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城知道悟道仙樹極其重要。
當年被天道所困，就是靠著它才成功月兌困。
如果沒有這棵仙樹，那次就算有一億條命，也還是會失去本我，被迫合道。
但他並不知道悟道仙樹的具體作用。
也不知該怎麼操縱它。
每次它出現，都是被動觸發。
這次也不例外。
一圈圈神秘的光華從這棵仙樹上蕩漾開來，緩緩蔓延到了外圍。
最先被波及到的，就是他的魂海。
原本已經徹底死寂，一片灰敗的魂海如同被微風輕拂一般，居然再次涌動了起來。
而與此同時，滲透進魂海深處的濁氣，從內部被抽離了出來。
姜城的意識，迅速就恢復了清醒。
然後他看到了一幕奇景。
但見那從魂海中被抽離的濁氣，飄飄蕩蕩浮到了海面上空。
如同蒸騰的水氣，很快就在上方形成了一層灰色的薄霧。
他甚至能看清那霧氣深處，每一粒微小的濁氣。
它們並不像生機那樣活躍，也不像死氣那樣沉寂。
既無魔氣的血色陰戾，也無妖氣的狂暴邪性。
而是……沒有特征。
姜城忽然隱隱有所悟。
或許，這才是濁氣最厲害的地方吧？
如果特殊，它們一定會被很多東西排斥。
正因為它們沒有任何的特征，反而能被許多有形或無形的事物接納，無聲無息之間就滲透了進去。
而後，悄然間將那些原本的事物特征也改變。
讓原本神奇的神魂變得平常，讓仙力失去炫目的光彩……
這便是濁氣的侵蝕本質。
它並不污濁。
所謂的濁，只是仙人們對它的稱呼。
實際上，它是一種匪夷所思的神秘力量！
灰霧繼續向上飄蕩，很快就在上空形成了一片烏雲。
而與此同時，體內充盈著的仙力內部，濁氣也在悟道仙樹那一圈圈的光環照耀下浮了起來。
濁氣的抽離，也使得他的仙力終于得到了解月兌。
不過這並不意味著結束。
因為外面那些濁魔還在不斷的向他體內灌注濁氣呢。
對于它們來說，姜城這個目標還沒死亡。
當然要繼續侵蝕，繼續蠶食。
源源不斷的濁氣繼續被悟道仙樹蕩滌，再也沒能滲透進姜城的神魂和仙力內部。
整個過程看似復雜，實際上也就發生在片刻間。
而這片刻之間，幾乎所有人都以為姜主帥隕落了。
第八軍團所有人差點當場嚎了起來。
而松硯至尊的內心則是在進行著激烈的天人交戰。
作為一個聰明人，他可不想給姜城和第八軍團陪葬。
但作為天樂軍的一員，如果現在逃走，那就是逃兵了。
而就在他猶豫的時候，前方的戰場終于出現了變化。
層層疊疊淹沒了姜城的濁魔，就像是一座漂浮在虛空的漆黑巨山。
某一刻，一頭濁魔忽然悄無聲息地掉落了下來。
落在地上一動不動，再無一絲一毫的生息。
而原本漆黑的濁魔，也露出了表皮原本的色澤，與妖族蠻族的外形並無太大區別。
尖角頭顱鱗片肢體一應俱全。
雖然那身軀依舊猙獰可怖，卻再不復之情那濁氣籠罩彌漫時的神秘。
「那頭濁魔死了？」
「死了，它的濁氣已經耗盡了，否則不會變成這樣！」
太始濁魔的身軀，是由天道和本源構造。
而它的力量內核，則是由濁氣提供。
沒了濁氣之後，它的生命走到了盡頭。
但它的身軀依舊還保留著。
對于無數仙人而言，那殘留的身軀是非常珍稀的寶物。
無論皮肉骨骼血液乃至毛發，都能成為煉丹煉器煉陣的寶貴材料。
有的部位甚至不用煉制，直接就有特殊的效果。
這些神奇的產物，元仙界其他地方也沒有生成的條件。
「怎麼會突然就死了一個？」
「難道……」
就在眾人一頭霧水之時，第二頭濁魔的尸身跌落了下來。
同樣是濁氣耗盡，只剩一具空殼，死得不能再死。
緊接著，第三頭，第四頭，第五頭……
天空下起了餃子。
「我的天！」
「發生了什麼？」
「難道姜主帥沒死？」
「廢話，如果他死了，那這些濁魔就不會死了！」
原本如喪考妣的眾人，再次振奮了起來。
「我就知道姜主帥戰無不勝！」
「區區濁魔在他面前，就是土雞瓦狗！」
盡管他們依舊還看不到姜城的身影。
但這些濁魔明顯是被姜城斬殺的吧，否則怎麼可能無緣無故的死掉？
事實上，他們猜得對，也不對。
這些濁魔是因為姜城而死的。
它們不斷的朝城哥灌注濁氣，但因為悟道仙樹的蕩滌抽離，導致姜城一直沒能死掉。
于是濁魔只能繼續本能地朝他灌注更多的濁氣……
如果是普通人，肯定不會做這麼傻的事情。
既然無法成功，大不了換個地方換個目標。
但濁魔並沒有什麼靈智，行事全憑著侵蝕蠶食的本能。
有些太始濁魔，慢慢的就耗盡了自己的濁氣。
最終也耗盡了自己的生命力。
而它們的尸身栽落之後，外圍其他的濁魔又填補了上來，繼續重復這個送死的過程。
周而復始。
這個過程中，姜城本人其實什麼都沒做。
他也只是個見證者。
他沒戰斗，濁魔只能算是在他這里排隊自殺。
魂海上空的濁氣雲團，隨著濁氣的增加，也在慢慢擴張。
而體內經脈的外圍，也漸漸出現了一條由抽離的濁氣凝聚而成的灰色線條。
這讓他本人有點不太滿意。
悟道仙樹咋回事呢？
「你這麼牛批，把濁氣都抽離了，倒是幫我清除出體外啊！」
「為山九仞，豈能功虧一簣？」
「留在體內算是怎麼回事？」
這哥甚至暗戳戳的對悟道仙樹用起了激將法。
「難道樹老弟你虛了？」
「關鍵時刻不頂用了？」
很遺憾，悟道仙樹似乎並沒有與他交流的打算。
依舊自顧自的忙碌著。
城哥嘆了口氣，感覺有點沒面子。
同時還有點小擔憂。
這些濁氣，現在看似對他沒什麼影響的樣子。
他依舊能如同往常那樣順利的調動仙力和神魂，但總感覺這些濁氣會成為一個定時炸彈。
「不不不，咱不能亂立fg！」
太始濁魔的濁氣耗盡速度很快，所以被‘消滅’的速度也很快。
大約三分鐘之後，姜城的身影終于再次出現在眾人的視野中。
他仍然活得好好的。
而圍繞著他的那些濁魔，已經全軍覆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