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夜間,夏軍後方發生了很多大事!
朝廷帝後對前線大軍的爭斗影響,皇室自己的內斗,前線幾位主要將領的互相斗爭。
零零總總的給夏軍披上一層不詳的陰霾,亦讓勝負變的樸樹迷離起來。
而與後方的各種合縱連橫不同,昔里鈐部親赴前線,徹夜未眠于東營督戰一夜。
終于在第二日清晨時分打退了金軍第七次進攻!
這一夜,金夏兩軍各自傷亡慘重,光是兩軍射出的箭失就高達三十萬支左右!
一夜血戰下來,地上碎尸無數,血流成渠,可謂人為血人,馬為血馬!
金軍光是戰刀就折損兩萬多,平均下來,基本上一個士兵折損兩柄戰刀!
而夏軍一方的武器折損比之金軍亦不逞多讓!
慘烈的傷亡,讓夏軍光是大刀督戰隊斬殺的逃兵,就多達三百余人!
等清晨旭日東升後,昔里鈐部淺一腳深一腳,扶著佩劍搖搖晃晃的走在濕滑的地上。
非清晨雨露濕滑,實乃鮮血浸泡大地,將戰場化為一片泥濘!
打掃戰場的夏兵時不時就會被泥地摔倒,更有甚者是被地上的殘肢斷臂絆倒在地。
昔里鈐部走過一斷壕溝,看著壕溝中堆積如山的尸體,以及蜷縮在角落瑟瑟發抖,慘痛申吟的傷兵。
縱是再鐵石心腸,這一刻也不由悲痛心來!
連續走過好幾處戰場,卻都是這般地獄駭人的場景,幾處已經被大火燒的變了樣的營盤,濃煙滾滾,遮人耳目!
入目所及,戰場內外滿目瘡痍,可謂尸橫遍野,血流成河!
戰場上沒了之前的大部隊激戰,只有一些零散的傷兵各自攙扶著,向各自的陣營走去。
「唉!」一聲嘆息,昔里鈐部心頭如同堵了大石一般,不知該說什麼好,最後逃避似的說道︰
「這些尸體如不處置,恐怕會發生瘟疫,再辛苦辛苦弟兄們,將尸體集合起來,尋個妥善的地方燒了吧!」
昔里鈐部話音落下,就看到一旁的副將有些欲言又止,于是疑惑道︰「可是有什麼話要說?」
听到昔里鈐部所言,副將松了口氣,如實道︰「剛剛金軍來人,說打算與我軍交換各自尸體處置。」
「哦,這樣啊!」昔里鈐部想了想,覺得此事無關緊要,交換尸體對雙方都屬于公平有利,于是點頭同意道︰
「那就與他們交換吧。
但與他們商量好,咱們派五百人,他們派五百人,各自不帶武器,互不進攻干擾,各自收攏各自士兵的尸體。
但戰利品歸我們。」
副將听到戰利品歸他們,先是一笑,接著面露難色道︰「金軍會同意嗎?」
副將這麼問也不無道理,畢竟鎧甲或刀槍劍戟等,雖然大部分已經損壞,但對夏軍來說也不是不能用。
能修的修一修,不能修的也可以回爐再造,夏軍的要求沒那麼高,再破難不堪,也總比沒有的強吧。
對夏軍這新一年又一年,縫縫補補又三年的究軍隊來說,金軍的武器裝備哪怕是損壞的,那也是上等貨!
哪個不眼饞金軍的裝備,這也是副將懷疑金軍不會那麼好說話的原因。
看著小家子氣的副將,昔里鈐部模了模額頭,恨鐵不成鋼道︰「他不同意又能如何?
再說了,這點破銅難鐵,咱們視之如寶,人家財大氣粗,後方隨時有新裝備替換,可看不上這點破難玩意!
眼光放開點,不是人人都像你一樣!
人家不缺那點東西!」
副將被昔里鈐部這麼一說,也沒不好意思,反而喜悅道︰「既然如此,我這就去辦。」
「去吧!」
等副將走後,昔里鈐部又穿梭巡視了一會戰場,發現情況不容樂觀。
昔里鈐部發現,顯然因昨夜傷亡較大,讓活下來的士兵有了厭戰畏戰的心理。
這可不行,士氣如此低迷,若金軍此時去而復返,恐怕東營連第一波攻勢都支撐不下來,就會敗退吧。
面對艱難的局勢,還不等昔里鈐部做出應對,就有人上前向昔里鈐部稟報戰場傷亡。
只見一名五十多歲的年老統制官,拿著統計上來的數據,剛看了兩眼就被紙上的內容嚇的手腳發抖。
隨即在昔里鈐部的注視下,年老統制聲帶悲腔,結結巴巴道︰「據統計,我軍昨夜一直到天亮,共戰死將士一千四百三十二人!
損傷二千一百一十五人!
其中統制官拓拔浚戰死!
副統制官野迷泥迷戰死!
其下戰死統領二人,軍都虞侯三人,指揮使六人,副指揮使四人,正將三人,副將二人,準備將一十二人!
……
共戰死將官六十四人!
我軍一夜之間共傷亡三千六百一十一人!」
年老統制的話音剛落,一旁其余一眾將領已經悲痛欲絕,更有口不擇言者道︰「這哪是打仗,這是屠殺,赤果果的屠殺!」
「將軍,不能再這麼下去了,再打下去,兒郎們就都打光了啊!」
此人的話瞬間得到一眾人的認同,戰死的哪個不是他們的同鄉親友,哪個不是他們的上下級!
昨天還好好的,跟他們有說有笑,就這一夜之間,卻都成了一具冰冷冷的尸體!
雖然知道打仗殘酷,可仗不是這麼個打法!
瞬間,昔里鈐部周圍的將領各自七嘴八舌道︰「昨日白天,西北兩營一戰折損我六千多將士!
昨夜又折損三千多將士,這才一個晝夜,就損失近萬人啊!」
「我們總共才有多少人啊,再這麼來三天,咱西平軍就全死光啦!」
「將軍!不能再這麼下去了,總得做些什麼,總不能仗叫咱西平軍一個打了,其他的幾個狗娘養都在後方看戲吧!」
「是啊,將軍,前後二十萬大軍,難道就咱一家一直打到死光嗎!其他的人都是干嘛的,看戲的啊!」
打听到傷亡之初昔里鈐部就已經頭昏腦漲。
等眾人七嘴八舌的聲討完其他友軍後,昔里鈐部更加力不從心,強撐著說完最後一句話道︰
「這是第一天金軍攻勢 ,所以才傷亡大。
現在咱們已經撐過了最危險的時期,等接下來金軍泄了勢,就沒這麼大的傷亡了。」
話音剛落,昔里鈐部還沒來的及詢問金軍的傷亡如何,頓時覺得眼前一黑,徹底昏了過去!
「將軍!」
「不好啦,快來人,將軍昏過去了!」
卻說昔里鈐部雖然嘴上安慰眾人,實則心中心急如焚,一時悲急交加于當眾昏迷了過去。
等眾人把昔里鈐部抬著送回帳篷,等來隨軍郎中探查治愈時。
昔里鈐部昏迷不醒,甚至死亡的謠言已經傳遍軍中上下!
這則消息不多時甚至傳到了對面金軍營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