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雲層之下，兩位老人凌空而立，腳下每一步都是波紋激蕩。
「出劍吧！」
白驚天先一步出手，不過是手掌環繞一圈，朝那虛空之中一揮，無形化有形的百柄飛劍便是出現在了他的身前。
只輕輕一推，飛劍已是轉瞬即來，宛如流星飛逝。黃泉問天望著那千米外的飛劍，也不是什麼瀟灑的招式，很是簡單地反手一擋，那百道飛劍便是停在了身前，無法前進分毫。
化掌為拳，真氣猛地爆開，那飛劍便是煙消雲散。
「哈哈，這麼多年，你不會就這點能耐吧，再來兩招瞧瞧？」
白驚天也不惱怒，這黃泉老頭兒一向是嘴皮子利索，比那劍還厲害，懶得跟他浪費口水。
又是一次化劍，不過不是在他白驚天的身前，而是直接出現在了黃泉問天的四周。
「能夠操控千米之外的天地之力，此人的修為已是登峰造極啊。」
這一次的飛劍，更多，更強，更霸道！
成圍堵之勢包圍了黃泉問天，那銳利的劍鋒，像是神龍呼嘯，坐等那致命一擊。
黃泉問天感受著這千柄飛劍帶來的壓迫感，依舊不退後半步，也無路可退。手中拐棍向上扔出，那雲層之上，竟是有一道光芒受到指引般落下，從上而下將整個人都籠罩在了光芒之中。
白驚天站在千米之外望著，這哪里是上天賜予的神光，根本就是一道碩大無比的寶劍。
「好一個人劍合一！」
那道從天而降的劍罡之下，即使是這樣千道劍氣也是沒有能傷到他半點。
眾人望著那猶如劍神降臨的黃泉問天，一些劍客紛紛頂禮膜拜。
「這才是真正的劍客啊，我這簡直就和打鐵沒了區別，實在是汗顏吶。」
其中，有一人持傘而來，站在人群之外的一片空地上，獨自一人望著這一場兩名絕世劍客之間的較量。此人不是別人，是那從天機樓遠道而來的當代劍聖，風傲。
風鳴站在他身後，以天機樓的消息，知道會有這麼一場比試，自然也就來了。
「大哥，你自從秦嶺一戰之後，似乎人更精神了些，終于願意出門看看了。」
「哈哈哈，你太小瞧我這個大哥了，那日心中欣喜，劍心匯聚而成，似乎比以往的感覺更加強烈。修為雖不在，但我始終是一名劍客，他二人乃是當世最強一戰，不可錯過。」
「是啊，就單是剛才白驚天那第一劍，只怕已然是讓天下英雄望而卻步了。」
「這天下第三的實力，可不是吹出來的，第一早已失蹤多年，第二便是那鳳凰雪山上的那位，從不出世，眼下這位酒劍仙白驚天就是了那天下第一了。」
「也得虧咱們消息靈通，不然這一場比試還真的沒幾個人知道。」
風傲望著那已然人劍合一的黃泉問天，心中有些憤然，「唉，他終歸是要西去的，這只怕是他在世間最後一戰了，可惜啊，無緣親自領教其風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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風鳴有些詫異，「大哥，你現在~」
風傲搖了搖頭，不再說話，只是靜靜地看著。
白驚天終于是拔出了腰間的那柄鐵劍，看上去就是這麼普普通通的一柄劍，當年可是一人阻擋千軍，一劍寒光半座城。
驚鴻劍在手，突然之間，這白驚天的眼神就變了，變得那樣犀利，變得那樣鋒芒畢露，讓人不可逼視！
只一剎那，天地之間滿是劍氣，觀劍的武者們，就連耳邊都似有劍氣蕩過，不敢亂動。
「驚鴻劍一出，天下再無第二劍！」
這句話並非是夸耀這鐵劍的神兵，而是在說，此劍出鞘之時，便是劍氣縱橫天地之時，人間之劍，哪里能有能媲美鋒芒的，再稀世的劍，也就只能黯然失色。
能讓驚鴻劍出鞘的，只有白驚天自己，有資格讓他拔劍的，目前似乎，也就只有千米外的這個老人了。
黃泉問天大笑起來，笑聲中，浩蕩的真氣如同天上驚雷，將所有人的目光從那天地劍氣中釋放出來。
「好一把驚鴻劍！好一個劍氣人間！且看我黃泉問天一劍破之！」
驚鴻劍在白驚天的手中，只是隨便的一揮動，那白色的劍芒已經劃破了虛空，眨眼在黃泉問天的眼前出現，跨過了那道罡氣，也跨過了世人的認知。
拐棍入手，有著點點電芒在那拐棍上，橫掃而去，空氣也被撕裂。重重地砸在了驚鴻劍上，霎時間，一道絢爛的七彩光芒炸開。原本的劍氣被席卷，取而代之的則是那自上而下的恐怖壓力。
風傲看著這一劍，也看著直不起腰的世人，不禁搖了搖頭，輕輕嘆了口氣，渾濁的目光中是可敬、是可悲、是可恨！
「他這一劍，是想斷了世人的念頭，毀去那武者心中的虛妄啊。」
風鳴並非劍客，但也是被那股壓力害的有些腳步沉重。
「好可怕的一劍，只是這一劍竟是沒能傷到白驚天。」
「阿彌陀佛，善哉善哉，黃泉施主的一劍是向天下世人的一劍，真不知對這萬載塵世，是福是禍啊。」
天空之上，白驚天目不轉楮地看著黃泉問天，「誰說你敗北受傷的，我真想把他揪出來揍一頓。」
「怎麼，怕了？」
「怕，哈哈哈，如果是三十年前我當然不敵，不過黃泉老頭兒，三十年了，咱們也該成長了。酒來！」
震徹天地的一聲吶喊，那酒葫蘆拔地而起，飛向了白驚天的手中。
瓶口打開，濃濃的酒香味撲鼻而來，白驚天張開大口，一道酒液就這麼倒進了他的嘴里。一口就是一葫蘆！
臉頰有些通紅的白衣老頭兒，看著那自己唯一的對手，借著酒氣，將那心中的懷念和欣喜之情一吐為快。
「劍自酒中來，醉後滿堂開。千里何處問，不如夢中海。」
一劍來自酒，亦來自那九天之上，驚雷滾滾。飛舞的劍氣，如同那銀河倒掛，瀟瀟灑灑！
奔騰不息的川流，讓那腳下江河也是黯然失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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甚至于逆流而上，追逐此劍而去。
這一劍，劍氣何止百里，瀟灑又何止人間！
那天上驚雷跟隨著這一劍，直到百里外才失去了聲響，歸于平靜。天下不知多少人見證了這一人間奇觀。
黃泉問天沒有受傷，也沒有阻擋，因為這一劍不是向著他的。
本想拔劍而起的他看著這人間劍氣，也是沒了這想法，有些躍躍欲試的天涯劍不再興奮的顫抖，而是與那驚雷一起，獨自平凡。
「怎麼了？不出劍嗎？」
黃泉問天笑看那自己曾經的老對手，搖了搖頭，「白驚天，我這一生有你這麼個對頭，足矣。有千滅這麼個傳人，無憾。有這塵世中的漫天劍氣作陪，也夠了。還有那小子陪我走完這人生最後一程，雖然想教訓他，不過也是開心的。
今日這一場，我黃泉問天還沒有輸！我這一劍，雷池之上，且讓天下人觀之！」
白驚天明白了他的意思，知道他的決心，雖然無奈，卻是也為老友的無憾而高興。
「既然你決定了，那就不說什麼了，什麼一路順風的話我也不想說，你知道的，說不出口。雷池之上，替我好好問候他！今日一戰，那一天必然會有個結果，我白驚天在這人間看著你！」
「好！就讓你的這醉酒一劍再荒唐荒唐！哈哈哈！」
「哈哈哈！哈哈哈！」
「阿彌陀佛，黃泉施主的人生如此瀟灑，當真無憾了。」
後山上的青蔥已經被那劍氣給毀了一半了，不過幾位高僧還是合十鞠躬，像這二人的劍道致敬，也為黃泉問天最後的選擇致敬。
風傲也是扔掉了傘，雙手抱拳，彎鞠一躬，小聲地呢喃了一句，「為這天下劍道向前輩道謝。」
至此，不過簡單過幾招的這一驚世一戰，就這麼輕描淡寫的結束了。兩人白虹穿過了天空，也不知去往了何方，只是這人間江湖，又是多了一樁奇聞趣談。
說是那南海邊上，有倆老頭兒對坐飲酒，一青一白，動作浮夸，其中一人向著那一望無際的南海跪下了。一時間，大浪拍岸數十里，海面涌起丈高海浪，根本受不住他這一跪。
也有人說，明明是在東海，一艘漁船上，這兩人躺的斜腰拉胯的，一人好幾壇子酒，不過沒有什麼跪拜之禮，只是不停地朝著那東邊扔酒壇子，還胡七八糟地亂砍亂叫，也不知道到底說了些什麼，只看見那一劍，似乎海水成了兩截，漁船成了唯一的橋梁。
再然後，世間就沒了二人的傳聞，只記得一個向東，一個向西，也沒有再回過少林。
直到那一天，青州的一處院子里，一道青衣老者的身影從天而降，隨著他一起的，不再是拐棍，而是一柄重新打磨過的劍，劍上什麼圖案也沒有，不過那天字卻還在。
那天晚上，大草原上，群草盡除，飲馬河水倒入銀河，浩蕩劍氣根本比那酒劍仙醉酒一劍還要精彩。西夏一萬前鋒軍，只剩下狼狽逃走的，不過千人罷了。有人說，那老頭兒已經是入了天人境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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