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司馬銘，是矛盾的。
他一看那本宣傳冊。
就確信這拍賣會，一定會成功。
但他猶豫的就是，居然有十件最貴重的寶貝。
需要他親筆題字。
他是皇帝啊。
能隨隨便便把御筆拿出去賣了？
其實，以他現在多變的性子來說。
還是覺得滿新穎，蠻好玩的。
也願意干一次。
可他怕朝臣們反對啊。
最後，這家伙接受了王城元的建議。
不是還有九十件拍賣品？
需要六部九卿題字麼？
只要他們先干了。
那朕還擔心個玻璃球球啊！
司馬飛燕打滾撒潑都沒用。
她只好拎著自家的短劍，一家家去找。
這消息，很快就在重臣之間傳開了。
大晉缺錢是真的。
可也沒到非要在咱們賣字的地步吧？
當官當到一品大員的份兒上，傻子絕對沒有。
私下里有啥勾當，肯定不能拿到台面上。
可題字作保，然後把展品賣出去？
不行不行。
咱們還是要顧忌朝廷體面的。
實際上，不過是愛惜自己的羽毛而已。
九卿之一，宗正司馬林是堂叔。
咱們都是皇家，你不支持？
飛燕就當堂割腕了。
司馬林一看要壞菜……
這姑娘多半會來真的。
割腕，又死不了人。
但逼得堂堂長公主割腕自殺。
他這個大宗正，還當不當了？
算了，反正你堂叔我，也不怎麼見外人。
羽毛啥的，掉不掉都無所謂了。
我題字還不行麼？
啥玩意？
一次題六份？這是啥擔保書？
算你狠！
接下來，司馬飛燕先跑去戶部找尚書韓中富。
這老倌兒整天為了錢，都愁白了頭發。
他恨不得把自己那一百多斤，拿去菜市場。
剁吧剁吧給賣了。
如果能賣幾十萬兩銀子的話，可以考慮！
司馬飛燕上門。
他當然是最支持，也是題字最痛快的一個。
按照楊辰的策劃書所說，籌得百萬銀子，還是沒問題的。
那還等什麼？
長公主，老朽陪你去。
本官知道，吏部鄭一觀肯定不會跑，他現在求咱呢。
嗯嗯，還有奉常張元林也差不多。
對了，衛尉童勝在雁門，大理寺卿寇確還在督師河東呢。
不過沒關系。
咱戶部有筆跡模彷聖手，保證惟妙惟肖。
司馬飛燕頓時動心了。
「韓尚書，您真好！」
「要不？把其他人的筆跡，都模彷得了。」
「免得本公主一家家去跑，忒累！」
「你知道的，我的傷勢，還沒好利索。」
老韓揪著胡子道︰「不行啊長公主。」
「童勝和寇老蔫兒不在京城。你模彷了，他們暫時也拿你沒辦法。」
「其他人看了怎麼辦？還不得鬧翻天？」
「以後他們的簽字，還有效力麼？」
「事急從權，偶爾來一下，可以！」
「你總不能把十幾個一品高官，都惹毛了呀？」
司馬飛燕憤憤地道。
「本公主……難道不是事急從權麼？」
「我……我是為了我自個兒麼？」
「本公主才不怕他們呢，不識大體的老不修。」
你自己，要沒兩成收益？
你能拖著沒徹底復原的身子，跑的這般歡快？
不過，韓中富的年紀，當司馬飛燕的爺爺都足夠了。
他當然沒必要去計較細節。
「長公主，你是不怕，可陛下也不能同意不是？」
「大家都鬧騰起來？」
「你父皇也為難嘛！」
「別怕，我陪著你，至少能把一半兒老家伙堵在衙門里。」
「他們要是愛惜羽毛，」
「你割腕，我撞柱子！」
「就問他們怕不怕？」
果然，絕大部分人還是怕的。
畢竟，大家早晚有求于戶部嘛！
噴了半天口水，最後還是被司馬飛燕拿到了題字。
但偏偏有兩個釘子戶，特別難纏。
一個是禮部尚書周子昆，老狐狸一只，狡猾狡猾的。
一個是刑部尚書海澄，茅坑臭石頭，死硬死硬的！
禮部衙門。
兩輛豪華馬車剛剛馳進大院。
就有一位員外郎，匆匆跑進周子昆的公房。
「不好啦，尚書大人，長公主和韓扣扣來啦！」
周子昆大驚失色。
「糟也……居然如此迅速？」
「那幫老東西，這般快？就繳械投降了？」
員外郎為難地建議道。
「那啥？大人，下官覺得吧？」
「您也別硬挺著了。」
「干脆，你就……從了吧！」
啥意思？
你這話說的好沒道理！
從了？
老夫是那樣的人麼？
「不可！」
「本官，乃天下讀書人之表率！」
「正所謂，威武不能屈……」
「堂堂一品尚書，豈能為五斗米折腰？」
員外郎暗暗月復誹。
那不是五斗米好不好？
咱看過宣傳圖冊，上面哪一樣不是罕世奇珍？
賣的好了，上百萬兩銀子唾手可得。
彎一下腰，也沒啥大不了的嘛。
要是換了下官。
一百兩銀子掉地上。
下官也不介意彎腰的。
「那咋辦？听腳步聲，大人，他們上樓啦！」
周子昆著急忙慌往書架上一按。
「扎扎扎！」
兩排書架往左右移開，露出一間密室來。
老家伙進去前，還不忘叮囑。
「遇大事，須靜氣！」
「你……給本官穩住了。」
「就說……呃……本官不在！」
書架合上不一會兒。
司馬飛燕就和韓中富闖了進來。
誰敢攔他們？
「拜見長公主……」
司馬飛揚丹鳳眼一瞪。
「老周呢？躲哪兒去啦？」
員外郎暗暗叫苦。
「大人……剛剛出去……巡……巡視了！」
司馬飛燕眼珠子一轉，狐疑地上下打量著這家伙。
哼哼？
你哄鬼呢？
你小腿兒為何打晃？
額頭冒汗，必有虛言。
還有，這汝窯京瓷，泡著的可是西山春露。
杯子和茶。
都是貢品。
你個小小員外郎，敢在尚書公房喝茶？
杯子里，還熱氣騰騰呢。
老周，你躲得挺快呀！
「明月！」
「長公主，奴婢在！」
司馬飛燕喝道︰「去外面買三斤，不，買十斤艾草來。」
明月忍俊不住。
「是，長公主！」
韓中富立馬捧跟道︰「長公主，要如此多的艾草？何用啊？」
司馬飛燕大大咧咧地往太師椅上一坐。
「依本公主看來，周尚書這公房之內，蚊子很多呀！」
「順便幫他燻一燻，做做好事。」
明月和韓中富使勁兒憋住笑意。
公主啊。
你這，哪里是燻蚊子？
大活人都得被十斤艾草給燻暈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