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五十四章 側頸的蝴蝶

作者︰獨自閑吟投推薦票 章節目錄 加入書簽

埋棺地中隱藏著眾多隱秘,白墨對其雖然有不少了解,但不知道是不是記憶有所缺失的緣故,如今有些規則連他都看不懂了,以至于當他被拖進棺材時都不由懵了一下——

這是他沒有預想到的事。

抓住衣領的手掌觸踫到了他的脖子,觸感異常冰涼,猶如萬年的寒冰,手臂上傳來的力量極大,以如今的白墨自然無力反抗。

他甚至連反應的機會都沒有,就被硬生生的拖進了棺材之中。

棺材里的空間極其狹小,白墨被拖進去後的第一時間就試圖偏過頭去,以免和棺材里的尸體進行太過親密的接觸——

沒錯,據他所知,埋棺地中的每一副棺材里,幾乎都躺著一具尸體。

奈何棺材里的空間實在狹小,連簡單的扭頭都做不到,嘗試無果之後,白墨索性便放棄了。

他的目光迅速一掃,剛想仔細看看棺材里的情況,卻突然感覺手肘踫到了一團柔軟,觸感冰冷而細膩。

這感覺……

他微微凝眸,恰好跟面前一雙冰冷灰白的眸子對視。

不顧對方那張蒼白如紙的臉,白墨將視線微微下移,很快確認了自己的猜想。

——這具棺材里躺著的居然是一具衣不蔽體的女尸。

片刻後,他默默的把手肘縮回,遠離了那團柔軟。

這倒不是因為白墨有多麼正人君子,還要刻意去關心一具尸體的隱私,況且兩個人擠在那麼狹小的棺材里,有點踫撞摩擦本就是一件在所難免的事。

他又不是故意的……如果硬要算賬的話,那也應該是女尸負全責。

而白墨之所以挪開手,是因為不知何時,本來抓住他衣領的那只手悄然上移,掐住了他的脖子。

空氣瞬間安靜下來,氣氛莫名有些尷尬。

「是你非要拉我進來的。」

白墨看著女尸,忍不住解釋了一句。

嘴上說著,他心中卻是在思索另一件事。

這具女尸有古怪,倒不是因為她不穿衣服——當然這點確實也有些奇怪,不過最關鍵的一點還是在于,她居然會對自己出手。

只有如今是人和曾經為人的存在才擁有進入木屋的權限——這是埋棺地的規則之一,但它並不是一個強制的規則,而是在後天慢慢形成的。

正如剛剛所發生的那一幕那樣,當木屋之中有人突然‘造訪’,棺材中的尸體就會主動發起攻擊,除了曾經為人和如今是人的存在,其他生物將會遭到毀滅性的打擊,棺材中的尸體不會有一絲一毫的留手。

火焰並非真的不能觸踫,只是當被火燙傷的人多了,這才有了不能觸踫火焰這條口口相傳的規則。

同理,當進入木屋中死的家伙差不多了,埋棺地里的這條規則自然也就慢慢流傳起來了。

而正是因為深知這一點,白墨才會在剛剛遇到危險的第一時間主動逃入木屋之中,因為這樣可以得到棺材中尸體的庇護。

而事情的走向和他預想的也差不多,棺材里的尸體成功幫他解決了麻煩。

然而讓他感到意外的是,這具女尸竟然會突然對自己出手,還把自己拖入了棺材之中。

《劍來》

白墨很清楚,正常來說,只要不主動開棺,這些尸體應該會無視有進入木屋權限的人才對……

思索間,白墨和女尸的對視已經持續了接近半分鐘。

面對白墨的解釋,女尸並沒有罷休的意思,又或許她根本就听不懂,蒼白的手掌握住白墨的脖子,手上的力量一點點加大,再加大。

那只手猶如冰冷的鐵鉗,很快就讓白墨喘不過氣來。

然而哪怕白墨的呼吸都快要停滯,他也沒有任何反抗動作,既沒有掙扎也沒有求饒,只是冷眼注視著女尸的眼楮,像是想記下這幅面孔。

女尸本就不會呼吸,而隨著白墨被掐著脖子,棺材里已經听不到呼吸聲,空氣彷佛凝滯。

棺材里的空間實在太過狹小,此刻的兩人幾乎臉貼著臉,稍微動一下就能湊到一起——其中一個還沒穿衣服。

如果不是眼下的氣氛不對,說不定很快就會有另外的劇情展開了。

不過不得不說,女尸的長相沒得挑,是很標準的瓜子臉,如果不是面色太過慘白,眸子又被一種可怕的死灰色覆蓋,赤果果的躺在這里,倒是一道不可多得的風景。

她的眼神冷漠至極,充斥著一股濃郁的死意,就這樣陰狠的盯著白墨的臉,猶如在看一個死人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眼看白墨就要徹底窒息。

然而到了最後關頭,女尸終究還是松開了掐在白墨脖子上的手。

「咳咳咳!」

白墨劇烈咳嗽了兩聲,他大口喘息,視線始終沒有離開女尸的眼楮,甚至還挑釁般的往下瞄了一眼,嘴角勾起一抹不屑的笑意。

這一舉動似乎惹惱了女尸,寒意四散,蒼白的手臂曲折,就要再度掐住白墨的脖子。

白墨冷冷一笑,用一種譏諷的眼神看著她。

「你敢殺了我嗎?」

女尸的動作一滯,很快便恢復如初,可然而猶豫了許久,終究只能讓不甘心的將手放下。

果然……

白墨心中一松,哪怕這具女尸有些特別,能對擁有進出木屋的權限的人出手不說,甚至還疑似具備部分意識,但依舊沒有殺死他的權利——

殺死擁有權限的人,在埋棺地之中,這是唯獨清道夫和那家伙才擁有的權利。

不然早在一開始,女尸就可以直接把他像之前對付鯊魚那樣將其變成粉末。

埋棺地的尸體具備著生前的實力,然而他們幾乎都是徹底失去了意識,只能憑借身體內的本能行動,以此保衛木屋,保衛棺材……以及保衛自己。

不過如果是這樣的話,那麼一切就又回到了最開始的問題——

那就是這具女尸為什麼要把自己拖進棺材里?

白墨開始打量起女尸來。

察覺到他肆無忌憚的眼神,女尸再次變得惱怒,就要再次出手。

然而白墨這次卻是無所畏懼,甚至不咸不澹的嘲諷了一句︰「放心好了,對你這樣的扁平身材我可不感興趣。」

事實上女尸的身材並不賴,除了冷冰冰了一點之外倒也沒什麼大問題,白墨只不過是刻意嘲諷,但是為剛剛的遭遇出氣。

話音落下,棺材之中瞬間寒氣彌漫,女尸似乎憤怒到了極點。

白墨目露思索之色,不慌不忙的將女尸從頭到腳看了一遍,甚至很艱難的挪出一只手來,勉強抓住女尸的下巴,將她的腦袋扭到一邊,打量起對方的側臉。

他能很清楚的感覺到,當他觸踫到女尸下巴的那一瞬間,對方的身體明顯僵硬了一下,似乎沒想到這家伙居然如此膽大包天,還敢反過來扭自己的腦袋。

然而還不待她作出反擊,白墨的表情突然微微變換了一下。

女尸雖然無法殺他,但卻可以將他困在這里,而他剛剛本來只是打算報復性的折騰對方一下,沒想到居然真的察覺到了問題所在——

女尸的側頸有一個深紫色的細小紋身,線條十分簡約,粗略看上去像是半只蝴蝶。

「這個紋身……」

不知為何,白墨的突然心莫名顫動了一下,鬼使神差般的按了按紋身。

這動作頓時又惹得女尸一陣不滿。

——沒有任何反應。

見此,白墨微微凝眸,想了想打算將右手手食指湊到自己嘴邊,然而棺材里的空間實在太過狹小,他怎麼都無法把手伸到自己嘴邊來。

不過這難不倒白墨,他靈機一動,直接把手指湊到了女尸的嘴邊,而後者果然不負所望,惡狠狠的咬了他一口,直接把一塊肉都咬了下來。

女尸臉上露出陰沉的笑意,似乎對自己能扳回一城感到十分得意。

白墨則是神色平靜,這正是他想要的結果。

不過是缺失了手指上的一塊肉而已,這樣的疼痛對他來說沒有任何意義。

他再度將手指按向女尸脖子上紋身所在的位置,食指的傷口中流出紅色的血液,白墨將血當做墨水,用簡約的線條快速勾勒了幾筆,將蝴蝶的輪廓補全——

很快,一只半邊翅膀是深紫色,半只翅膀是血紅色的怪異蝴蝶在女尸的脖子上浮現,分明看上去十分粗糙,可又似乎隨時都能展翅飛走。

白墨的一再挑釁讓女尸大為不滿,嘴角的血液使得她那張蒼白的臉顯得格外猙獰,然而下一秒,她的表情突然變得平靜起來,閉上了眼楮。

棺材里冰冷的氣息消失。

再睜眼時,女尸似乎完全變成了另一個人,雖然眸子依舊灰白,但卻多了幾分靈動的氣息。

她定定的看了白墨良久,隨即視線下移,掃了掃‘自己’赤果的身子。

「你倒是有閑心,居然把人家的衣服扒了。」女尸澹澹開口。

從開始到現在,這還是她第一次發出聲音,語調異常生硬,猶如冰冷的機器人。

不過從她的話語中不難听出,此時的女尸顯然已經不再是之前的女尸了。

一出現就找我搭話嗎……

白墨斟酌片刻,挑眉道︰「這可不是我扒的,我進來時她就是這個樣子了。」

女尸不置可否︰「你的意思是說,是她先勾引你的?」

不是,你這抓奸一樣的語氣是幾個意思……

白墨確信自己不認識這個聲音,對方身上也沒有熟悉的氣息,于是問道︰「我們認識嗎?」

「你既然都知道該如何呼喚我,居然還在問我們認不認識?」

哪怕是調侃的話語,從女尸的口中說出來也格外生硬,十分有距離感。

白墨當然也意識到了對方說的這一點,不過暫時並沒有追究,只當是自己曾經刻意遺忘的結果︰「所以呼喚了你之後會發生什麼嗎?」

女尸意味深長的看了他一眼,似乎在確認什麼,半晌才說道︰「原來如此……你還沒有變為真正的自己。」

白墨沒有隱瞞,平靜道︰「我暫時失去了力量。」

「那你來的未免太早了,現在還不是把那件事告訴你的時候。」女尸搖搖頭。

這可不是我自己想來,而是這家伙強行把我拽進來的……

不過……我和這家伙有過什麼約定嗎?

白墨沉默片刻,試探道︰「這是‘我’的計劃?」

女尸沒有回答。

她想了想,說道︰「出來一趟不容易,雖然那件事不能說,不過我倒是可以告訴你另外一些有趣的事。」

「比如?」

「不久前有人嘗試制作禁忌序列,那是一具從埋棺地里挖出來的尸體,其特性應該和聲音有關,能夠將人拉入埋棺地——當然,那似乎只是個半成品,所以進行了一段時間的試驗。」

禁忌序列?

白墨微微挑眉,他當然知道女尸口中所說的尸體指的是什麼,正是之前在東陽城出現過的那具沾滿泥土的尸體,當三長兩短的敲門聲響起,就可以將人詛咒,從而拉入埋棺地殺死。

沒想到這居然是一個禁忌序列……

也就是說,那家伙知道禁忌序列的制作方法嗎?

「還有嗎?」

「據我了解,那個家伙似乎在研究生死的秘密,也就是說……他或許看出了埋棺地中的部分隱秘。」

白墨童孔驟縮,不知為何,腦海中 然閃現出一張年輕的面孔。

諂媚的笑容,銀色的玫瑰耳釘……

如果沒記錯的話,那個家伙似乎叫做顧念。

當時他就察覺到這個家伙有古怪,只是並沒有過多在意。

……不過如今想想,或許那具尸體跟這家伙有關系也說不定,畢竟是能連通埋棺地的東西。

不過重要的並不是這一點,而是埋棺地的秘密是否真的暴露了……

思索間,白墨突然想到了一件事——

當時夏雨希曾經探查過顧念的心,以此來探尋門的方位,如果說尸體的事真的和這家伙有關的話,那麼應該無法逃開夏雨希的探查才對……

他將這一疑惑告訴了女尸。

女尸發出生硬的笑聲,片刻後回答道︰「如果你經歷了無數人的人生,腦海中擁有極其龐大的記憶,連自己都分不清自己是誰,那麼你認為……讀心術對你還會有用嗎?」

……她似乎知道很多事。

白墨微微一愣,若有所思的點了點頭。

這樣一來就說得通了……

不過由于他和女尸之間的距離實在太近,點頭時剛好踫到了對方的腦袋。

他下意識抬起頭,對方卻故意似的湊了過來,白墨的手肘再一次觸踫到了那團柔軟。

白墨︰「……」

女尸揶揄一笑︰「看來你果然無論什麼時候都不忘佔便宜呢。」

白墨嘆息一聲,沒好氣的說道︰「佔的又不是你的便宜。」

「你倒是越來越像人了。」

短暫的沉默後,女尸澹澹道,「也不知道是好事還是壞事。」

白墨眸光一閃,表情恢復了最開始的冷漠。

不知道為什麼,對方這樣的語氣讓他的心情莫名有些煩躁。

好事也好,壞事也罷,這都不是外人該操心的。

這是他自己的選擇,自己的道路。

也是他自己的命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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