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01節 消音手槍

沈約想到「長生地」引發宋、金兩皇帝苦苦尋覓,心中感慨,但更困惑蕭楚既然奉上琴、畫,為何獨留棋一物讓趙佶苦苦尋覓?

詩盈听到沈約詢問,神色黯淡,「不錯,家父為求活命,不但將諸多女兒當貨物一樣的送出,還將長生地一事說出。詩盈受辱本是不可避免,但卻因為此事得以保全尊嚴。」

晴兒一旁道︰「公主堅持——說若是受辱,當下就會自盡,這才雖被送到教坊,卻避免被那些臭男人羞辱。完顏希尹今日讓公主出來,我們還很意外,不想竟踫到先生這般真正的男人。因此……完顏希尹讓公主留下來,公主也沒有……」

詩盈驀地輕叱道︰「晴兒!」

晴兒微微咬唇,「拒絕」兩字終究沒有說出口。

她是一腔忠心護主,只想為公主找個可靠的依托,可見公主臉色蒼白,終究不能再說下去。

「但完顏宗翰似乎只是拿到了琴、畫。」沈約緩緩道,「他好像不但沒有得到棋,甚至連書都沒有到手。」

詩盈蹙眉道︰「這似乎是家父的安排。清明上河圖在城破前就已失竊,家父那時候為此極為暴怒,在似預知到大難臨頭前,家父貶蔡京出京,而琴、書亦是不知去向。」

「你的意思是——蔡京帶走了琴、書?」楊立即道。

詩盈沉吟片刻,「詩盈不能肯定此事。但家父應在完顏宗翰面前提及九霄環佩,完顏宗翰這才找到了詩盈,讓詩盈繪制出九霄環佩的圖樣。唐制的九霄環佩多是梧桐面、杉木底,通體紫漆,因為年代久遠,漆身多斷紋。」

沈約微微點頭,「斷紋本天然形成,規律難言,那張琴的斷紋卻如龍紋,很是稀罕。」

詩盈有些訝異,「先生真的目光如炬,詩盈從未見先生走到琴前,不想居然看的這般仔細。」

沈約笑笑。

他的眼楮就和掃描儀般,見過的事物多準確錄入大腦,回憶起來異常清晰。

詩盈隨即道︰「先生說的沒錯,斷紋本天然,形成龍紋的琴很是少見。是以詩盈畫出琴的式樣,完顏宗翰才對家父道——你果然沒有騙我。」

沈約知道這和審訊間諜差不多,完顏宗翰為防竄供,這才分找趙佶和詩盈,這兩人所言所見不差,就說明長生地真有其事。

終于吁了口氣,詩盈緩緩道︰「剩下的事情,先生應該都已知曉,金人也開始想要通過琴畫書棋尋找長生地,是以留下了家父和詩盈。詩盈當年雖可讓琴發妙音,但今日若不得先生指點,只怕終不能幸免。無論如何,詩盈總不能忘記先生的大恩大德。」

堂中靜寂。

眾人各有心思。

楊終于放下了酒碗,「姑娘說完了?」見詩盈點頭,楊緩緩道︰「那楊某也要說些事情了。」

詩盈、晴兒很是意外,不知楊要說什麼。

沈約卻道︰「你不用說了。」

眾人怔住,哪怕楊也是吃吃道︰「為何?」

沈約目光沒有咄咄,只有清澈,「你想必要將你一直隱瞞的心願對我說出?」

楊更是意外,「先生……如何……知曉?」

沈約淡淡道︰「你絕非不知輕重之人,眼下危機重重,你卻飲酒不停,想必是想借酒幫你決定一件事情。」

楊訝然,不想被沈約一眼就看破心意。

沈約又道︰「可危機之選,多非本心,酒後之言,雖是真語、卻難是內心所盼。」看著楊,沈約緩緩道︰「當初在洞庭湖時,那般時刻,你仍舊不想吐露心中所願,可見你如今所願,本是勝過生死,你冒然說出,只怕事難再成,遺憾終生。」

楊沉默下來。

沈約繼續道︰「因此你眼下不必說的。」

楊突然推開酒碗,霍然站起道︰「但哪怕詩盈,亦看出先生的大量和楊某的鬼祟,忍不住暗中提醒。楊某知先生高義,若再隱瞞讓先生獨自思索面對,豈不太過卑鄙?」

詩盈、晴兒不由互望一眼。

原來不久前、談論香巴拉時,哪怕詩盈都看出楊似乎言不由衷,是以提醒沈約——先生大量,可世上卻少你這般人物,進而想讓沈約留意楊。

晴兒久在詩盈身邊,自然明白詩盈的用意,那時慌忙將話題岔開——晴兒那時心想,咱們沒敲定沈先生定會幫忙我們月兌離苦海,那實在沒必要因為沈先生得罪這個滿是殺氣的楊大人。

但她們均沒想到,沈約、楊對她們的用意早就心如明鏡。

沈約微笑道︰「人在世上,多為自己考慮有何不可?只要無傷他人,總是情有可原!」

詩盈听聞,內心微顫,心道能說出這種言語之人究竟是何等的氣量?

楊驀地大笑起來,「但楊為己一生,難道就不能為他人考慮一回?」

他似乎想通了什麼,決心要說出心中之秘時,沈約突然豎指于唇,做了個「噓」的手勢,楊一怔,立即收聲,向堂外看去。

已夜。

燈明。

夜卻黯淡無光。

從大堂看去,著實看不到外邊的動靜。

沈約看的正是堂外。

詩盈、晴兒均被沈約的肅然所驚嚇,事實上,她們從未見過沈約這麼蕭殺的時候。

楊突然竄到窗旁,推窗就要望出……

沈約低聲道︰「回來。」

楊內心微凜,就感覺危機倏近,倏然縮頭,就听「嗤」的一聲,一物透窗而入,射入他身後的牆上。

霍然靠住牆體,以牆為屏蔽,楊駭然的向身後的那面牆上望去。

牆上什麼都沒有,只有一個微小的黑洞,如同小蟑螂大小,若不注意,幾乎無法察覺。

這是什麼?

楊大駭。

他功夫著實不差,不然何以能和岳家軍赫赫威名的夜叉神槍將交手而不落下風?他生平也是遇敵難數,可從未見過這種犀利的暗器。

蜀中唐門以暗器稱雄,可在楊看來,適才那暗器就算拿硬弩發射,都無這般迅疾!

事實上,他不覺得有人用手能發出這種暗器,輔助機關亦是不能。

楊剎那間想到太多,沈約卻只得出一個判斷——方才有人用消音手槍對楊開了一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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