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送柳夫子離開。
隱隱約約的，白薇听到柳夫子離開時罵听到傳言的學生︰
「以後，不確定的事不要和我說。」
學生連連點頭︰「是，弟子知道了。」
但現在，傳言就傳言，無所謂了。
看到白得寶送走了所有同窗，白薇這才喊他進屋︰「得寶，姐失眠了，你讀書給我听吧，姐姐最喜歡朗朗讀書聲，想燻陶燻陶自己。」
白得寶瞪大眼楮，出去拿了書本進來。
「姐……」
他坐在床邊，「真的要讀嗎？」
「嗯。」
「哦。」
白得寶低著頭，默默打開書本，又抬頭看了看白薇，然後低下頭。
白薇眼皮子挑了挑，「怎麼了？」
手，在薄被下握緊拳頭。
混蛋！
學的什麼東西，連個字都不會讀！！！
突然，她松開手掌，面上笑吟吟道︰「得寶，怎麼了？」
「……沒……」
白得寶看了一眼她，又連忙低下頭。
白薇溫柔的笑道︰「那你快讀吧，姐姐好想听。」
「……好。」
這溫柔的不對勁的模樣，緊抓書本的白得寶沒有注意。
他深吸幾口氣，仿佛是個剛剛啟蒙的小孩，小聲讀起來。
「得寶……」
白薇皺緊眉頭，忍不住打斷他︰「嘴巴受傷了嗎？」
「嗯？？」
「聲音太小了，我睜著眼楮看到你嘴巴在動，我才知道你已經讀起來了，不然我還以為屋子里就我一個人呢。」
「……姐……對，對不起。」
老弟漲紅了臉，「我……我……」
「你口吃了？！」
「不是。」
「那你就是在給我表演口吃嗎？」
「……」
「還不讀？！」
終于，白薇發怒了。「溫聲細語和你聊，你在那里給我發出螞蟻聲音。白得寶，你那嘴巴是不是被針線縫了？！」
白得寶一個激靈，拿著書本的手一抖，書掉到地上，他趕緊撿起來，大聲讀起來︰「人之初，性本善，性……性……」
他小心翼翼瞅一眼白薇，只見白薇閉目養神。
白得寶抬抬手，在她跟前晃了晃，小聲喚道︰「姐……姐……」
喊了兩聲沒看到有反應，他把書一收，踮起腳尖，貓手貓腳的悄咪咪朝外面走。
「得寶……」
這時，身後傳來姐姐柔柔的聲音，可听到耳朵里，白得寶慌了。
這就是暴風雨來的寧靜。
「你這是要去哪里？」她柔聲問道。
果然，姐姐的怒火一如既往。
先是人生細雨，後是火山爆發。
白得寶哪里敢多說什麼，趕緊找個借口︰「去……去……我怕姐姐一會渴了，我去給姐姐你倒一杯水。」
諂媚的樣子，白薇打心底嫌棄。
哼！
送你去學院，學習君子之風，咋的學的這麼奴才。
想到這，白薇又想起夢里。
雖只是做了一夜夢，可那夢境仿佛一輩子。夢里話本世界像是刻意到腦子里的文字，想忘記都忘不了。
特別是弟弟。
吃了沒有上學的虧。
大字不識幾個，又逢上鬧饑荒，把家里田地賣時，被財主家騙按手印，不但田地拱手相讓，還淪為苦力。
「白得寶！」
剎那間思緒萬千，反應過來，白薇忍不住大吼︰「不許出去，就在旁邊給我讀，讀到我就讓你休息了再下去。」
「……」
白得寶撅著嘴，挪半天的步伐，才回到床邊坐下。
「啪！」
看到弟弟如此，白薇恨鐵不成鋼。一巴掌呼過去，只听清脆的一聲巴掌響。
「姐……」
白得寶連忙收起被打的手背，「姐……看書容易發困，不如這樣吧，我背給你听。」
「背？」
「對對對。」白得寶搗藥似的點頭，「我背。」
白薇眼前一亮︰「那感情好啊，你都會背了，我還會讓你讀看著書讀嗎？真的是，快點背吧。」
心里卻想︰柳夫子，你小瞧我家得寶了。雖然你拿得寶和圓圓比，但是，孩子和大人不一樣，沒有可比性。哼。
只是，高興不到三秒，老弟仗著她讀書少開始作妖起來。
張著大嘴，大聲讀著人之初性本善。
讀著讀著，讀到苟那里，畫風忽然一變。
「狗嚎叫，興乃錢。」
「叫之後，鬼音賺。」
「興夢里，擇李子……」
那一聲聲，仿佛一君子在歌頌三字經。
白薇太陽穴隱隱作痛。
她揉了揉太陽穴，心里默念一遍又一遍，消火消氣消氣，忍字頭上一把刀，白薇，消氣消氣。
「姐！」白得寶仿佛一只貓咪得了魚，兩只眼楮冒著星光。
「白得寶！」白薇咬牙，皮笑肉不笑的問︰「狗嚎叫，興乃錢？你能不能解釋一下。」
「嗯……」
某人得意的揚起下巴︰「狗嚎叫，興乃錢。意思就是一只狗嗷嗷的叫，主人家希望非常有錢。」
「……」
這說的不就是胡財主家？
那院子的三條大狗，可不就是家里有錢？
但是……一本正經的胡說八道，真的當她這個當姐姐是傻子。
不過……
白薇繼續問︰「叫之後，鬼音賺。這又是什麼意思？」
白得寶聞言，看著白薇搖搖頭︰「姐，你怎麼這麼笨？這意思多明顯呀，狗叫之後像催命的符，把錢源源不斷的賺。」
「那……興夢里，擇李子，這又作何解釋？」
「這就更簡單了。說是這人呀，有錢了之後就像做夢一樣，干什麼都像摘李子一樣，摘都摘不完。」
「你……」
白薇深呼吸又深呼吸，終于忍不住了。
「得寶……」
她伸一只手過去，白得寶以為自己要得花了，連忙湊近一點。
哪知道剛挨近一點，老姐一巴掌呼的嘴巴火辣火辣的疼。
「姐……」
「不要叫我姐。」白薇指著外面︰「白得寶，話我已經說過很多次，這一次我也不想多說什麼了，你走吧，以後我們倆誰也不認識誰。」
「姐，不是的……」
「出去。」
白薇激烈反抗，想要下床又被按回床上。她不甘心，拿起旁邊的茶壺丟出去……
白得寶眼看著茶壺越來越大，嚇得忘記了逃跑。
也就是這個時候，方海從外面回來了。
回到家，得知白得寶惹惱的白薇，他黑著臉道︰「得寶，既然書你不讀，那不要在家作威作福，趕緊到山里面砍點財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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