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嫻歪頭看他,反問道︰「那王爺為何來這兒?」
「是本王問你的話。」
沈嫻聳了聳肩︰「不沖突啊,若是王爺不來,又怎會知道我在此處?」說完又狡黠一笑,湊近時凌︰「而且,王爺為何要在意我在哪里?」
她內心狂嘯著,希望時凌立馬承認是他關心則亂,是為了她沈嫻才來的!
一雙眼楮亮晶晶的看著時凌,像是要把他盯出一個窟窿來。
說啊!快說你在乎我!
「本王,不在意。」
沈嫻有些失望的噘嘴。
「哦,那你干嘛問我為什麼要來?我還以為王爺還在生我的氣呢。」
時凌心里有些煩躁,最後只得瞪著沈嫻,然後徑直繞過她進了屋子。
沈嫻心里卻得意起來。
男人嘛,口是心非嘛,都懂都懂。
于是立即拽住他︰「哎呀,我說就是了,您別進去打擾孩子治病。」
他打擾?人都是他帶來的。
但不知道為什麼還真就跟著沈嫻離開的房門口,屋子門口不遠處有一顆柳樹,沈嫻不想曬太陽剛好拉著他到柳樹下遮陰。
時凌倚在柳樹旁,听她認真道︰「昨日雖被她嚇了一跳,可我瞧見她腰間的紅腰帶了。」
時凌︰「這有何特別?」
說完還皺了一下眉頭,這個沈嫻整日盯著人腰帶看。
說完還悄無聲息的看了一眼自己今日穿的腰帶,瓖金邊戴玉。
「紅腰帶是不奇怪,可那是炎紅,這種顏色因為太過鮮亮很少用在衣料上,一般都是軍隊給新入伍的兵發的自用品,且因材質較為特殊我只在要去駐守邊關的將士身上看到過。」
其實是當年送時煜去西北的時候多留意了一眼,發現大多數的將士腰間都系有這樣的紅色腰帶,她本就對顏色和衣裳首飾感興趣,于是便多留心了。
她剛說完時凌也立馬意識到了不對。
微微眯眼,似乎也開始回憶那婦人身上的腰帶,確實很眼熟,但卻沒有沈嫻觀察的那般仔細。
沈嫻微微蹙眉,嘆了口氣︰「我是覺得那位婦人若真是駐守邊關的將士的女眷,可卻過著食不果月復、任人欺凌,連給孩子找大夫的錢都沒有的日子,便覺得十分心痛。」
雖如今大呈強盛,可邊關卻不安寧,時常有他國來小打小鬧一番,可終究還是會有傷亡。
將士們遠離故土,離開自己的親人去那邊陲之地,日日夜夜受盡風沙烈日之苦,為的不就是想護住國家,護住自己的親人不被敵國傷害嗎?
若他們知道自己拼死守護國土的時候,自己的親眷卻在被自己守護之人欺負,定是寒心至極。
時凌念了一句︰「駐守邊關」
沈嫻看向他︰「對啊,不信的話王爺可以去看看,我要是說錯了隨你怎麼罰。」
時凌抬眼。
「罰?」心里泛起一絲惡趣味歪頭笑道︰「你知道本王的責罰是什麼嗎?」
雖然他這話听上去有些嚇唬人,可是他此刻半倚在柳樹旁,噙著笑看向自己,慵懶又隨意的樣子這麼看都覺得像是在釣她啊!
時凌此刻的樣子完全就是在勾她的魂啊!
沈嫻禁不住咽了口唾沫,模了模自己的脖子抿唇笑道︰「王爺總不會還要打我板子吧?」
「對,就打板子。」
說完,還瞧了一眼沈嫻的臀部,像是在預測她到時候的會是怎樣的慘狀。
沈嫻趕忙將雙手背在身後遮住自己,極力反駁︰「不行!我不能留疤,我不要。」
時凌忍著笑輕咳了一聲,故作嚴肅道︰「還知道不能留疤,手上的疤好全了麼?欺騙本王的下場就是如此,知道怕了?」
「王爺當真舍得?」
「當真舍得。」
沈嫻的臉瞬間耷拉了下去,委屈巴巴的嗔了他一眼,隨後轉身遮著自己的臀部跑回去對著香濃求安慰。
香濃瞧瞧自家受委屈的小姐,又看著忽然心情大好的王爺,一時模不著頭腦只得先抱著她安慰幾句。
好半天阿風才從屋子里出來,又听見立馬小孩兒微弱的哭聲,沈嫻的心算是徹底放了下來,于是帶著時凌一同進屋,剛巧見到婦人抱著剛剛轉醒的孩子準備出來。
見到幾人,忽然紅著眼眶撲通一聲跪地。
「哎呀!你怎麼又跪了。」
沈嫻想上去攙扶她,婦人卻哭著搖頭說︰「菩薩,您就讓我給您磕個頭吧,是你救了我的孩子,救了我的命啊!」
說完她便將孩子放到一邊,虔誠的給沈嫻磕了一個頭。
沈嫻看的心中不是滋味,又見她不起來,干脆蹲來與她說話。
「你告訴我,你叫什麼名字,孩子的父親呢?」
婦人將孩子重新抱回懷中,哀哀戚戚道︰「我姓周,他們都叫我四娘,我丈夫」說起那兩個字周四娘忽然雙目通紅,仿佛很是痛苦。
好半晌才忍下苦痛道︰「我丈夫,死了。」
沈嫻一怔,回頭與時凌眼神對上,後者蹙眉︰「你丈夫是守邊將士?」
周四娘有些詫異的抬頭,隨後點了點頭。
還真是。
那沈嫻猜的是一點都沒錯,可一般駐守邊疆的將士家眷都會被特殊照顧,每個月的銀錢也比別的將士要多一些,就算是戰死沙場那也會有一筆撫恤金才對,別說是被人欺負成這樣,別不會連買米的錢都沒有。
于是沈嫻問道︰「那你怎麼會到路邊乞討?難道那筆撫恤金你都花完了?」
「撫恤金?」周四娘迷茫︰「什麼撫恤金?我連一個銅板都沒見到!」
時凌的眉頭越皺越深,開口問道︰「究竟是怎麼回事?」
「兩個月前朝廷的人來過,說是我丈夫做了逃兵卻死在了敵軍之手,只帶回來他的腰帶,因他被當做是逃兵朝廷沒有給我一點撫恤金,周遭的鄰居听說我丈夫做了逃兵便開始對我冷嘲熱諷,諸多為難」
她說著哭的更加大聲,她瘋狂的搖著頭︰「可我知道他不是!我還記得他當時說他參軍時那自豪的模樣,穿著軍裝說他要建功立業,要我做將軍夫人的樣子,他一身武勇怎可能做逃兵!」
周四娘越說越激動,最後因為體力不支險些暈倒,好在沈嫻將她抱住。
緩緩望向時凌,眼中有些祈求。
後者悄然捏緊了拳頭,輕聲詢問︰「你丈夫叫什麼名字?」
周四娘虛弱的看向時凌,有些警惕,不敢說。
沈嫻連忙解釋︰「沒事的,他是宣王,若你丈夫真的沒有逃走,他定會幫你丈夫平反的,他是好人!」
時凌眼眸落在沈嫻說話的神情上。
他是好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