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老灰便帶著半麻袋的毒蟲交給我。
當然，也帶了幾個賊眉鼠眼的年輕小伙子，在最近的超市扛走了一噸大米，我付的錢。
算是一筆交易，倒是無妨。
拿著這毒蟲，便喚出了白家老太。
白家老太看著袋子里的毒蟲，恨不得兩眼放光。
「行，行。」說罷，從兜里套出來一顆黑色的藥丸。
伸腿瞪眼丸？
巧克力一樣的大黑球，模起來有些粘稠，聞一聞，更是一股泔水的臭味。
「白老太，你莫不是在耍我。」
「一經售出，概不退貨。」
說罷，白老太化作一股白煙消失不見。
只剩下我和手里的伸腿瞪眼丸。
死馬當作活馬醫吧。
我願意相信白老太不會騙我的。
叫上白玉潔，我倆便準備驅車前往阿燦家。
車是剛買的，畢竟要經常和老灰出去抓鬼，沒個車很不方便。
至于價格不算是很貴，也就三十萬左右。
而這些日子，經過我和老灰的打拼，手里已經有了一百五十多萬的存款了。
這點小錢還是花的起的。
跟著導航，驅車半個小時就來到了阿燦所在的小區。
小區十分破舊。
看上去都是古董建築，甚至有倒塌的風險。
沒有保安，也沒有門禁。
剛走進小區就看見阿燦迎了出來。
「額……好不意思，這里有些寒酸，但好在價格便宜。」
阿燦臉色有點紅，撓著頭不好意思地說。
「沒事，還是先去看看嫂子吧。」
第一次來，我和白玉潔自然沒有空著手。
從後備箱中拿出一些營養品，至于價格我並不知道，都是幫那些達官顯貴處理事情，人家送的。
想必也不是便宜的東西。
「來就來嘛，還拿什麼東西。」
阿燦看著我們手里的營養品，頓時變了臉色。
這臉色不是親友之間的客套，而是真的含有怒色。
我知道，這是阿燦的自尊心在作怪。
但是我也知道，阿燦現在真的缺這些東西。
「都是給嫂子準備的，等會嫂子的病好了，再看見我們這些朋友空著手來，多不好意思。」
白玉潔把手里的禮品都塞到我的手里，走上前去，推著阿燦的肩膀向前走。
听到這話，阿燦的嘴都有些合不攏了。
會說話的女孩就是討人喜歡，尤其是這種又好看又會說話的。
阿燦也就沒有再客氣，分擔了一些我手里的壓力，開始在前面帶路。
不是一樓，也不是二樓。
是地下室。
十分陰暗，潮濕，剛剛走進來就感覺身上有些難受。
這種老舊小區的地下室。
真不是能住人的地方。
一想到阿燦竟然和翠花就在這種地方住了幾年。
我真是打心里佩服。
進入地下室，完全沒有了陽光。
屋門是一張破舊的鋁合金門。
看上去便十分老舊。
打開，發出吱呀吱呀的聲音，彰顯著這扇門的年歲。
房間很小，但也齊全。
一室一廳一衛。
兩個人。
剛剛好。
客廳里也沒有什麼家具，幾只木質的破舊椅子，像是在學校淘來的淘汰品。
只有這一張大理石的茶幾還是像點樣子。
我和白玉潔剛剛坐在椅子上。
阿燦便把翠花請了出來。
兩人速度很慢。
但阿燦極具耐心，慢慢的跟在翠花的身後。
翠花的臉上煞白，是那種極具缺乏血色的白。
應該是營養不良導致的。
說實話，翠花看上去並不丑。
相比于很多女生來說，已經算是中等了。
而且白色的皮膚遮住了不足。
一白遮百丑，可不是一句虛話。
只不過，很瘦，弱不禁風的那種瘦。
眼神略顯痴呆，動作緩慢，根本沒有自理能力。
恐怕若不是阿燦的細心照料，早就路死街頭。
也不知道翠花是幾時瘋的，在阿燦當兵的八年里經歷了什麼樣的苦難，又是以什麼樣的意志才能挺到阿燦回家。
翠花看著陌生人，顯然有些害怕。
止不住的顫抖。
嘴里發出啊啊的聲音。
想要躲在阿燦身後。
阿燦連忙抱了抱翠花。
「沒事哈，沒事，都是我們的朋友。」
隨著阿燦的安撫，翠花才安靜下來。
即使是在天真開朗活潑的白玉潔。
看著翠花也陷入了沉默。
能夠感受到，白玉潔此刻的內心。
「給嫂子服下去吧。」
我掏出那顆所謂的「伸腿瞪眼丸」。
交給阿燦。
阿燦皺了皺眉，顯然有些不太相信，這個跟屎殼郎推的糞球一般的東西能夠醫好翠花。
但看著我和白玉潔堅定的眼神，還是給翠花到了一杯水。
「啊~翠花張張嘴。」
阿燦一手拿著水杯，一手拿著那顆藥丸。
蹲在翠花所坐的椅子旁邊，細聲溫柔的說道。
白玉潔的腦袋轉過一邊去，眼角里含著幾滴淚水。
此情此景，我不知道該說什麼，只體會到一句老話。
麻繩專挑細處斷 厄運專挑苦命人。
只知道，如果這顆藥丸能夠醫好翠花。
那白老太真的是積攢了一份陰德。
用一句現代網絡用語來說，這種人，到了天堂耶穌都要給他上煙！
翠花雖然精神失常，但唯獨信任和阿燦。
阿燦說的話，都會乖乖照做。
翠花慢慢將藥丸吞進了嘴里。
我、白玉潔、阿燦。
三人死死的盯著翠花。
這是阿燦的希望。
是阿燦最後的希望。
我不敢想，如果沒有醫好翠花，阿燦的內心又會受到什麼樣的打擊。
我不敢想，如果沒有醫好翠花，阿燦會不會直接崩潰。
地下室里，靜的出奇。
我甚至能夠听見我們四個人的心跳聲，此起彼伏。
翠花閉著眼楮，壓著我們四個人的希望。
終于，翠花的眼楮睜開了。
「阿燦，你回來了。」
翠花的眼楮睜開了，帶著一聲哽咽，細細的卻極其清晰。
這一聲，你回來了，完全听不到任何抱怨的情緒，而是充滿了滿足和希望。
成了！
阿燦抱著翠花嚎啕大哭，哭的驚天動地。
我和白玉潔的眼里也是充滿了淚水。
所有的辛苦都沒有白費，阿燦終于迎來了他的希望，迎來了他真正的翠花。
他們兩口子，肯定有無數的話要說。
我和白玉潔拉著手準備偷偷離開，給兩人一個訴苦的空間。
可是，翠花又把眼楮閉上，暈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