都到了這個份兒上了,還能保持這份心性,也算是難得了。他微微勾起唇角,一般有這種反應的,要麼接下來要說的事情真的與他無關,要麼就是有所依仗,認為就算揭出真相也奈何不得。

他轉頭看了一眼宋玨,又看了一眼沈昊林,看到二人輕輕點頭,稍微松了口氣。

「沒有什麼可顧慮的,大膽的說,本世子既然管了這件事情,必然會管到的。」

「世子殿下,您可不要大言不慚。」孟清陽的臉上掛著淺淺的微笑,「您雖貴為皇親,但到底是沒有實權的,有些事,您想管也是無能為力吧?為了您好,我還勸您還是就此收手,別為您、代王府惹上不必要的麻煩。」

「喲,不裝無辜了?」宋爻佳勾起唇角,臉上閃過一抹冷笑,「還是那句話,本世子既然管了,自然是要管到底的,沒有半途而廢的道理。」他看向滕信義,「滕先生,有什麼話就說吧!」

滕信義左右看看,低著頭想了一會兒,像是做了什麼重大的決定一樣,取下腰間掛著的荷包,從里面的內袋里拿出一張疊得四四方方的紙,恭恭敬敬的雙手呈給宋爻佳。

梅林走過去,把那張紙拿了過來,確認沒有任何的問題,這才轉交到宋爻佳的手上。

宋爻佳打開一看,上面寫的都是人名和時間,這些人名他基本上都是認識的,多數是在禁軍、巡防營、京兆府掛了名的紈褲子弟,也有幾個不太爭氣的宗室子弟。

他看完了之後,要梅林遞給宋玨他們去看,宋玨懶得看這種東西,直接轉給了沈昊林、沈茶。

沈茶快速的掃了兩眼,在里面看到了一個熟悉得不能再熟悉得名字,忍不住發出了一聲冷笑。

「萬萬沒想到,他還有這個癖好。」

「誰?」宋玨很好奇的看著沈茶,「是誰?」

「晏遠。」和沈昊林交換了一個眼神,沈茶轉向宋玨,「公子……」

「準!」宋玨微微頷首,「既然是他自己送上了門,隨你們處置好了。」

「是,多謝公子!」

沈昊林看宋玨同意了,從懷里掏出鎮國公府的令牌,交到了影十三的手上,要他把晏遠抓來戲園子。

「等一下!」宋玨叫住了要離開的影十三,甩給他一個腰牌,「十三,多帶幾個人,把幾個不爭氣的貨也抓回來。」他看了一眼白萌,「帶你的人去。」

「是!」

等到白萌和影十三離開正廳,宋玨才把目光轉向一臉震驚的看著自己的孟清陽的身上。

「沒想到,今日出來竟然看了這麼一場好戲,真是大開眼界!」他看向忠武伯夫人,「人心隔肚皮,夫人以後還是莫要輕信他人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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