嬴政的話瞬間讓陳珂酒醒了,他無奈的看著坐在那里,揮斥方遒的嬴政。
啊這。
怎麼都已經到了古代了,還是躲不過去催婚這件小事?
他無奈扶額長嘆。
「陛下,天下未定,何以家為?」
天下未定,何以家為?
這話一出口,在場的幾個人瞬間都是愣住了。
而後,王翦一馬當先站了起來,臉上帶著張揚的神色以及激動、感慨的思緒。
「此話說的好!」
他出列,看著嬴政,心緒激蕩之下道︰「陛下,老臣願為陛下平定百越、北疆匈奴之亂。」
「為陛下,平定天下!」
李斯同樣上前一步,只是他說的話較為王翦略微文雅。
「陛下,臣也定然當竭盡全力,輔左陛下平定天下!」
嬴政笑著看著三人,指著陳珂笑罵道︰「瞧瞧你,一句話,把這兩個老東西的好戰心又是挑了起來!」
「你自己弄出來的事情,你自己想辦法去平定!」
陳珂苦笑一聲,揮著手說道︰「陛下,您這話說得。」
「難道臣下願意為陛下平定天下,陛下心中不開心麼?」
「這朗朗乾坤,天下萬物,不正是當歸陛下所有?」
嬴政嗤笑一聲,他一下子就看穿了陳珂的小心思︰「不過是不想讓朕催你罷了。」
他有些困惑的說道︰「常言都講,修身齊家治國平天下,你這雖修身,但卻不想立家是個什麼心思?」
陳珂站在那里,知道此事是逃不了的。
當即便也同樣用了嚴肅的神色說道︰「啟稟陛下,若不得心上人,為何要成家?」
「依照我的智謀、如今的地位、身份,難道我不成家,就不能立業了麼?」
前一句話說的嬴政微微點頭,表示認同。
但後一句話就讓嬴政笑出了聲來,他沒有想到陳珂竟然也有如此自信的時候。
只是這話說得卻一點都是不錯的。
「那朕賜你幾個姬妾?」
「你若是覺著女閭中的不配為你的姬妾,那朕便親自為你挑幾個好的。」
「天下間想要當你這個少府姬妾的,難道不是成群?」
「即便未曾遇到心上人,但你房中總該有人,也好照顧你的飲食起居不是?」
陳珂沉默著。
說起來了另外一個事情。
「陛下,臣不是不想要房中人,只是因為臣的一個怪病。」
陳珂抬起頭,眼神清明,似乎再也沒有醉意。
「臣不習慣身旁有人,只要身旁有人,臣就徹夜難眠。」
「臣的睡眠很輕,略微有些動靜就容易醒來,且晚上很難入眠。」
陳珂將實話與嬴政講了,也是很誠懇。
「之前半夜處理政務、吃宵食、甚至在院落里面四處 達,都是因此。」
陳珂走到嬴政面前,微微的彎腰,躬身行禮。
「如此之病狀,臣也不知該如何。」
「只能適應著自己一人。」
「更何況,身旁小廝能夠處理好家中的一些事務。」
「臣家中唯有臣一人,無父無母無妻無子無弟無兄無姐。」
「家中十幾、二十幾個僕人伺候臣一人,有何不夠的呢?」
听了陳珂的話,嬴政有略微的沉默。
但陳珂說的有道理,于是他不在糾結成婚的事情。
他開始關心起來另外一個問題了。
「你無法入睡的事情,為何不說?」
嬴政的聲音中帶著責備,臉上也是帶著些微微的憤怒。
顯然是因為陳珂不知道照顧自己,而被氣到了。
一旁看熱鬧的扶蘇、胡亥、李斯、王翦也都是站了起來,走到了陳珂的面前。
臉上盡皆都是關切的神色。
「老師/陳兄,你沒事吧?」
嬴政更是大手一揮︰「宣夏無且。」
自荊軻刺秦後,夏無且算是嬴政最信任的醫者了。
被胡亥、扶蘇包圍的陳珂臉上帶著無奈,他就好像是一個病人一樣坐在那里。
或許是為了逗陳珂開心,胡亥還一直在說些俏皮話。
在這個時代,無法入睡是一件很恐怖的事情。
不過一會,夏無且便拿著他的藥箱走來了,臉上還帶著些許的凝重。
不寐癥又稱目不瞑。
死不瞑目的目不瞑,由此可以看出這個病癥的嚴重。
夏無且為陳珂把脈後,神色中帶著些許的慎重。
待到診脈過後,他看著陳珂,臉上帶著些許的唏噓︰「少府,您的不寐,乃是因思慮過重、氣血不暢導致的。」
「我觀少府的脈象,此癥狀似乎已經許久了,大約有七八年了。」
「少府這幾年,是不是每天只能休息不到三個時辰?」
不到三個時辰?
就連卷王李斯、王翦都覺著有些驚訝了。
他們是因為年紀大了,覺少,但他們也能夠休息三個時辰半的。
陳珂這
嬴政听了當即就有些心驚,他看著陳珂,聲音中帶著無奈︰「你這人,整日看著嘻嘻哈哈,懶惰的要命,怎麼就思慮過重了?」
他看著夏無且說道︰「你為他開些藥,要能夠助眠、緩解思慮的。」
又是看著陳珂道︰「陳珂,六國之事,也該結束了。」
「你不是早就布置下來了?」
「這幾日便不必在思慮那麼多了,安心的修養就是了。」
說到這里,嬴政沉吟了片刻後,干脆說道︰「罷了,這幾日你不要回去了。」
「直接住在宮中就是了。」
嬴政不等陳珂反駁,直接扭過頭,看著韓談︰「去,吩咐下去,為陳珂收拾出一間宮室。」
「另外,記得交代那些人該交代的事情。」
嬴政的聲音冷澹,但韓談卻是听懂了。
當即彎腰下去了。
陳珂坐在那里,看著這被自己整成這個樣子的宴會,有些無奈。
但或許是今夜的月光太過于清亮了,他不由得眼眶有些濕潤。
淚水莫名奇妙的就涌現了出來。
在沒有人關心他的時候,他就是天下最堅強、最強大的人。
但面前這老的老、小的小、圍在一起關心他的時候,他就有些克制不住自己的情緒了。
嬴政幾人也是不作言語。
片刻後,陳珂笑了笑。
「一場快活的家宴,被臣弄成了這樣子,臣心中當真有愧啊。」
王翦听了這話,反而是笑出了聲。
「何必如何?」
「你我之前,何必言此?」
說到這,王翦怒目看著陳珂,似乎是才反應過來一樣。
「難不成,你是沒把老夫當故交?????」
陳珂一愣,正準備說什麼的時候,一旁的李斯也是來搗亂了。
「王老將軍說的對。」
李斯難得與王翦站在同一陣營,斜視了陳珂一眼。
「老夫難得將你當做摯友,你竟然與老夫見外?難道是不把老夫當朋友?」
一番話說的陳珂哭笑不得,心中的那一股子郁氣也是漸漸地消散了。
月正好,趁著月色,眾人繼續飲酒。
然則因為陳珂本就入眠困難的事情,這場宴會也沒有持續多長時間就結束了。
章台宮,別殿。
陳珂喝了藥之後,拿起一旁放著的蜜餞吃了一個。
一股甜得發膩的味道在口中蔓延開來,順著他的口腔不斷的伸展著。
他抬起頭,望著天空的明月。
此時雖然月圓,又是一個晚上,卻與去歲的感覺絲毫不同的。
去歲的陳珂念叨著︰「舉頭望明月,低頭思故鄉。」
今歲的陳珂,雖然心中依舊懷念著故鄉,但卻再也沒有了那一股悵然若失的悲憤、抑郁之感。
他站起身子來,伸了個懶腰。
晚上睡不著怎麼辦?
出去 幾圈,將身上的體力耗盡就是了
章台宮
陳珂的舉動,自然被嬴政知道了,但嬴政卻沒有阻止陳珂。
他知道,這個時候即便阻止了,陳珂也是回到自己的屋子里繼續干瞪眼,不如讓他出去轉悠。
嬴政拿起來手中的書卷,眼神中帶著些許微微的笑意。
這是在會稽郡的人給他上報來的消息,正是那流言的傳播以及項羽、張良等人的動作。
張良這個人,本來不在嬴政的監視範圍,因為他沒有注意到這個人。
但後來是陳珂加上去的,于是嬴政就重視了起來。
「你說,這羅網已成、大局已定,這些人還能夠想出什麼樣子的辦法,去作困獸之斗呢?」
困獸之所以會成為困獸,就是因為他們的力量沒有「人」強大。
因此才會被人關押在籠子中,成為困獸
村落中
張良、魏新、項羽、余缺、張耳、魏豹、韓信(韓王信)、陳佘、趙歇、眾人齊聚一堂。
張良、韓王信為韓國、魏新、張耳、魏豹為魏國、項羽為楚國、余缺、趙歇為趙國。
除卻燕國沒有人前來外,其余的幾個國家的人都到齊了。
是日,九月三十日。
項羽上前一步,聲音沉肅︰「諸位,今日喚諸位前來,僅僅是為了一件事情。」
「那便是復國!」
他環視著周圍坐著的人,冷聲道︰「如今,秦國步步緊逼,我們已經沒有了後退的路子了!」
「若是再不奮起反抗,諸國的百姓們便將故國給忘卻了。」
「昔年,秦恃強而滅六國,而滅六國後,其行暴政,不善待我六國之地百姓。」
「此仇如何能忍,此恨如何能歇?」
項羽舉起手中的瓷碗,眼楮中帶著的滿滿都是怒火。
「今日,我等匯聚此地,便是要圖謀大事!」
于此同時,沛縣。
劉季放下手中的碗,看著面前的呂公。
「今日呂公至此,意欲何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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