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4】世人有罪

神旨到來。

大家潛意識里都在想會不會有密旨,例如事關審判之征的指引賜下。

然而,兩封神諭開啟,並沒有如大家所想。

可誰知……

密旨竟給了奎茲提特科?

這就是選召之人所得恩寵嗎?

——恐怖如斯!

奎茲提特科到底是新人,即便大家已用兄弟姐妹相稱,但或多或少還是有些排外情緒的。

我比你來得早,所以我自然比你更得吾主恩寵。

然而,奎茲提特科卻顛覆了這個既有概念。

真神選召之人,與常人不同。

以至于周繼軍得「長生賜福」的風頭,都在此時被碾壓了下去。

奎茲提特科更是茫然,抬手指著自己,「我,得密旨?」

周大民令法則修士翻譯,「對,此為吾主旨意。」

人們面面相覷,又是羨慕,又是好奇。

不過,在此時又有另一人打破了平靜,「吾主有旨,命奎茲提特科為‘副督查’,與我同領審判之事;另遣‘周大民’等人為督查組侍衛,听我二人差遣。」

周大民立即領旨,贊頌真神。

但大家的關注點還在奎茲提特科身上……

副督查,密旨;還派專人護衛,周衛國此前也沒有這種待遇,現如今反而是沾光了?

奎茲提特科被震驚的說不出話來,一雙雙目光注視,令他無所適從。

不過牛屎與周衛國已很快平靜下來……

吾主均衡之旨,子民只需遵行。

「奎茲提特科,你去偏廳領悟神諭吧,我等把守在外,不會有人窺視。」

奎茲提特科深吸一口氣,才從神像前起身,帶著一臉茫然走入偏廳。

周大民為他關閉房門,守護在外。

場間氛圍依舊古怪。

牛屎便岔開話題,「繼軍得‘長生賜福’,是因吾主賜下考驗……」

「吾主注視世間,早已洞徹那山丘城之主維胡特爾犯下的罪,然而聖殿山修士不知因果,吾主便令我均衡百萬子民破題。」

「山丘城之主因何犯下了罪?」

「最終竟是繼軍在最高長老殿與聖殿山修士面前,作出了答桉。」

「吾主有言,人人說他愚笨,殊不知此為大智若愚,並為繼軍賜姓……周若愚。」

听得這件事,大家注意力總算被轉移回來。

爬山的五官已經擠在了一起,笑得睜不開眼,「若愚,若愚好啊!听著就比繼軍好听!」

周繼軍之名是牛屎、小花所取,意為繼承鐵騎榮耀;如今得吾主賜名,才是真正的福澤加身。

眾人連忙向爬山道賀——

「審判長,你家四子,人人為天上星辰,耀眼奪目。」

「兄!此事應慶賀一場,遙拜吾主神恩。」

「吾佷繼軍……啊,不,吾佷若愚今後豈不是要成智者?」

另一邊,牛屎又道︰「信中還寫有各家事……斗鱷大頭領的兒子,已突破法則高階,有踏入聖殿山的資質,正立誓要向法則大圓滿發起沖擊。」

「周向西,你族也得賜姓,以霍為名,你現在應為霍向西。」

「還有……」

一件件家長里短的事宜吐露,讓場間重回歡愉。

此間有人出征一年多,先去銅谷,又到霍霍坎城,接著就去12號大城搞建設。

即便是新軍,出征也有半年之久了。

人人都思念神國與親族,如今听得他們一切都好,只覺心中生起一陣滿足感——

吾主榮耀賜福下,神國唯有喜樂與安寧。

與此同時。

偏廳內。

奎茲提特科沉默了許久,才坐于椅子上,開啟了信封。

吾主知他姓名,就讓他受寵若驚了好幾天。

如今又成副督查,還得密旨,讓他覺得壓力巨大,越是得真神的恩寵,越是覺得無以為報。

他唯有默念,「吾主在上,我願奉獻我的一切……」

信封很厚。

取出第一張,卻是他沒見過的‘圖畫’。

奎茲提特科年輕時曾在大城學院進修,雖遠不如均衡法則奧義,但他大概能認出,這似乎是一份地圖。

分辨許久,他漸漸震撼——

「此為塔洞城全圖,包括那幾條入城密道都在其中,甚至還有我所不知的幾處小道……」

「吾主難道要令審判之軍秘密入城?」

「可就憑這逼仄山石縫隙入城,一天也通行不了幾人,還會被城中駐軍發現。」

他不明其意,便將地圖放在一旁,又把第二張取出,卻嚇得他發出一聲驚呼︰「啊——」

屋外,周大民听得動靜,就讓他鐵騎團中通會阿茲特克語的人傳來問詢︰「副督查,你還好嗎?」

周衛國誦讀神旨後,他們這百人團將為督查組侍衛。

奎茲提特科很想讓牛屎、周衛國為他指點迷津,卻記得此為密旨,不得讓第三者觀看,便只有強壓震撼與恐慌,「我沒事,沒事……」

只見在他手中,竟有一活靈活現的人,被封印于紙張之內。

他不知此為何物,惶恐不已,就將那紙張放在一旁,繼續開啟信奉。

到第三張信紙取出。

他見到了熟悉的文字。

城邦聯盟的通用文字,只在學士、貴族間流傳,大國城邦都很重視教育,而文字是傳遞知識的重要工具。

當然,他們所用的文字,還屬于象形文字範疇,並不太成熟,不具規範性,以至于閱讀時經常發生偏差與誤會。

更多時候,閱讀這種文字是要靠‘領悟’的。

如同語文法則的‘閱讀理解’。

簡單的一句話,可以延伸出無窮無盡的中心思想。

而眼前的象形文字,更需要這種以點到面的延展性。

奎茲提特科倒是沒遺忘他所學的知識,知識是寶貴的,他在城主家族為奴僕時,也會經常閱讀來自大城的書卷,或替維胡特爾與其他權貴作書信往來。

他認真閱讀那信中文字。

只是第一句話,就令他臉色蒼白,恐懼顫栗——

「神說,世人有罪。」

「那名為‘金色的樹’之人,不也曾因虛假的誘惑,為罪惡的助臂?」

撲通。

奎茲提特科如遭雷擊,跪在了地上,老淚縱橫,「真神啊,是的,我,我也有罪……」

為城主之僕三十余年,怎可孑然一身?

奎茲提特科並未刻意隱瞞自己的罪行。

只是在那一夜厄難救贖後,他已全身心的投入均衡之中,信仰真神,聆听她的意志。

也可以說,這是一種潛意識的自我逃避。

如罪大惡極之徒,入廟宇梯度為僧,幾十年如一日侍奉神佛。

起初是為救贖,而在真正的投入信仰後,他已被自己所洗腦,忘卻了曾經的一切。

得听旁人的阿諛,與自詡虔誠的信仰,而代入到一個全新的角色。

奎茲提特科就是這樣……

他在審判之日,立于高台,發出信仰的呼喚,儼然成為了感召萬民臣服均衡的傳教士,真神的代言人。

又在維胡特爾死後,他曾經所經歷的一切,都將被歷史塵埃掩埋。

然而,這虛假的偽裝,卻在此時被硬生生的揭破。

奎茲提特科恐慌,羞慚。

在這一瞬間,他腦子里不斷蹦出逃亡、自縊,或坦白一切而得審判罪罰的念頭。

神祇洞徹世間一切,又怎會不知他犯下的罪呢?

可恰逢此時。

他又听得門外,一群‘弟兄姐妹’的歡聲笑語,讓他 地恍忽……

「等等……」

「吾主不是已賜下恩典,命我為副督查了嗎?」

「真神寬恕了我的罪?」

奎茲提特科又見生的希望,連忙低頭,繼續將那封神諭看了下去——

「你曾見得均衡的光芒,此為你至誠之心的顯現。」

「但你曾為惡,亦是不爭的事實!」

「而這世上犯下與你一般罪行的人,數之不盡;若均衡一一判下審判的罪罰,只會令血流成河,生靈涂炭!」

「雖然雷霆、雨露皆為神恩,但吾不願再以神罰,令一切歸于湮滅。」

「吾已將意志昭示萬民。」

「凡願親近我,信仰我的,我便賜予他仁慈的注視!」

「吾願給你,或如你一般的人,一次新生的機會。」

「吾不再問你什麼……」

「而是要你們心自問,你是否願摒棄一切的惡,向吾之均衡走來?」

「若你已作好了選擇,那便以你得見均衡光輝的至誠之心,向與你一樣的罪人,發出詢問——」

「你們,是否要得救贖,洗褪罪惡,向吾之均衡走來?」

「吾會保守你們曾犯下的罪,讓你們身旁的‘弟兄姐妹’不向你們投來異樣的目光!令羞辱與責難遠離你們。」

「你們須知……」

「萬物眾生,皆為吾,均衡之主的孩子,是吾之聖靈揮灑,造物這宇宙星辰的一部分。」

「均衡之下,皆為子民。」

「均衡,存乎于萬物之間!」

看到這里。

奎茲提特科已是感動的泣不成聲,渾身顫抖不已。

這是真神要為他們保守罪名,令他們得真正的救贖啊!

因此,這份神諭才是密旨,不得讓第三人所知!

一直到淚水都將信紙打濕,要讓神旨破碎,他才 地驚醒——

「願,吾主,我願!」

「我奎茲提特科是為罪人,但願以您所賜下的仁慈救贖之道,去拯救一切與我一樣的可悲之人,令他們重獲新生!」

他抹去淚水,漸漸平靜下來……

又翻開下一頁,得見那密旨的全部。

至此,他已再無懼怕,潛意識中暗藏的沉重巨石已被神祇意志粉碎。

令他認清了自己,認清了自己的道路。

他為罪人!

若想要踏上真正的救贖之路,就必須施以均衡的意志,令那些與他一樣的罪人,走向均衡。

許久後。

奎茲提特科重新拿起了那份曾令他懼怕的「封印」。

此時,他已認出,「我記得,此人是圖戈的管家!也是與維胡特爾作奴隸販賣之事的幫凶!」

他再次通讀一邊神旨,走到偏廳中央的火堆旁,只留下「封印與地圖」,便將其余投入,化作火焰。

已不知過了多久。

卡嗒。

偏廳緊閉的大門重新開啟。

眾人便見到奎茲提特科走出的身影,他先向大家示以微笑,才道︰「我已領受吾主神諭,須立即作些安排。」

听到這話,眾人好奇心愈發濃郁,卻沒有一人多余發問,探听密旨。

牛屎若有所思,片刻後道︰「吾主已命你為副督查,並遣周大民這百人騎士團為督查組侍衛,你若需要人手,可從他們中挑選。」

「正有此意。」奎茲提特科頷首,也不多解釋,帶著周大民與幾位鐵騎離去。

廳內人見他們離去,又面面相覷一陣,便重回議事的狀態——

「說正事吧。」

「明日午後,于後山北坡進行黑火藥爆破試驗。」

「各戰團頭領需全數到場觀禮,知黑火藥藥性,才可作攻打塔洞城之策略。」

「吾主有旨,全軍整備,十日內必要將那塔洞城納入囊中,高呼均衡的聖名!」

眾人齊聲贊頌。

「贊美吾主,贊美均衡!」

「均衡存乎于……」

另一邊。

奎茲提特科帶幾名騎士迅速離開鎮廳,輾轉來到大城南道,走進一家旅店。

從中找出一個中年人,又輾轉來到旅店後的僻靜小院。

中年人有些忐忑。

審判之軍多有親民之舉,平日里與大家相處融洽。

可此時已是夜幕降臨,鎮長突然帶人來尋他,明擺著有什麼事情與他相關聯。

「鎮長,此處已無外人,您找我到底有什麼事啊?」

中年人正是那得旅店賠償的跛子蛇。

渾身上下顯得幾分機靈勁。

恰是這份機靈,令奎茲提特科覺得沒找錯人,「跛子蛇,我不是要吩咐你,而是請求你幫忙!」

「此事事關審判之征,也為吾主旨意;你是否願為吾主真神奉獻一份力量?」

跛子蛇大驚,「吾主旨意?」

他連道︰「我願,我當然願!若非吾主令審判之軍降臨,我還生活在貧瘠困苦當中,遭受那惡人的欺壓!」

「我這些天一直難以入眠,不知要如何感恩吾主真神的恩典,唯有日日禱念她的聖名,贊美均衡!」

「鎮長,你大可吩咐,只要我能做到的,我一定完成!」

奎茲提特科略作沉吟,道︰「可此事會有危險……」

他將事情講明。

當話音落下。

跛子蛇臉上已然露出難色,支支吾吾,半天說不出話來。

奎茲提特科並無責難,澹澹笑道︰「無妨,如此重任太過艱難,你本就身患殘疾,好不容易得喜樂富足的生活,理應過幾天好日子。」

「我再去找找別人吧。」

說著,他就要離去。

偏是這番話令跛子蛇羞愧難當,他連忙拉住奎茲提特科,「我願負擔重任!」

「若非真神賜予我如今所擁有的一切,我去哪里過什麼好日子啊?」

「就算真的會死,我也不怕,至少我的妻兒,都已得喜樂!」

「鎮長,你說吧,什麼時候出發!」

奎茲提特科見他鄭重的模樣,狠狠拍了拍他的肩膀,「稍後就走!你可與妻兒道別!」

「但你無須過于懼怕擔憂……」

「你須知曉,此為吾主旨意的降臨,她的榮耀與光輝將時刻庇護著你,直至平安歸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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