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到小箕山莊子的,正是驃騎營的人馬。
于不二親自帶隊。
寇確都說了,不再追查楊辰的去向了。
可這老家伙,一向又是個脾氣古怪的。
吃了整整一天白水煮蛋之後。
他發現,再也找不到年少時的感覺了。
這原本就正常,回憶永遠是美好的。
大腦雖然健忘,但美好的東西總是不經意閃現。
你想忘都忘不了。
偏偏,楊辰提到的雞蛋、鴨蛋保存的方法。
再次勾起了寇確的興趣。
就算不是為了滿足自己的私欲。
軍中肉食供應,哪能經常有呢?
也太奢侈了。
不餓著肚子作戰,已經是很多下層官兵唯一的奢望。
但是,如果雞蛋、鴨蛋保存時間更長,又便于運輸。
那就不可同日而語了。
一斤蛋七八個呢。
小一點的,一斤能有十個。
夠一什官兵,人人有份了。
楊辰提供秘法特制的,肯定跟方便面一樣。
屬于獨一無二的東西。
軍中那些蛀蟲,要是敢拿到市面上去販賣。
追著源頭,絕對一查一個準。
這麼來幾次,相信沒幾個人敢再去擼寇老頭的虎須。
為幾顆蛋,值得麼?
于是,于不二想到了楊辰唯一見過的客人。
董志武。
表面上,董家老頭好像受不住總管府的威逼利誘。
不是他不仗義。
一大家子人呢,能仗義得起來麼?
于不二也拍著胸膛保證,絕對不會害了楊辰。
只是總管大人需要他的幫助而已。
好吧,這幫人就找到小箕山莊子。
管事嚇得跪倒在地。
「官爺,少東家剛剛走呀!」
「他去了哪里,我們這些下人,怎麼方便過問?」
「你就是打死咱們,也說不出個子丑寅卯來。」
「我們董家,可一直是奉公守法的,總管府,總不能屈打成招吧?」
于不二從老董那里,得到了十幾個莊子的地圖。
可他也不確定董志武會走哪一路?
畢竟人老了,已經處于半退休狀態。
總管府不好惹。
難道那位神秘的楊公子,就好惹了?
他可是從驃騎營安全逃月兌的。
我的乖乖。
那得多大的本事?
董老頭當然會留個心眼兒。
只說楊辰是南方來的客人,想踫踫遼國的走私生意。
他自己沒有渠道,只好借著補給之名。
用董家現成的好了。
畢竟老董家幾十年的信譽擺在那里,絕不會坑了同行。
他也不會把跟楊辰交易的細節說出來。
大晉也好,以前的大周也好,都是明禁走私的。
可私底下,這就是一紙空文。
大晉這邊呢。
只限定走私商,不要把鐵器送給遼國。
最好能把遼國的耕牛,戰馬都整回來。
這種人,還于國有功呢。
小箕山的管事,只管自己這個莊子。
他一樣知道,什麼該說,什麼不該說。
反正一問三不知就好了。
少東家親自陪著的客人。
哪能輕易泄露,他可招惹不起。
于不二初出茅廬,可沒有積年老吏那種察言觀色的本事。
他怏怏而回,把探查到的,一股腦兒報給寇確。
寇老頭一天事兒多著呢。
怎麼可能把主要精力,都放在楊辰身上?
他無非不過,是本著有棗沒棗,先捅兩桿子再說。
沒捅著?
那就下回接著捅好了。
他隱隱有種感覺。
楊辰這小子,多半會去遼國。
那,老夫就在雄州,守株待兔。
不怕你這個小兔崽子蹬腿兒。
他到不認為,楊辰會是大遼的奸細。
方便面那麼重要的秘密。
要是奸細,打死也不敢泄漏的。
真當大遼的密諜司是吃干飯的?
你當了叛徒,換個國家就能逍遙法外?
京城北郊,有山名望月嶺。
凹形的山腰處,有座挺有名氣的姑子廟。
名望月庵。
令大晉皇帝司馬銘牽腸掛肚的二公主,司馬飛鶯主僕二人。
子夜之前,就被人秘密接到了這里。
青燈古佛,檀香鳥鳥。
一位緇衣老尼端坐上首,寶相莊嚴。
她的對面,是身著月白緇衣的司馬飛鶯。
十六歲的少女,一頭青絲飄逸。
柳眉若黛,星眸低垂。
絕美的容顏,保持著古井不波的禪定姿態。
半個時辰,她就失去了耐心。
輕啟櫻唇,司馬飛鶯還是問出了忍耐多年的疑問。
「師太,您武藝高絕,出入皇宮大內,如履平地。」
「我娘可是您的親徒兒,她……到底怎麼死的?」
「還請您……告訴鶯兒!」
望月師太白眉一揚。
一縷精光自低垂的眼簾中射出。
彷佛能看穿世間萬物。
「孩子,三年了,貧尼每隔七天,就去找你。」
「教你絕世武功,教你琴棋書畫……也教你做人的道理。」
「這世上,不是每一件事,都需要師父為徒兒做的。」
「你娘意外身亡,貧尼也很傷心。」
「貧尼只能告訴你,你娘死于他殺,而且……是被活活掐死的。」
什麼?
司馬飛鶯臉上,唯一的血色都瞬間消失了。
整個人變得搖搖欲墜。
一國皇後?
死于他殺?
那麼多大內高手?
是干什麼吃的?
不不不!
不對。
以母後當年的武功內力。
天底下,有幾個人?能悄無聲息的殺了她?
師太這麼說,多半是驗過尸了?
她能在父皇那等高手的眼皮下,來無蹤去無影?
或者?
她曾經打開過母後的陵寢?
司馬飛鶯一時間心亂如麻,失去了以往的嫻靜。
「師太?這麼多年了,您……您就沒有追查出凶手來?」
望月師太眼簾一閉,面露慈悲之色。
「孩子,貧尼已經年過百歲,月兌離紅塵久矣!」
「若蘭已經死了。你讓她老邁的師父,下山去復仇?」
「那這三年來,貧尼豈不是盡做了些無用功?」
「孩子,你長大了。有些事情,需要你親手去做。」
「前提是,你願意去。」
我當然願意去。
為母報仇,那是為人子女的本分。
我司馬飛鶯,可不是姐姐那樣的魯莽之人。
要不然,當初師太找上門來,也不會單單挑中了我。
「師太,我給人的表象,就是不怎麼練武。」
「可眼看要突破武師境,怎麼也壓制不住了。」
「您,有沒有掩藏修為的法子?」
望月師太笑道︰「有倒是有。」
「為什麼非得隱藏呢?」
「須知,有些時候,讓對手知道你的修為,反而能少些麻煩。」
「難道,那個皇宮,就那般?讓你流連忘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