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知道。」
李征帆沒有任何猶豫的回答了驥星河的問題，然後解釋道︰「雖然我和它在一起的時間，超過了九年，但我並不認為我對它有足夠的了解，特別是針對它真正的想法。」
李元霸皺起了眉頭，似乎很在意李征帆所說的‘在一起’這個形容。
驥星河目光好奇。
李征帆會意。
「比如，它明明有足夠的實力，結束在異星上的這場戰爭，但它卻一直在等。以前，我認為它是想要利用這場戰爭，來消耗帝國內部的不臣勢力。可現在看來並不是，因為它對于東郭慈蓮所領導的反抗軍，有非常強大的掌控力。
最近一段時間，東郭慈蓮或者它的手下，極有可能通過戰痕峽谷的躍遷通道，來到異星和聯邦進行交易，這是從它那里得到的情報。」
這番話里面的消息，被第一時間進行了分析，並由相關人員制定了應對策略，略過不提。
持續皺眉的李元霸，辯駁了起來。
「它沒有能力結束這場戰爭，哪怕是所謂的反星河兵團，和帝國皇家機甲近衛營參戰。我們已經知道了，使用核武器會影響帝國的躍遷門使用。」
「核武器的使用，確實會對躍遷門造成一定的影響。」李征帆搖頭道︰「但問題在于到底需要多大的當量，以及，帝國在異星上，真的只有兩個躍遷基地嗎？」
很早之前，聯邦就懷疑過帝國在異星上，除了戰痕峽谷、眾神山之外，還有一個躍遷基地。
畢竟異星太大了，而且帝國還有小型化的躍遷門裝置，就算是掌握了制空權的聯邦，在類似于塵暴的環境下，以及一些特殊的區域內，也很難做到發現一切。
但經過多方查證，以及對戰事的發展分析，聯邦現在認為帝國或許真的只有兩個躍遷基地。
此時李征帆的話，讓人們再次回想到了那個堪稱恐怖的可能。
「在哪？」李元霸直接問了出來。
「我不知道。」
李征帆不知道為什麼選擇了撒謊，他在三年前就已經知道了。
然後用非常肯定的語氣說道︰「但我知道，帝國在異星一定有第三個躍遷基地，要麼已經建成了，要麼，還正在建設之中。」
理論上，沒人能夠發現李征帆此時的謊言，因為聯邦最先進的測謊設備，也很難對他這樣的身體狀態有效，而且也沒人給他使用測謊設備。
但驥星河卻感覺到了一絲不對，源自于直覺，只是因為一些原因他沒有當場說出來，並保持自己的外在表現沒有任何變化。
關心則亂的李元霸，此時已經有些神思不屬了。
「所以，戰痕峽谷的躍遷門，對于帝國來說根本就不重要？」
「是這樣的，但影響還是有的。」
李征帆沉吟了三秒才繼續說道︰「從正常的思維模式來看，武帝三世會把戰痕峽谷那個躍遷基地，在帝國的另一端所在區域位置，故意讓給東郭慈蓮所領導的反抗軍。也有可能，是讓負責躍遷基地的猩猩，私下和東郭慈蓮達成交易。
然後，讓東郭慈蓮通過聯邦的幫助，給反抗軍帶來一定的優勢，以便于讓帝國更多的反對勢力露頭，並加入到反抗軍之中。這樣，武帝三世就能夠畢其功于一役了。
同時，當戰痕峽谷的躍遷基地，處于東郭慈蓮的掌控之中時，聯邦就不可能對其進行毀滅。東郭慈蓮也不會讓聯邦接近那個躍遷門進行技術破譯，因為那會讓武帝三世直接毀掉那個躍遷基地。
一旦三方在某種意義上達成平衡，武帝三世就能夠讓帝國的皇家科學院，利用反抗軍之中它的手下，通過聯邦對反抗軍的支持，掌握部分聯邦的科技。
但是，這都是正常思維模式。
而武帝三世的思維模式並不正常，而且帝國的社會制度，注定了反對它的勢力是不可能被它滅亡的。只要它繼續對帝國進行高壓統治，那反抗的火種就永遠都不會熄滅。
可它還是要這樣做，為什麼呢？」
李征帆的視線，從李元霸的身上移開，看向了驥星河。
「我認為，武帝三世讓出戰痕峽谷的躍遷基地，只是為了讓你去帝國星。」
驥星河表情平靜︰「為什麼呢？」
「因為它渴求著真正意義上的進化，這一點是我對于它，唯一可以確定的情報。」
李征帆略微停頓，開始解釋了起來。
「有很多人曾經說過，當財富達到了一定的層次之後，金錢只是一個數字。同樣的，當權勢達到了一定的層次之後，就會失去對權勢的追求動力。
武帝三世繼承了帝國的皇位，也繼承了整個帝國，可以說，它生來就站在了權勢的最頂端，所以它根本就不需要去追求權勢。
統治帝國對于它來說，並不能帶來任何樂趣，反抗軍的出現，只是它的一個樂子。包括了和聯邦的戰爭，對于它來說也不存在意義，因為它很清楚，它只能毀滅聯邦，永遠都不能統治聯邦。
就算是它打贏了，融合了帝國和聯邦的新帝國，也會不斷的出現反抗軍，直至有一天，新帝國變成了另一個聯邦。基于此，它也不會有青史留名的機會，因為它一定會被釘在歷史的恥辱柱上。」
李征帆的話，對于很多人來說，是在給驥星河、李元霸，以及很多人分析武帝三世。
但對于驥星河、李元霸，以及極少數人而言，卻像是一種提醒、警示。
「第三文明的威脅，對于它來說同樣不存在意義，哪怕是未來帝國和聯邦都會被第三文明毀滅，它也不會在乎。因為這些都是它曾經擁有過的，可以擁有的。
對了，關于第三文明，武帝一世稱之為創造者文明，武帝二世稱之為神族文明，武帝三世稱之為廢墟文明。
從它對第三文明的認知來看，它真正渴望的，是像第三文明一樣，在廢墟之中實現進化。目前我不確定是它個體的進化，還是它族群的進化，但關于它對進化的渴求是可以確定的。」
李征帆的話，似乎從提醒、警示，變成了一張畫餅。
他看著表情平靜的驥星河。
「氣的力量，可以提升壽命，這是已經確定的事實。氣對于壽命的提升極限，同樣是已經確定的事實，強如武帝三世，也活不過三百年。
當然了，武帝三世或許並沒有想過追尋永生，因為想要實現永生，氣的力量並不是已知的最好方式，機械和生化改造、意識上傳到虛擬世界等等，都是更好的研究方向，可據我所知，它並沒有在這些方面投入研究資源。
但壽命的長短，對于人類和猩猩來說，都是生命層次升華的最好證明。而想要讓生命層次得以升華，就需要真正意義上的進化。
我認為，人類和猩猩這兩種非常相似的生命形式，以及宇宙中更多類似的生命形式，或許包括了第三文明的生命形式，如果不是被更高等的智慧文明創造出來的，那麼，其實都是在追尋著進化。
從海洋生物到陸地生物，從爬行動物到靈長類動物，從猿人到智人，從現代智人到古代人類，一次又一次的進化，才有了現代人類。
帝國猩猩的進化史，和人類非常相似。因為有人認為，人類和猩猩都是真正的高等智慧文明創造出來的，但在我看來，人類和猩猩這兩種生命形式，是在生命追尋進化的過程中，更適合完成下一階段進化的生命形式，所以才會出現。
而那些不適合的，全都被淘汰了，比如人類史上的能人、直立人，以及被晚期智人淘汰的尼安德特人。沒有被淘汰的，比如現在的一些動物，它們的智力水平都會遠遠低于人類……」
「說結論。」驥星河打斷了李征帆的科普。
「好。」李征帆點頭說道︰「人類和帝國猩猩下一階段的進化，就是得到並掌握氣的力量。我所說的得到和掌握，是指人類的基因頻率，因為氣的力量而徹底改變，簡單一點來說，就是新生的人類，絕大多數天生就擁有氣的力量，不再需要得到恩賜。
而第三文明，在不知道多少年前，就已經完成了這一階段的進化，現在或許正處于新的進化階段。我認為，應該和恩賜的特性有關，但這和我要說的無關。
我要說的是，在三百年前就已經得到了氣這種力量的武帝一世，如果像你一樣願意對它的族群進行盡可能多的恩賜，並像聯邦一樣，對氣和恩賜進行研究，讓帝國出現更多類似于胖虎一樣擁有恩賜能力的猩猩。
那麼，帝國現在或許已經完成了這一階段的進化，並開始像第三文明一樣，觸及到新一階段的進化。但武帝一世並沒有像你一樣，帝國直到現在，也沒有出現像胖虎一樣的猩猩。」
李征帆不知道是不是在拍馬屁，但這不重要。
他繼續說道︰「武帝三世想要追尋下一階段的進化，所以它願意把恩賜的能力交給艾達康，在帝國，這種特殊的恩賜方式叫做傳承。然後，由艾達康來對帝國猩猩這一族群進行大量的恩賜，讓得到了氣的猩猩，基因產生進化一樣的改變。
但它這樣做已經太晚了，第三文明會在四十七年之後出現，時間上根本來不及讓帝國猩猩這一族群的基因頻率發生改變。因為在帝國能夠進行恩賜的，很長一段時間里只有它和艾達康，沒有量變，自然就很難出現質變。
而且，武帝三世生來就習慣了掌控，它並不希望下一階段的進化，是由其它猩猩，或者是其他人帶來的。必須是由它來帶領，或者是由它發現，就像是你現在對于人類世界的意義一樣。
所以……」
李征帆看著驥星河，認真的說道︰「它想要得到……您！」
「嘶……」
李元霸倒吸一口涼氣， 然從病床上坐了起來，用詭異的眼神看著驥星河。
「老頭子，要不，你從了它吧。拿毀掉異星所有的躍遷基地，以及躍遷門的技術來換，值！」
驥星河冷眼看著李元霸︰「你現在也挺值的，而且你不是說過，武帝三世是你的了？」
李元霸無言以對，又重新躺回了病床。
畢竟是親兄弟，李征帆這個當大哥的站了出來。
「不一樣的，第一個和第二個，真的不一樣。」李征帆看著驥星河說道︰「如果沒有你，他失敗的可能性會更高，雖然已經高到了極限，但就像是你說的，極限這東西，你不相信，它就不存在。」
這句話確實可以這樣用。
從人類制造出第一枚核武器開始，已經過去了一個半世紀了。
雖然前一個世紀真正使用的次數非常有限，但核輻射卻並不少，遭遇了核輻射的人極少有能夠活下來的，僥幸存活也是因為輻射量級不算高。
而在異星戰爭開始之後，聯邦在帝國沒有使用核武器之前，是真的拿核武器當常規武器來使用，不然的話，在當時聯邦並沒有大規模出兵異星的能力之前，又怎麼可能限制住帝國從異星前往蔚藍星呢？
因為那些核武器而承受了核輻射的人類，真的不在少數。
但無論是在蔚藍星，還是在異星，所有被核輻射影響並活下來的人里面，沒有一個能夠覺醒出氣的力量。
「老頭子嘛，蠍子拉屎獨一份。」
躺在病床上的李元霸，完全沒有半點星河級機甲戰士的樣子，少將軍餃更是不知道被他扔到哪里去了，就像是一個跟在大哥後面的小弟弟。
說了一句俗語，又又又一次得罪了驥星河之後，突然哲學了起來。
「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萬物。道，一直在那等著，但要是沒有一，又哪來的二啊，沒有二，哪來的三啊，有了三之後，萬物皆可生。」
李征帆像是帶小弟弟談判的大哥哥，在小弟弟靈機一動的時候，撐場子一樣說道︰「是這樣的。老頭子，你作為開創者，真的和胖虎這樣的後來者不一樣。」
開創者嗎？
驥星河正要說些什麼的時候，一個聲音響起。
「我能成為三嗎？」
李元霸皺眉︰「韓力，你之前不是已經做出決定了嗎？」
在驥星河掌握了恩賜的能力之後，最有希望復制他道路的人只有兩個，韓力和李元霸。
因為他們兩個知道的最多，也最像驥星河。
如果真的要遞交實驗申請的話，韓力也比李元霸更容易通過，可韓力卻放棄了走驥星河這條路。
在李元霸遞交了申請，聯邦回過味的時候，也曾提議由韓力先進行嘗試。
但韓力卻選擇了拒絕。
可是現在，韓力的語氣卻非常平靜。
他說。
「如果武帝三世需要一個掌握了恩賜能力的人類，我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