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辰能到處走動了。
司馬銳提議的小朝會，據說來者不善。
司馬飛燕心中有些沒底，非要叫上楊辰一起去參加。
大朝會在皇極殿。
司馬銘在世的時候，小朝會都在御書房舉行。
暫時，誰也沒資格進出御書房。
那就只好集中在東暖閣了。
大堂上首，擺著兩把椅子。
司馬銳輩分高，坐在左邊。
司馬飛燕只能屈居右座。
她也沒心情去爭這一點。
只要不站著就好。
楊辰心里暗戳戳地把二十幾個文武重臣罵了無數遍。
憑啥你們都有座位。
小爺就只能站在長公主背後？
老子是長史，東宮第二號人物。
豈是表面上的太監身份那麼簡單？
不過，偽裝還得繼續。
他也沒打算撕破自己假太監的身份。
主要是太驚世駭俗了些。
司馬銳最先開口，他清了清喉嚨道。
「遼軍還在肆虐河東路，河北路。」
「秋高氣爽，回鶻人的大軍即將逼近橫山一線。」
「而京畿地區呢，滿地瘡痍，百廢待興。」
「韓中富的戶部，雖說拍賣了一批無主良田。」
「可也遠遠不夠支出。」
「河南、山東路的夏糧也指望不上。」
「就算南方各路的都解送到京，也是杯水車薪。」
「今天，咱們，討論一下如何開源節流。」
「大家暢所欲言，不需要顧忌嘛！」
老喜歡秀存在的禮部尚書周子昆迫不及待地站起來。
「老臣覺得吧！」
「恢復戰前的某些規矩就可以了。」
「王爺，您得做個表率。」
「全國八成的鹽鐵之利都掌握在您的手里。」
「是不是該歸還朝廷了？」
司馬銳神情一滯，好像被打了個措手不及。
他干笑著道︰「應該！」
「本王只是戰時托管，如今黃江之南已經安定。」
「本王願意移交給戶部、吏部！」
楊辰冷眼旁觀。
你倆唱雙簧呢？
配合挺默契啊！
不知道的，還以為你司馬銳多麼大公無私呢！
江南和山東路，兩淮路都在你的實際控制之下。
交出鹽鐵體系，不照樣是換湯不換藥麼？
現在，是不是輪到東宮做出犧牲了？
果然，周子昆矛頭一轉。
他朝司馬飛燕施了一禮。
「長公主，你奇珍閣的的九成利，是不是應該交還戶部了？」
「還有煤業、漁業的十五稅一？」
「七月份就算了。」
「八月份，你總不能還截留自肥吧？」
自肥？
司馬飛燕氣得柳眉倒豎。
她很想拔出短劍，弄死這個上竄下跳的老東西。
遼軍也太無能了。
當初在內城抄家，怎麼就讓周子昆一家提前跑路了呢？
來者不善。
痴心妄想。
楊辰卻拍拍司馬飛燕的肩膀，示意她稍安勿躁。
小爺總不能一直站在一個女人背後。
他邁步走上前來。
「各位，先帝在時，東宮的核定兵源只有五萬。」
「你們想一想，單單憑著五萬步騎，能守得住飛燕城？」
「能收復京南五縣和鄭州等地？」
「能先後滅掉超過四十萬的漢兒軍和遼國鐵騎？」
「本長史也不瞞著你們。」
「目前，在黃江以南的飛燕軍和鄭州軍有二十六萬。」
「正在太原和雁門一帶截擊遼皇的兵馬，也差不多這個數字。」
「其中，寇確總管的五萬雄州軍也是東宮養著的。」
什麼？
東暖閣里一片嘩然。
驚嘆聲，吸氣聲此起彼伏。
很多人的眼珠子都差點掉地上了，難以置信！
東宮這擴軍速度，嚇死人啊！
一年多時間，從五萬變成五十萬出頭？
鄭州張叔平和寇確的雄州軍，怎麼的也有十三四萬吧？
養起來也得花不少錢吶！
魏長青掐了一把花白胡子。
怎麼東宮和並肩王養軍如此容易？
擴軍就跟滾雪球似的？
兩家兵馬遠超先帝在的時候。
那時候，各地班軍、禁軍還得屯田養活自己。
就那樣，兵甲、月餉也經常斷頓。
「楊長史，你們已經派出先遣部隊，跟遼皇對上了？」
楊辰點點頭。
「還在對峙！」
「本官想說的是，朝廷想要奇珍閣的九成利，可以！」
「繼續對煤業和漁業征收高額稅收，也沒問題。」
「東宮直屬和間接統管的大軍軍餉，兵備錢糧，朝廷也得接手。」
魏長青點點頭。
「這是自然！」
「飛燕軍留下兩三萬城防軍守護封地足矣。」
「王叔的私兵也要轉化為國家軍隊，都一樣的。」
說得很輕巧啊！
工部尚書梁贊站出來問道。
「王爺，您的大軍，錢糧月餉，支出幾何？」
司馬銳坦然道。
「王府軍水、陸各部加起來，約五十五萬。」
「每月靡費，不下一百二十萬兩。」
嘶！
在場重臣倒吸著涼氣。
這已經遠超先帝那會兒的養軍費用了。
好在，如今可開源的來路不算少。
如果達成所願，國庫收入絕對比前幾年翻幾倍。
梁贊又問道。
「長公主，東宮呢？」
司馬飛燕冷冷地道。
「問楊辰。」
楊辰伸出兩根手指晃了晃。
「這個數！」
戶部尚書韓中富先跳起來，驚叫道。
「啥？」
「兩百萬兩銀子？」
「每個月？」
「王府軍比你東宮軍還多三萬呢。」
「你們每月的開支怎麼會多八十萬的？」
「你就算跟王爺的支出一樣。」
「每年兩千多萬兩銀子拿來養軍？」
「上哪兒去湊？」
「你們……還是殺了老夫吧！」
這就嚇到你了？
楊辰心頭暗笑。
「老韓，別不信！」
「東宮屬下的戰馬、駑馬超過五十萬匹。」
「你算算，一個月得吃多少？」
「目前，我軍的具甲，鐵甲普及率只有一半兒。」
「下半年到明年。」
「我們還將換裝十萬具甲騎兵，十五萬鐵甲步卒。」
「最便宜的具甲套裝加上兵器，就不低于二百兩。」
「鐵甲一副六十兩。戰馬？得靠繳獲了先不算。」
「所以，每個月二百萬兩銀子，連兵甲錢都不夠呢！」
「你想接管東宮的買賣。」
「沒道理不接軍費支出吧？」
「長公主，屬下很開心啊！」
「咱們終于不需要繼續往外搭錢了。」
「您的小金庫，您的嫁妝本兒，看來是保住嘍。」
司馬飛燕憋住一肚子的壞笑，故意擦擦額頭並不存在的冷汗。
「哈哈，幾位尚書大人，你們真是好人吶！」
「啥時候移交？」
「本公主都等不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