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子豐見狀立時坐直了身子,擺出一派能掐會算的世外高人狀,半眯了眼兒對牟彪道,
「嘯林且先說來听听,讓為兄為你把一把脈,斷一斷你這情根深種到了幾分哪?」
牟彪吭哧半晌,只憋出一句話來,
「我……我一直當她是好兄弟的!」
此言一出,引來兩個狐朋狗友一聲嗤笑,倪東褚笑道,
「那……嘯林,可想牽牽她的小手啊?可想摟摟她的小腰呀?可想親親她的小嘴呀?」
牟彪沒說話,只是黝黑的臉龐立時添上了兩抹紅暈,
「哦……」
兩個情場老手立時恍然,文子豐又問,
「那你可是有牽了小手,摟了小腰,親了小嘴兒呀?」
牟彪紅著臉,想了想,先是連點了兩下頭,轉而又搖了搖頭,
「哦……」
二人互視一眼,
「原來還沒親上小嘴呀?」
倪東褚又問道,
「那……她長的可好看?」
牟彪想了想點頭道,
「我覺著雖說有些干瘦,不過模樣還是挺乖巧可愛的!」
「哦……」
文子豐聞言,拍桌道,
「即是如此那還有何可說的,嘯林這樣兒分明就是喜歡的嘛……」
倪東褚也點頭道,
「喜歡就娶回家去便是,這事兒好辦的很嘛!」
牟彪猶豫,沒有應話,二人對視一眼,
「可是那姑娘出身不好?」
「出身不好便納為妾嘛!」
牟彪搖頭,
「她性子太軟,若是做妾只怕要受不少欺負!」
二人再對視一眼,文子豐道,
「這姑娘出身不好,做不了正妻,你又不願納她為妾,怕委屈……嗯……」
他做沉思狀,突然一拍桌面道,
「此事也好辦……」
牟彪見他有主意了,立時眼楮一亮,
「你有何法子?」
文子豐笑道,
「為她尋個可靠之人,給她預備一份嫁妝,將她嫁了!」
讓四蓮嫁給別人!
「那怎麼成!」
牟彪瞪眼月兌口而出道,文子豐與倪東褚互視一眼,都哈哈大笑了起來,文子豐指著牟彪道,
「嘯林啊!嘯林……你這分明就是情根深種了嘛,還在猶豫甚麼呀!」
牟彪半是羞惱半是疑惑,恨恨瞪了哈哈大笑的二人半晌,終是問道,
「可……可我分明一直喜歡的就是那種絕色大美人兒呀,她……她是挺好看的,可……可……」
可她沒韓五小姐好看呀!
他兩輩子的執念就是要娶一個韓五小姐一般的大美人兒,他怎麼都沒想到自己會喜歡上四蓮!
四蓮分明就不是大美人兒呀!
那二人听了到時候是笑得不成,文子豐一副過來人的口氣道,
「這喜歡跟好看有甚麼關系,喜歡就是喜歡,好看就是好看,有時喜歡的未必好看,有時好看的未必喜歡!」
「可不好看,怎麼會喜歡?」
牟彪一臉懵的瞧向二人,倪東褚笑眯眯給他倒了一杯酒,
「這情之一事,實在太過復雜了不些,不過……這也沒甚麼難的,你娶一個喜歡的,再納一堆好看的,跟喜歡的過日子,睡那好看的,這不兩全其美了麼!」
「就是啊!」
文子豐連連點頭道,
「以嘯林的家世,即便是以後分了家,牟府里給的家財養三妻四妾那也是不在話下的,所以根本用不著如此糾結!」
「是麼?」
牟彪想來想去,總覺著有些不對,只卻一時沒覺出有甚麼不對來,如今這世上有權有勢的男子三妻四妾乃是常事,便是牟彪自己也是小妾所出。
旁的不說,就是牟府里便是如此,牟彪小時調皮,時常在府里四處亂逛,府里劉氏也好,幾位姨娘的院子他也是時常玩耍的,有時便能遇上牟斌留宿在妻妾處,牟彪也是悄悄觀察過親爹同妻妾處的,自家那在私房之中不苟言笑的親爹,只在自家姨娘處才是最放松的,二人時常都是關了房門,在里頭調笑,在五姨娘院子里的牟斌才是最放松最快活的時候。
在牟府之中,想來親爹心中過日子的人是五姨娘邵氏,而娶劉氏夫人則是看中了劉家的家門,其余姨娘有是因為顏色生的好,有是因著久在身邊的情誼,有的又是劉氏夫人扶持起來,總歸男人身邊三妻四妾,都是各有各的用處的。
所以,倪東褚所言乃是常理麼?
那倪東褚與文子豐見他面露思索之色,互視一眼,嘿嘿壞笑起來,倪東褚笑道,
「依我瞧著這乃是嘯林,還沒嘗過女人滋味兒,只要嘗過女人滋味了,便能分辨出她們的不同了!」
「嘿嘿……正是,正是,嘯林……不如今兒晚上我們便留宿在仙香閣中,將你這童子身破了吧!」
牟彪連連搖頭,
「不成不成,我早答應我爹要守著童子身,勤練刀法直到十六歲的!」
他又不是真正的青頭小子,以前那一輩子,他未得了韓五小姐的芳心,也曾混跡了一陣子青樓,吃的大醉之後也曾胡天胡地的左擁右抱過,可每每都是入夜里燈紅酒綠,放浪形骸,恣意放縱之後,第二日一早醒來時,便有那撲天蓋地的空虛與痛苦襲來,令得他混過一陣之後,便再不去青樓了!
他不會詳說,那二人自然不會明白,只當他砌詞推卸,當下互遞一個眼色,壞笑一聲,卻是再沒多提,只是一勁兒叫酒,待得都有八分醉時,文子豐叫了三名女支子進來陪酒,牟彪見狀便想起身走人,只那兩個死死拉著他不放,拉拉扯扯之間,三個醉漢摔到了一處。
那三名女支子見狀,都過來扶,文子豐與倪東褚趁機各摟了一個,滾到一旁去了,剩下那名女支子來扶牟彪,牟彪卻是搖搖晃晃起身,甩開那女支子的手,自己跌跌撞撞去拉開了門,
「小爺!」
那衣衫不整的女支子追出來,抱著牟彪的腰,牟彪早已頭天旋地轉沒了準頭,被她一抱,人就往後倒下去,正正倒在了那女支子的懷里,
「小爺!」
那女支子笑著將他往房里拉,幸得外頭守著的牟龍與牟虎聞聲過來,將自家少爺給扶了起來,牟彪瞪著一雙酒眼,端詳了半天,才認出自家的小廝來,將手遙遙一指外頭,
「回……回去!」
牟龍與牟虎應了一聲,扶著牟彪就走,那女支子可舍不得這衣著富貴的少年公子,過來拉了他嬌聲道,
「小爺,您醉得厲害,不如今兒晚上就留在這里,住一宿吧!」
牟彪甩開她的手,
「……走!」
那女支子見他持意要走,無奈只得放手,臨走時卻將自己手里那香帕給塞進了牟彪的懷里,
「小爺,您可別忘了奴家,奴家等您來呀!」
這廂目送著牟彪在兩名小廝的扶持下離開,這才轉身進去了。
牟彪今兒著實醉的厲害,被牟龍、牟虎扶回了府中,倒頭就睡,這一睡就是第二日天亮,他日常起身練刀慣了,到了這個時辰便要醒來,待得他坐起身扶著頭疼欲裂的腦袋叫人時,牟虎應聲過來,
「少爺,您可醒了,要喝醒酒湯不?」
牟彪嗯了一聲,牟虎將湯水端上來,牟彪一口氣喝了精光,半晌才覺得頭疼好了些,回想起昨兒晚上的事,不由罵道,
「那兩個混賬,昨兒可是留宿在了仙香閣中?」
牟虎應道,
「昨兒我們走時,二位公子是還在樓中的!」
「哼!」
牟彪哼了一聲,吩咐道,
「收拾收拾,我們早些去衙門里!」
于是牟彪草草吃了兩口粥,便騎著馬去了衙門,進了北鎮撫司衙門,先去見了甘百戶,之後才笑嘻嘻去了校場練刀,待得上衙的時辰過了足足有三刻,才有那兩臉青白色的倪東褚與文子豐匆匆趕來,二人沖著守門的兄弟打了個招呼,邁步便要往里頭走,卻見得自家頂頭上司甘百戶從門內負手出來,
「嗯哼……」
甘百戶一聲咳嗽,二人便是一個激靈,忙陪笑道,
「大人,您……您這是要出去辦差?」
甘百戶斜斜瞥了他們一眼,
「你們昨兒晚上去何處了?」
「那個……」
二人訕笑道,
「朋友相聚多喝了幾杯……」
「多喝了幾杯呀?」
「也……也沒多喝多少!」
「即是沒多喝,那應是記得上衙的時辰吧,你們這是早了還是遲了呀?」
二人面面相覷,知曉這是頂頭上司專來逮他們了,倪東褚極是識時務道,
「回大人,我們遲了!」
「嗯……即是知曉遲了,應當怎麼做,你們也知曉吧?」
「回大人,卑職二人知曉的,遲到一刻者需打掃茅廁一天……」
「嗯,三刻便是三天,你們還不快去!」
「……是!」
甘百戶負手回身走了,剩下二人互視一眼,臉上青白之色,立時轉為了青綠,
「他娘的,怎得這般點兒背!」
文子豐苦著臉拉倪東褚,
「走吧!早做早了,若是再晚了,人一多起來……我們兄弟的臉就丟大了!」
二人這廂逕直去了茅廁,卻是沖那打掃茅廁的雜役借了兩把掃帚,苦著臉進去了,只進去沒有一刻,便嘔嘔嘔的捂著嘴跑了出來,這二人宿醉未醒,進到這全是男兒漢屎尿騷味充盈的茅廁之中,那肚子里立時翻江倒海起來,
「嘔嘔嘔……」
二人跑到茅廁外頭的樹下,扶著樹干狠狠吐了一通,到後頭連那肚子里的酸水兒都吐出來,這才手軟腳軟的癱在了地上……
「嘿嘿……」
躲在遠處偷看的牟彪,見狀這才滿意的收回了目光,將手里的長刀挽了一個刀光,又去校場練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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