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孫玨的話之後,高深頓了頓,似乎在思考。
過了幾息,他才再次開口︰「如此也好,如今宗門內暗潮涌動,他們現在這樣的手段都使出來了,難免不會做出更加極端的事情來。」
「以你現在的修為和地位,也確實幫不上甚麼忙,你便在外面歷練一段時間,等到整件事情都塵埃落定,我再通知你回來。」
高深的話正合孫玨的意,不過,孫玨自然不好直接答應下來。
若是直接答應下來,豈不是成了貪生怕死?
以後在高深等人的觀感之中,難免就失了許多分。
羅浮宗他不出意外的話,還要回去的,畢竟那洞天什麼的,他還沒有見識過呢。
「師兄,他們應該不會在宗門里面動手吧?難道他們就一點也不顧忌其他人的目光嗎?這麼快就起沖突,並且擺在明面上,對誰都不好吧?」
孫玨的話語之中有些猶豫︰「那我還是盡快回來吧,雖然我修為不高,但是也能夠盡上一份力。」
高深聞言,有些欣慰的笑了笑︰「你不用太擔心,我只是盡量往壞的方面想,他們應該是不敢將這些事情拿到明面上的,要知道我羅浮宗可是有著七座山峰,可不是他們能夠只手遮天的!」
「你就安心的待在外面,處理好家中的事情,順帶著歷練一番,唯有見識的多了,才能磨礪心性,讓自己能夠更進一步。」
「宗內的事情你莫要擔心。」
「這……」
孫玨似乎還有些不放心,停頓片刻才說道︰「那好吧,大師兄你也小心一些。」
「放心,以我的實力,這宗內還沒有人能夠對我怎麼樣。」
孫玨再次寒暄幾句,便結束了這次通話。
感受著體內消耗大半的靈力,還有精神力,孫玨微微皺眉︰「這才說了幾分鐘,消耗便如此之大,若是距離再遠一些,消耗肯定會更大。」
孫玨按捺住立刻打坐恢復的想法,安心的享受著美食。
就在這時,一個驚疑不定的聲音響了起來︰「大郎?」
驟然听到這個有些熟悉的聲音,孫玨抬起頭,就看到一個面容有些冷硬的中年人正看著自己。
「齊二叔?你怎麼會在這里?」
為了避免羅浮宗弟子的身份,再給自己惹來麻煩,孫玨此時已經恢復了自己本來的面目。
卻沒有想到竟然在這里踫到故人了。
雖然比之前要蒼老了不少,頭上甚至出現了不少白發,但孫玨還是一眼認出了來人。
齊衡面現驚喜,眼中滿是激動︰「真的是你!」
他連忙大步朝著孫玨走去,仍然筆挺的身姿顯得很有精神。
孫玨也是站了起來,笑容滿面的看著齊衡。
「齊二叔,快坐。」
孫玨招呼著齊衡坐下,又轉頭讓小二再拿一副碗筷過來,同時又加了兩個菜。
見孫玨態度如此的熱情,齊衡也是心中頗為感嘆︰「大郎,這快十年過去,你竟然還是當初的模樣,看來你的武功是更進一步了。」
說到這里,齊衡既是為孫玨高興,又是頗為感慨。
他對于孫玨的身份自然很清楚,一個山村的普通村民,得了些許奇遇,然後硬是憑借其不俗的天資,一步一步的成為了高手。
他一輩子都在先天境界徘徊,而孫大郎似乎已經進入地煞境了。
「偶有所得,僥幸更進一步。」
孫玨又將問題拋了出去,「齊二叔,你不是在蓉城嗎?怎麼會在這里?」
這明州蒼木郡可是離灼州蓉城挺遠的,有幾千里路程。
當初齊衡可是成為了蓉城的二把手,再加上灼州本來就是齊衡的家鄉,怎麼也不會來這里才對。
「唉,此事說來話長。」
齊衡眸光有些黯淡。
「當初朝廷禁軍攻無不克戰無不勝,很快就將太平道剿滅大半,然後與賊軍主力在太平道的老巢豐州決一死戰。」
「一戰將太平道基本剿滅,大昌國內暫時進入休養生息。」
「我因為先前立下的些許功勞,被正式任命為郡尉。」
「可惜好景不長,安穩了兩三年之後,朝廷秋後算賬,說我們之前從賊,但念在我們後來將功補過的份上,只是免去官職。」
孫玨插話道︰「即使免去官職,但你們的根基仍然是在那里吧?怎麼會來到這里呢?」
家族與個人還是有很大不同的,齊衡若是一個人的話,甚至是他一家人,來到這里,孫玨都不會奇怪。
但是齊家可是一個挺大的家族,在當地有著許多的產業。
若是來這里重新扎根的話,那些產業肯定是能賣就賣了。
齊衡有些惆悵,他端起酒杯,喝了一口酒,頓時酒液如同一道火線一般落入胃袋之中,一股暖意隨之遍布全身,與之一起的,還有一股溫和的靈力。
感受著自己體內變得更為雄渾的先天真氣,還有自己體內沉痾都有著好轉的驚人效果,齊衡瞪大了眼楮。
他低頭看著自己手中的酒杯,滿是不可置信︰「這……這酒……大郎……」
齊衡不是沒有喝過好酒,但是他以前喝的酒和孫玨剛剛給他倒的酒相比,就是馬尿。
孫玨知道齊衡在驚訝什麼,輕笑一聲︰「我無意間得到一個酒方,這些年收集靈物釀了一些。」
「傳說之中的瓊漿玉露也不過如此吧?」
齊衡有些意猶未盡的舌忝了舌忝嘴唇,但是卻也不好意思開口再次討要。
畢竟在他看來,這酒著實有些珍貴。
「這麼珍貴的東西,給我這個半截身體入土的人,著實是有些浪費。」
「哈哈哈……齊二叔,你就放心喝吧,我這里還是有好些的,夠你喝的了。」
孫玨將白玉葫蘆打開,再次給齊衡倒上一杯。
「別……這酒太過珍貴,你還是留著自己喝吧,這可是能夠節省好多修行時間呢。」
雖然口中這麼說著,但是孫玨還是從齊衡眼中看到了些許渴望。
「齊二叔,你放心,這酒對我來說,只能滿足些許口月復之欲,對我作用不大,你就盡管喝就是。」
孫玨自己喝了一大口。
齊衡這才放心下來,小心翼翼的呷一口,慢慢的品味著。
「齊二叔,你還沒說完呢。」
听到孫玨的提醒,齊衡才將自己的注意力暫時從酒上移開。
「一般來說,我自然是不用離開家鄉的,不過郭家和我都失勢了。」
「新上任的官員為了防止我們影響到他們掌控蓉城,便明里暗里的對我們進行打壓。」
「之前太平道攻城之時,我不是跟你說過,我將族人都遷到明州蒼木郡了嗎?」
「之後我干脆一不做二不休,就搬遷到這里來了,反正之前也已經有了些許基礎,如今不過是更進一步而已。」
孫玨恍然,原來是這麼一回事。
「齊二叔,你們現在如何了?」
齊衡聞言笑了笑,這笑容依然是那麼的僵硬,有種皮笑肉不笑的感覺。
「經過這幾年的打拼,再加上朋友幫忙,總算是在這里扎下根了。」
有著本地人的幫助,齊家順利的融入當地,倒也沒什麼奇怪的。
齊衡這時候問道︰「大郎,你這些年去哪里了?我也曾打探過你的消息,但是一無所獲。」
孫玨自然不會將自己混入羅浮宗的事情告訴他,只是隨意的說道︰「我當初離開蓉城之後,便開始在各地游蕩,讀萬卷書行萬里路,這一路是增長了不少的見聞。」
「前幾天有些事情,便來到這蒼木郡了。」
听到孫玨這樣說,齊衡來了興趣,開始跟孫玨談論起各地的風土人情。
孫玨雖然並沒有去過很多的地方,但是他看的雜書不少,其中就有著一些人的游記之類的,倒也跟齊衡聊得很歡樂。
「大郎,你此行有什麼事情需要辦?說不定我們能夠幫上忙。」
听到齊衡的話,孫玨微微搖頭︰「事情已經解決掉了,齊二叔你就別操心了。」
孫玨說的也沒什麼問題,他本來就是因為林北家里的事情趕過來的。
如今事情也已經解決了,他說的也沒什麼毛病。
「那就好!」
齊衡高興的笑了笑,然後他問道︰「要不要去我府上坐一坐?你總要讓我盡一盡地主之誼吧?」
故人相逢,總是有些高興的。
而且齊衡見孫玨如今修為極為不凡,也是存著拉近一些雙方關系的想法。
以前他們的關系確實比較好,但是都已經過去了這麼長的時間了。
時間易逝,關系也同樣如此,隨著時間流逝,若是不維系的話,很容易就變淡。
孫玨想了想,答應下來︰「那行,接下來就打擾齊二叔了。」
反正接下來他也沒有具體的目的地,答應下來也無妨。
齊衡是他在這個世界為數不多的熟人,如今再見,也算是緣分。
「哈哈哈……那可真的是太好了,伯陽若是知道你來了,肯定也會很高興。」
齊衡很是高興。
但是說出來的話,卻只是讓孫玨笑了笑。
當初他與齊伯陽的關系也只是一般,只是為了借助其勢力,而治好了他的傷勢,交情不算什麼。
更何況這麼多年過去了,相比于他與齊衡的交情,那點關系不值一提。
不過,孫玨也沒有說出這種掃興的話來,只是點頭應和了一下。
齊衡也意識到了一些,主動將話題轉到其他方面。
孫玨在曦城待了三個月,期間並沒有收到高深傳來什麼不好的消息。
孫玨自然也是樂得如此,逍遙自在。
「齊二叔,這幾個月實在是叨擾了,我這便告辭了。」
齊衡挽留道︰「再留些時候吧?反正你又沒有什麼急事,再呆些日子也沒什麼。」
相比于之前孫玨在酒樓之中見到齊衡的樣子,此時齊衡變得年輕了一些,臉上的皺紋都淡了一些,面色紅潤,一看就知道身體極好。
這三個月之間,齊衡沒少喝孫玨給他的靈酒,因此身體內的一些毛病都消除了,整個人的修為也是精進了一些,導致其如今精氣神好了許多。
齊伯陽如今也已經是三十多歲了,也跟著挽留道︰「孫兄,不如再留些時日?這城內可還有好些消遣的地方。」
齊伯陽這段時間,也時常受到孫玨的指點,若是有地煞境的傳承的話,他有很大的希望可以突破。
因此對于孫玨也是頗為的感激。
孫玨搖了搖頭︰「我還有些事情要辦,已經在此耽擱了幾月的時間,再留下來,那還不知道什麼時候能夠離開。」
這曦城乃是蒼木郡的郡城,雖然說之前太平道留下的許多後遺癥依然在,甚至在逐漸的變得嚴重,但這里依然繁華。
孫玨在這幾個月間,時常去听曲,游花船,看歌舞之類的,生活十分豐富。
這讓他都產生了些許的留戀。
當然,這一切都是日常的放松,該做的事情,孫玨是一件沒有落下。
此時他已經將功法細節都已經弄好了,自然要找個僻靜的地方,開始突破。
而這明州,離羅浮宗還是有些太近了,孫玨打算再去遠一些的地方,以免引起注意。
齊衡見孫玨主意已定,也不再勸說,只是說道︰「現在這個世道不太平,我知道你修為高深,不過還是要小心一些,所謂人外有人,山外有山,武者上面可還有著眾多的修仙者。」
我自己就是修仙者之中的一員,自然知道。
孫玨笑著應道︰「齊二叔放心,我會小心謹慎的。」
以孫玨現在的修為,只要自己不去作死,基本上不會有什麼危險。
而孫玨此行不過是找地方突破而已,又不是去做什麼危險的事情,只要不是太倒霉,根本不會有事。
「好,那你路上保重,有空便回來看看我們。」
齊衡眼中也是閃過一絲不舍。
人非草木孰能無情?
孫玨應道︰「放心,有時間我就回來看望你們,你們若是有什麼急事,可以用我給你們留的那一只紙鶴給我傳信,我若是收到,便會趕過來。」
他給齊衡留了一只紙鶴,既是為了方便聯系,也是給齊家一份保障。
「我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