苗人龍乘坐哨船順水而下,速度很快。
洪天海後背的弩箭也拔了下來,距離心髒只有一指的距離。
可謂生死一線。
當初,京城大戰之後,飛燕軍送給京城守軍的回春丹。
司馬銳通過西廠,工部尚書梁贊等人幫忙,也暗中搞到了一些。
這玩意療效太好,原本屬于明教絕不外傳的療傷聖藥。
司馬銳可舍不得用到普通小兵身上。
只有軍中大將和供奉堂,才有資格分一些。
如今,洪天海倒是撿了便宜。
到了下午,他的氣色就好了不少。
當然,這也跟他武皇修為的強大恢復力有關。
他支撐著身子坐起來,望著臨窗遠眺的苗人龍。
「苗帥,京城快到了吧?」
「再想啥?」
苗人龍轉過身來,臉上愁雲慘淡。
「唉!」
「十幾萬兵馬,竟然一戰而沒!」
「明軍出動了多少人馬?」
「有一個軍麼?」
洪天海苦笑道。
「苗帥,我估計,河東最多就留下一個軍,十萬人馬留守。」
「能拉出打的,七八萬頂天了。」
「地方上不得彈壓啊?」
「他們那種恐怖的遠程武器,我們根本無法抵擋。」
「我不知道?陛下為啥非要跟長公主交惡?」
「苗帥,咱倆也算多年好朋友了。」
「我覺得……完全不值當啊!」
「我們,也承受不起交惡的後果!」
沒有打這一仗。
苗人龍听到司馬銳聯合三方力壓明廷的計劃,不得不點個贊。
不得不出此下策。
實在是,長公主太強勢。
明軍太多,太強大了。
就算為了自保,陛下怎能視而不見?
但現在看來,失策了。
「唉!」
「老洪。」
「陛下不希望遼國滅亡。」
「要不然,就沒人牽制野心越來越大的長公主了。」
「甚至,陛下已經聯系回鶻帝國。」
「史畢色黃大汗……恐怕都月兌離跟西軍的接觸。」
「我們,不得不防著明軍做大呀!」
「這次出兵河東,其實就是借著明軍主力都在遼東,草原一帶,後方空虛,咱們趁機敲打一下明廷。」
「誰知道?」
「偷雞不成蝕把米呢?」
「反而搭進去三萬精騎,七萬步卒,還有四萬水軍?」
「戰船損失三百艘!」
「後續撫恤什麼的,統統折算成銀子的話。」
「幾百萬都打不住啊!」
這帳沒法細算。
現在戰馬多少錢一匹?
幾十上百兩銀子還有價無市。
副帥黃章明那邊可是從其他部隊抽調,才湊夠了長途奔襲的一人雙馬。
加上自己這邊折損的一萬多騎。
大晉擁有的戰馬足足折了三分之還多。
十幾萬套兵甲,其中還有好些步人鐵甲,又是一筆龐大的銀子。
撫恤?
別說先帝那會兒承諾的陣亡銀四十兩。
就算一人賠十兩銀子,陛下都得頭痛至極。
打仗,真的輸不起啊!
黃江水軍好不容易恢復得差不多。
結果,這一仗下來就被打掉大半。
要是長公主麾下的水軍借機在黃江挑事,後果將不堪設想。
洪天海作為供奉堂的二把手,經常參與皇帝的心月復密會。
他了解皇帝的財力。
不打,還能勉強過日子。
這一場敗戰,陛下恐怕腸子都得悔青了。
能怪苗帥指揮不力麼?
明軍不講武德。
哪來那麼多武皇、武王、武師級高手?
難怪西廠現在都進不了河東、河北路了。
總督梅楊不過巔峰武王的修為,進去就是送死。
更別說那種恐怖至極的遠程武器。
換誰去指揮,都得輸個吊蛋精光。
「苗帥,你也無須自責。」
「咱倆回去,實話實說就是了。」
「此次戰敗,能怪我們麼?」
「怪只能怪西廠的情報不得力。」
「陛下兩眼一抹黑,才做出這種糊涂的出兵之策。」
「知己不知彼,焉有不敗之理?」
苗人龍倒不是擔心自己的安危。
司馬銳正當盛年,又沒有老糊涂。
他苗人龍帶兵從封丘打到江南,滅了陳國。
後來有從遼人手里硬生生搶下鐵都徐州,攻佔兩淮,山東一部。
抗遼的後期,雖說皇帝親自參與指揮了。
他苗人龍也沒少出謀劃策。
後來還滅了叛軍,收復洛陽,直接把司馬銳捧上了皇帝寶座。
他不但會打戰,而且算得上大晉數一數二的帥才。
還是那句話。
明軍不講武德。
彼此實力差距太大了而已。
真要雙方裝備差不多,拉開了打。
他就算不勝,也絕對不會全軍覆沒。
水軍艦船順流而下,跑路還不會麼?
「老洪,我擔心的是以後啊!」
「你說長公主要是知道咱們趁她不被,偷襲她的後方。」
「盛怒之下,她會做出什麼選擇?」
「她要是干脆放棄了遼東、三韓等地。」
「直接抽調幾十萬主力渡江南下。」
「我軍該如何抵擋?」
兩人眼神中閃過驚慌,彼此無言。
天黑的時候,哨船到達封丘水營。
苗人龍直接下了封口令,不許談及河東戰事。
否則,殺無赦!
兩人坐上一輛馬車,心事重重地進了皇宮。
「什麼?」
「全軍覆沒?」
司馬銳只覺得眼前金星閃爍,腦中一片眩暈。
「苗人龍,不要跟朕開玩笑。」
苗人龍恭恭敬敬地跪伏在御階之前。
洪天海重傷未愈,被御賜了座位。
「陛下,微臣沒有一句假話。」
「微臣和老洪還是在四位初期武皇追擊下,險死還生的。」
「那種遠程武器,一發打下來,五千擔的戰船都得爆開一個大窟窿,死傷無數,救都救不了。」
「其實,要是微臣的座艦挨著了。」
「也就沒機會苟延殘踹,跑回來面稟陛下了。」
司馬銳揉著發脹的太陽穴,臉色蒼白。
「洪天海,苗人龍可有虛言?」
洪天海坐在椅子上,艱難地躬身施禮。
「陛下,一切都是真的!」
「如有虛言,在下發誓,終身修為不得寸進。」
這個誓言,比什麼天打五雷轟,要管用多了。
練武之人,確實把修為看得比天還大。
「唉~」
司馬銳長嘆一聲。
整個人都恍惚了。
怎麼會這樣?
難道?
就沒有辦法,阻擋那死丫頭的腳步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