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妹妹，這是什麼啊？」
哥哥捏著妹妹腰間的小葫蘆好奇的問道。
小知言愣了一下，隨即從荷包上摘下小葫蘆遞給哥哥。
小葫蘆像是玉做的，還是那種玲瓏剔透質地極好的玉。隱約還能瞧見小葫蘆上猶如水珠一般流動。
雨葫蘆上還墜著流蘇，看起來很是漂亮。
只不過……
小玉葫蘆多了點。
「一個兩個三個……」
「哇，有九個葫蘆呀……好好看。」每個雨葫蘆大概手指大小，極其精致小巧。
小知言眯著眸子，笑的綿軟可愛。
「我在神界，遇見一顆葫蘆樹，無意中摘下來噠。唔……送給哥哥。」直接用紅繩串起來，綁在哥哥手腕上。
輕輕掐了個訣，那雨葫蘆便消失了蹤跡。
只不過，手腕上出現了一抹葫蘆樣的印記。
「不讓別人瞧見，這是我們的秘密昂。」妹妹抱著哥哥的胖乎乎臉頰，吧唧親了一口。
小哥哥頓時眼楮亮晶晶的︰「那我與妹妹拉鉤鉤，保證不告訴別人。」
「這是妹妹送我的禮物。」說話女乃聲女乃氣，虎頭虎腦的像個憨憨。
「這是我們的秘密。」
「我們去見娘親。娘親好好看哦……」
「終于不用出門了……」兩個孩子手牽手，哥哥一邊走一邊放松的嘀咕。
妹妹看了眼哥哥，是啊，終于不用出門了。
也終于不用面對所有覬覦的目光。
從出生起，她就知道自己與哥哥不一樣。
哥哥是個真正的凡人。
記不得母親被逼赴死，記不得父親瞬間白頭，記不得祖母大口吐血。
但她記得。
母親離開後，父親為母親復生不敢停下。
暗處時常有神靈或是魔物，突然出現在搖籃旁，眼中有覬覦，有算計，也有希望。
他們或許是愛自己和哥哥的，但他們的愛參雜了太多東西。
他們偶爾相互踫見，會爭奪自己和哥哥的歸屬而大打出手。
但沒人問過，他們的意見。
或許，對他們來說不在意吧。
就像當年的母親，因為身負大能，就自動承擔了護佑天下的責任。
沒人問過她的選擇，也沒人在意她的選擇。
後來，他們開始光明正大的出現。
帶著他們的關心，帶著他們的考量，試圖拉近關系。
哥哥這個憨憨，覺得這個好，那個好，她也從不說破。
她曾見過哥哥躲在被窩里喊娘親的樣子，眼楮紅紅的，還不敢說出來。
害怕哥哥和祖母擔心。
哥哥離不開爹娘，她也想念爹娘。
爹爹留不住自己。
那麼，只能自救啦。
她這一趟，幾乎將三界攪的雞飛狗跳。
想來，很久都不會有人出現在自己眼前了。
能頂多久，就不清楚了。
小姑娘揉了揉耳朵，試圖擋住外界莫名其妙的聲音。
是的，她從出生以來，就能听見萬物的聲音。
甚至能听見所有動物的，植物的意識。
只要她想，她甚至可以掌控這一方世界。
而這一切，沒人知道。
就像，她生來就屬于這個世界的……
天道。
小言言抿了抿唇，此刻忐忑的站在祭祀殿前，听得屋內爹爹與母親細細的交談聲。
娘親，會喜歡這樣的自己嗎？
她還未真正見過娘親。
還未敲門，殿門吱呀一聲就開了。
哥哥眼楮亮的灼人，想要拽著她向前，可妹妹腳步微頓，低垂著頭，站在門口。
像個犯了錯的孩子。
「妹妹……」哥哥小聲的喊道。
妹妹不進去，即便他想爹娘都想哭了，也不肯松開妹妹的手。
對妹妹的依賴，比爹娘更甚。
小家伙堅定地站在妹妹跟前。
「是娘親呀。是香香軟軟的娘親呀，是真的娘親，不是畫像哦。」哥哥小聲的趴在她耳邊說道。
「妹妹……」哥哥睜著迷惑不解的眸子看向她。
眼里有關心和擔憂。
小時候別人都有爹娘，他們沒有。
他們倆經常趴在角落，偷看別人的娘親哄孩子。
夜里兩人抱著枕頭睡的。
權當是母親了。
每天醒來，枕頭都是濕漉漉的。
小懷之還想對妹妹說什麼，便問道一股清冽的草木香。
溫柔的手牽起他的手，小懷之一愣。
便見一身綠裙的女子蹲在他身邊，視線與他齊平。
靈動的眉眼，熟悉的面龐，這是父親書房掛著的畫像。
夢中的畫像，突然出現在眼前。
這是真正的娘。
淺淺的聲音，帶笑的雙眸，溫柔的眉眼。
他們看了無數次，也早已記在心里。
「九霄說，你是懷之……是我的長子。」
小懷之偷偷看了眼娘親，比畫像更好看。
而傅知言，一直低著頭不敢看母親。
「上次母親就偷偷看過你們一眼，卻因為神魂不穩，未曾與你們相見。」穗穗嘆了口氣，那時她神魂剛剛重聚，剛擺月兌不斷獻祭的掙扎，一切都彷徨不安。
傅九霄也不敢讓人打擾她，深怕驚擾了不安的魂魄。
穗穗看著小女兒的腦袋瓜，忍不住上前輕輕將孩子攬在懷中。
小小的身子微微掙扎了一下，並不激烈。
「言言，辛苦你了。娘回家了……」穗穗此話一出。
小姑娘眼楮陡然一紅，低著頭，眼淚一滴滴落在穗穗手背上。
低聲嗚咽，遠比嚎啕大哭更讓人心疼。
「別哭別哭，你別哭啊。」穗穗仿佛被那滴眼淚燙了似的，手忙腳亂的替她擦淚。
她並未恢復太多記憶。
她未曾見到兩個孩子前也很忐忑，可真的見到時，那股血脈相連的感覺讓她無法忽視。
這是她的孩子。
是真正延續了她的血脈，她的孩子。
「言言，娘回來了，你別哭，你一哭，娘也想哭了。」穗穗心頭難受的厲害，身形微微晃了一下。
「娘親……」
「娘親。」兩個孩子紅著眼楮大喊一聲，穗穗才慌忙穩住魂魄。
「別嚇唬你們娘親了，她暫且只能凝魂半個時辰。」傅九霄眼楮有些紅，這一幕，天知道他等了多少年。
「你們啊，跟我想象中的孩子一模一樣。娘很喜歡言言，也很喜歡懷之。」她瞧見女兒眼中的不安，忍不住在兩人臉頰親了親。
穗穗心想，一模一樣的面容，性格差了十萬八千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