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39 深藏不露

完顏喜走進大理寺的那一刻,整個人都是懵的,完全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

白萌回了禁軍大營之後,直接去了完顏喜的營帳,完顏喜正坐在榻上閉目養神,都快要睡著了,被外面的冷風吹精神了,剛睜開眼楮還沒來得及打招呼,就被白萌抓起手腕給拖了出來。手爐也沒拿,斗篷也沒披,就這麼給拽上馬背了。幸虧他的靴子好穿,要不然就會看到一個光著腳的人在西京大街上騎著馬狂奔的奇異風景了。

完顏喜滿腦子的疑問,一路上幾次想要開口詢問,都被白萌身邊的護衛給攔住了。兩個護衛趁著白萌不注意,朝著完顏喜擠眉弄眼的,讓他稍安勿躁,等到了地方,疑惑自然可以解開。

完顏喜跟著白萌騎著馬從禁軍大營一路狂奔,本來以為是進宮,沒想到是進了大理寺。

當他走進放置尸體的廂房,被白萌拉到醬菜園子老板尸體的跟前,當白布掀開,看到那張既熟悉又陌生的臉的時候,他愣住了,一副不敢相信的模樣。

「是認識的人?」白萌看到他這個樣子,心里就有譜了,確認他們的猜測是正確的,這個老板的來歷果然不一般。他看看完顏喜,嘆了口氣,「他是金國人,對嗎?」

「是,可我不認識他,也從來沒有見過他。」

「嗯?」白萌听到完顏喜的話一愣,「那你怎麼會知道他是金國人?」

「我當然知道了,我不僅知道他是金國人,還知道他的來歷,他……跟他的父親長得還挺像的。」完顏喜的表情很哀傷,緩緩地走到醬菜園子老板的尸體跟前,想要伸手去觸踫,但伸出去的手停在空中片刻又收了回來。「他的父親曾經是我父王的伴讀,後來因為一樁人命案,全家被驅逐,自此下落不明。」

「可是以你的年紀,應該沒有見過他們,對吧?」看到完顏喜要解釋,白萌朝著他擺擺手,「你跟我來,沈國公和沈大將軍都在,把這個人的來歷跟他們說清楚去,免得你跟我說一次,再跟他們說一次。」

「好!」完顏喜點點頭,再次看了一眼醬菜園子老板,恭恭敬敬的行了一個金國的禮,然後把白布重新蓋在尸體的身上,跟著白萌離開了這個廂房。

白萌領著他來到會客的廂房,進去之後,沈昊林和沈茶正在小聲的說著什麼,宋其雲和金苗苗湊到軒轅靚跟前,跟他打听西南邊陲的情況。

看到他們進來,所有的人都不說話了,目光略過白萌,都落在了完顏喜的身上。

被這麼多的人盯著看,完顏喜有些緊張,他咽了咽口水,跟著白萌走進來,給屋中的眾人行禮。

「我剛才帶他去看了尸體,已經可以確認,我們的猜測基本正確。而且,他也說知道這個老板和老板父親的來歷。」白萌讓完顏喜坐下,「這個老板的父親……」他看向沈昊林,「就是老掌櫃的,是他……」伸手指了指完顏喜,他又繼續說道,「父王的伴讀。」

「先金王的伴讀?那不應該是金國貴族嗎?」宋其雲很不解的問道,「怎麼會流落到異國他鄉?貴族做眼線,可從來沒有听說過啊!」

「王爺想多了,不是眼線。」完顏喜嘆了口氣,臉色比剛才還差,「是被驅逐的,永生不得踏入金國一步。」

「先等一下。」沈茶注意到了完顏喜的不舒服,看他的臉色慘白慘白的,一點血色都沒有。同時也注意到他連個斗篷都沒穿,說話的聲音都哆哆嗦嗦的。「怎麼感覺你比前兩天的狀態更差了?苗苗給你開的藥有沒有繼續吃?別說快要好了,就不再吃藥。」

「大將軍放心,我一直都在吃,不會再胡鬧了。我還有很多事情要做,」看見走到自己身邊坐下的金苗苗,完顏喜不自覺的就往後蹭了一下,「金……」

「金什麼金,你躲什麼?我又不會吃了你!伸手!」金苗苗沒好氣兒的抓住他伸出來的手,「確實是比前幾天要好點,再吃上一段時間的藥,就可以徹底痊愈了。但我要奉勸你一句,老老實實的養病,別總想那些有的沒的,太耗費心神,對你沒有什麼好處。」

「好!」完顏喜點點頭,「我……我盡量!」

金苗苗翻了個白眼,把自己的手爐很粗魯的塞進了完顏喜的手里。

「抱著,那爪子冷得跟冰塊似的!」她重重的嘆了口氣,轉頭看向白萌,「你也是,再怎麼著急,也得讓他把手爐抱著,把斗篷穿上。他本身就病著,要是再反復了,你來負責給治嘛?」

「哎!」白萌後知後覺,被沈茶和金苗苗這麼一提,才想起完顏喜還在病中。他看看小臉凍得發青的完顏喜,有點不太好意思,「那個我……」

「大統領不必在意,我理解您的心情,如果是我,我也會這樣做的。我沒事,緩緩就好了。」完顏喜扯了扯嘴角,露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容,「躺在那個屋子的人,我確實是不認識,但我見過他父親的畫像,他跟他父親在輪廓、眼眉上都很相像。」

「所以,他們家真的是貴族?」

「金姓卓魯。」

「真了不得,還是個大姓,真的是深藏不露啊!」白萌點點頭,「你剛才說他是因為一樁人命案被驅逐的?」

「對!」完顏喜點點頭,「大統領不要急,听我慢慢說。我剛才也說過了,我見過他……」伸手指指放置尸體那個廂房的方向,他接著說道,「他父親的畫像,因為父王還在的時候,不止一次拿出那副畫像,一邊看一邊嘆氣。不僅嘆氣,神情還特別的傷感,特別的懷念,還特別的內疚。」

「內疚?」沈茶一皺眉,「那樁人命案有蹊蹺?」

「大將軍一針見血。」完顏喜點點頭,「有一次,我又看到父王在看那張畫像,看著看著他居然哭了,我父王是什麼人,各位應該很清楚,能讓他哭成那個樣子,我是真的很好奇。所以,就問他畫像上面的這個人是誰。父王說,這是他這一生最好的、最信任的朋友、最義氣的兄弟,也是他唯一一個最對不起、最愧疚的人。他跟我講了一個他還是王子時的故事,就是我剛才說的那樁所謂的人命案。那樁人命案是當時跟父王爭奪王位的六王叔給做的局,卓魯先發現了破綻,自己假扮了父王,讓六王叔誤以為父王上了當,替他頂了這個災。」他輕輕嘆了口氣,「因為卓魯是大姓,所以免除死罪,但被驅逐出金國,世世代代不許再踏入金國一步。不過,父王也給他平反昭雪了,也請他回去,但被拒絕了。他說離開紛紛擾擾、勾心斗角的朝堂,過平平靜靜的日子挺好的。」

「原來是這樣。」沈茶點點頭,「你知道青蝶嗎?」

「青蝶?」完顏喜一皺眉,「大將軍怎麼會知道這個?」

「除了這個老板之外,他的家人和他的伙計都是死于青蝶。」沈茶很認真的看著他,「據我們所知,青蝶出自金國王室,只有完顏家才有,所以……」

「大將軍說錯了。」完顏喜搖搖頭,「你們听到的有關青蝶的故事都是假的,是六王叔編造出來的,而青蝶正是出自他之手。當初爭奪王位的時候,青蝶可是幫他立下了不少的功勞。只不過,父王登位之後,就把所有的青蝶都銷毀了,一瓶都不剩,怎麼還會有流落在外的?」

「一瓶不剩?」沈茶冷笑了一聲,「就我們知道的,至少有三瓶再次現世了。」

「三……三瓶?」完顏喜一皺眉,「這我就不知道了,我……」

「你這個年紀要是知道,那就奇了怪了。」沈茶笑著搖搖頭,「對了,你那位會做藥的六王叔可還在世?」

「應該不在了吧!」完顏喜撓撓自己的下巴,「父王登位之前,看情形不妙就跑了,一直都是下落不明。」他猛然看向沈昊林和沈茶,「這……應該不會吧?你們是覺得,這次的凶手跟六王叔有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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