內務堂外的戰斗在眾人愣神的瞬間進入了高潮。
巨劍刑罰在楚狂人的手中輕靈迅疾,絲毫沒有因其龐大的劍身而絲毫停滯。
血紅色刑罰開始變得猙獰猩紅。
劍氣急射間,仿若那九天之水自萬丈高空傾落。
沖入劍陣之中,將一眾長老的防御震得七零八碎。
很快便有長老從眼下的局勢中反應過來。
他當即高呼一聲,「楚狂人,冷靜,這里是劍宗,這里是劍宗!」
然而楚狂人置若罔聞,只是淡然轉身。
對著身後的李憶安等人說了聲,退下。
「師傅,師兄」
李憶安,林青青,江月白,百靈一時愣在當場。
師傅要做什麼?
不對
一定是我遺漏了什麼。
師傅的狂傲,只是為了保全紫竹林和戰堂所做的偽裝。
他只是想守住這份對師公沈劍心的思念罷了。
若他今日還只是當年的戰堂弟子,那眾人只會以為他在胡鬧。
可今非昔比,今日的他是戰堂之主,本宗名義上的戰堂堂主!
他的所作所為可不僅僅代表著他個人,他還代表著戰堂的態度。
他不可能沒有意識到這點,然而他還是走到了這一步。
李憶安站在原地,拼命地思索著為什麼。
為什麼楚狂人不再選擇隱忍,而是直面來自本宗的壓迫。
到底是什麼改變了他的想法。
預想之中,這應該是古川劍尊才會做的事情。
可現在卻偏偏發生在了楚狂人的身上。
難道
難道師傅從其他渠道知曉了劍無雙一事,所以才會在面對秘宗堂挑釁之時忍無可忍?
「咚~」
扶搖鐘聲再次響起。
在場所有人的思緒都被這鐘聲驚醒。
「來人,來人,執法堂何在!」
「楚狂人瘋了,難道執法堂就這麼眼睜睜看著同門被害麼?」
空中的執法堂長老面面相覷。
戰令是初代開山祖師所留。
按宗規,何止是他們執法堂。
劍宗上下所有弟子都應听從楚狂人的調動,協助其斬殺秘宗堂等長老。
可他們心里清楚。
今日的事情,是雙方矛盾激化產生,屬于劍宗內部矛盾。
其嚴重性,遠非叛宗所能比擬,更不可能喪及性命。
更何況,眼下這戰局之中可不僅僅包含了秘宗堂的長老。
器堂,劍閣長老都已牽扯入局,難道統統殺了?
荒謬。
他們如果真動了手。
那執法堂才成了今日那叛宗之人!
一面是宗規,一面是現狀。
執法堂陷入了兩難之境。
此時歸一入神境的高階長老還未出現。
楚狂人在戰堂精英的配合之下壓得眾人喘不過氣。
若是再無人插手,那今日就真要見了血。
忽然間,主峰之上又有數道人影騰空。
為首之人金烏作冠,身著金色龍紋瓖邊的白袍,抬首望向此處,似在打量著。
此人正是劍宗現任掌門白林!
他的身後還站有兩個抱劍童子,一左一右。
懷中之劍氤氳劍氣自然而發,似在蘊養劍身。
而這兩抱劍童子的身後還有一群長老怒目而視。
男女老少皆有,人數足有二十三。
這些人,便是劍宗歸一入神境的高階長老。
眼見這群人開始朝著內務堂飛來,戰堂精英快速做了一個手勢。
時刻都在觀察著戰局的李憶安瞬間發現了情況。
戰堂的精英成員他非常了解,歸屬戰堂堂主,也可被劍宗宗主調動。
可重要的是,他們有自己的一套通信手勢,而非這仙妖戰場的作戰用語。
意思是,速戰速決!
一層霧氣開始在激戰的人群**現,轉瞬便將內務堂廣場籠罩了小半在內。
很多不願被牽扯其中的長老紛紛後退,弟子四散。
李憶安等人也是如此。
與此同時,李憶安傳音詢問林青青。
「小師叔,近日戰堂精英成員有無變動?」
林青青‘咦’了一聲,隨即回應。
「有幾人是在前段時間才編入的新成員。」
「他們說是新成員,其實都是從第九戰線上退下來的精英。」
「實力都在歸一入神境之上,又有古川師伯的信物。」
「按他們的要求,我將他們編入了戰堂精英之中。」
「怎麼,你有什麼想法?」
李憶安正要開口,一抹橙色劍光瞬間沖入了由術法‘空山新雨’所化的霧氣之中。
轉頭一看,正是白林身後抱劍童子懷中的飛劍。
‘轟!’的一聲巨響。
他急忙回頭看向楚狂人的方向。
只見那濃霧被這一劍破開,四散翻滾。
一柄身長二尺七的橙色長劍懸空而立,迎著余暉閃爍著流光。
然而,楚狂人與石長浩雙方不過短暫停手便再次兵刃相交。
此時的石長浩披頭散發,已斷一臂。
體型瘦小的他在面對戰堂精英與楚狂人凌厲劍氣的同時連連後退。
見有人出手,便立刻騰空朝著白林等人的方向退去。
「掌門,救我!」
「掌門,楚狂人瘋了,他瘋了!」
話音剛落,一抹紅光擦著他的腋下一閃而過。
‘噗嗤’一聲。
石長浩盯著自己的手臂失神。
他被徹底廢了雙手。
然而那猩紅色的劍芒卻是調轉方向,再次朝他襲來。
這一瞬間,他已被驚嚇失語。
「住手!」
白林眉頭一皺,瞬間破開空間,閃身出現在了石長浩的身前,伸出二指將那刑罰巨劍控在指間。
「掌門掌門救救我」
話落,石長浩失去了意識,從空中迅速跌落。
白林身後的長老也在此刻趕到了現場。
秘宗堂的歸一入神境高階長老立刻用真元拖住了石長浩的肉身,惡狠狠地盯著楚狂人。
「楚狂人,這里是劍宗山門。」
「你竟敢在宗內大開殺戒!」
「你,該當何罪!」
在場的戰堂精英此時已經收手,運轉身法,護在了楚狂人四周。
楚狂人拍了拍身前精英的肩膀,示意他退開。
隨後,他緩緩朝著白林等人的方向走去。
他一邊走,一邊說著。
「我戰堂為劍宗在仙妖戰場拋頭灑血。」
「秘宗堂長老石長浩卻伙同器堂,劍閣長老,在宗內謀害我戰堂弟子。」
「我以戰堂堂主身份對峙,卻遭來當面挑釁。」
「如此舉動,不是分化劍宗,意圖顛覆,又是意欲何為?」
他指了指空中的戰令冷哼一聲。
「祖師戰令,劍宗全員備戰,協助戰堂斬殺叛宗之人。」
「然而,今時今日竟無一人協助!」
「同門尋隙滋事不管,祖師之命不從。」
「你說,這不是劍宗大難之際,又是何時?」
「你說,石長浩此等心懷不軌之人,留有何用!」
「現在,我以戰堂堂主的身份告訴你,我無罪!」
「有罪的是石長浩之人,有錯的是整個劍宗!」
楚狂人話落,停在了之前質問他的那名長老身前。
不卑不亢,更不願後退半步。
李憶安看著此刻楚狂人的背影淚眼婆娑。
當年,也是在劍宗。
宗內大比之時的楚狂人,便是如此豪氣地擋在了他的身前,質問整個劍宗。
對,沒錯。
這就是我的師傅!
「你你你」
那長老看了看空中的戰令支支吾吾,半天說不出一個字。
突然,有人一聲冷喝。
「哼,我說你有,你便有罪!」
說話之人,不是掌門白林,而是他身後的一位秘宗堂高修長老。
數道殘影驟現。
就在眾人還未反應之時,兩道劍氣一左一右襲向了楚狂人兩側。
再看上空,此人手中已握有一柄翠綠色的長劍,自上而下劈來。
李憶安等人的心被提到了嗓子眼,連忙出聲提醒。
楚狂人不知?
不,他很清楚有人動手,但他依舊站在眾人面前,堅決不閃避,不後退。
白林眉頭一皺,終于出手。
場中那橙色長劍受其牽引,朝著他身後的抱劍童子飛去。
‘噌’
長劍入鞘,多余的劍氣在入鞘的瞬間化作一層漣漪沖蕩四周。
不僅震退了那出手的秘宗堂長老,更是化解了那兩道飛向楚狂人的劍氣。
「沈長老,莫要逾越。」
他看了看空中的戰令,又看了看楚狂人。
「楚狂人,收了那戰令,隨我去主峰吧。」
白林顯得有些苦惱。
剛一轉身,秘宗堂一長老卻是出聲提醒。
「掌門,楚狂人今日之事不可輕饒!」
「是啊掌門,此事不能就這麼算了。」,又有一人附和。
見白林無動于衷,秘宗堂沈長老略顯不滿。
「掌門,如果不對楚狂人施以懲戒,那我等只好上報太上長老!」
白林身形微微一頓,隱晦的殺意一閃而逝。
外界對于白林的評價只有一句話。
手段欠缺,遇事不決。
曾經李憶安記憶中的白林也是如此。
然而,從楚狂人透露的一些信息來看,這個掌門藏得很深。
若不是他專修過殺意,可還真發現不了這一絲的破綻。
白林轉身看著沈長老,面無表情的問了一聲。
「那沈林長老,你想如何?」
沈林聞言自知不妥。
在場除了劍宗,可還有不少他宗長老。
他的舉動,無疑令白林威嚴盡失。
「還請掌門定奪。」
話落,一眾長老附和
白林此時有些不耐煩了。
他看向了秘宗堂沈長老,私下傳音。
「沈長老,你可以去請示太上長老,但我可不敢保證,古川師兄,他會不會殺上主峰!」
「什麼?」沈長老大驚失色。
白林隨意一笑,有意無意地說了一聲,「戰令!」
沈林當即明白了白林的意思,下意識看向了楚狂人以及他身後的戰堂精英。
這一看,他便發現了其中的端倪。
新面孔?
似乎還隱藏了不少實力,難怪在掌門出手之後還能淡定自若,按計劃行事。
白林冷哼一聲。
「這樣吧,既然秘宗堂和戰堂是因弟子之爭而引發了沖突。」
「那此事便由雙方門下弟子出面解決,如何?」
沈林聞言點了點頭,「可!」
「若是戰堂輸了,我只要楚堂主雙臂,這應該不過分吧。」
白林轉頭看向楚狂人,「狂人,你覺得如何?」
楚狂人正要回應,李憶安已對他傳音。
「師傅,我可出戰!」
楚狂人閉目深吸了口氣。
戰堂哪怕沒錯,卻還是被迫入了他人的局。
他真的對劍宗感到了失望。
轉頭看了一眼紫竹峰的方向,楚狂人劍指秘宗堂一眾長老。
「我戰堂豈會怯之。」
「贏了,秘宗堂送回我戰堂弟子蘇茹,完好如初!」
「要是少了一根汗毛,我戰堂決不罷休!」
沈林冷哼一聲,「那要是楚堂主輸了呢?」
楚狂人握了握手中的刑罰,一字一句地說道。
「輸了,我楚狂人自斷雙臂。」
「退出劍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