蒼雲山上,近十日過去了,藍如煙依舊沒有醒來。
由于蒼雲山山頂已經在戰斗中崩壞,宮殿樓宇毀于一旦,所以藍家姐妹都暫時住在後山牧天教的別院里。
「哎。」
房間里,藍晴看著眼楮浮腫,睫毛上還掛著淚珠的妹妹,輕輕一嘆。
她知道不是藍如煙無法醒來,而是不願醒來罷了。
只有在夢里,她才能感到安穩和快樂。
邁著輕輕的腳步,藍晴走出房間,來到院子里,深吸了一口氣。
從外面看,這個院子不大,和普通農家的小院一樣大小。
但真正走進,才發現這里面別有洞天,曠闊無比。
四周都是清脆的綠植,點點仙露垂之欲墜,還有美麗的靈鳥飛蟲在四周飛舞,充滿了生機。
不遠處,一道身影正坐在石桌旁,端起桌上的仙茗,細細品味。
藍晴想了想,慢慢走過去做了個禮,道︰「道子,其實你不用一直這麼守著。」
「無礙,藍仙子請坐。」段牧天站起身來,笑得頗為紳士。
這些天,他一直守在這里,沒有離去。
「如煙她情況怎麼樣?」段牧天接著問道。
藍晴優雅落座,隨後搖了搖頭,悠然道︰「身體無恙,只是意識久久沉于夢境之中,不願醒來。」
「這樣麼。」段牧天微微點頭,深邃的眼楮讓人猜不透其心所想。
藍晴看了他一眼,手指輕輕一點,一只水晶般剔透的藍蝶就翩翩起舞,在空中飛了片刻後,落進了藍晴面前的茶杯里,撲騰了幾下,稀釋了杯中的某些東西。
「哦?藍仙子不喜歡我天州的青嵐九葉嗎?」段牧天好奇道。
「青嵐九葉性烈,我天晴之海之人,還是有些喝不慣。」藍晴還以抱歉的笑容。
「倒是我考慮不周了。」
段牧天一笑,輕輕用手一抹,桌上其他幾杯仙茶也全部換成了清淡可口的品類。
「道子太客氣了,藍晴無心之言罷了。」藍晴禮貌一拜。
段牧天搖了搖頭,看了眼遠處的房間後,意有所指道︰「對仙子您,我還是該抱有尊重的,畢竟將來若有機會,我還想喚你一聲家姐呢。」
藍晴何等聰明,自然明白段牧天在說些什麼,此時輕輕放下茶杯,溫婉道︰「道子今日似乎心情不錯,竟也開起了這等玩笑。」
「我可不是開玩笑。」
段牧天站起身來,走到一株不知名的綠植前,自語道︰「藍仙子應該知道,我從來不掩飾對如煙的感情,不管是在哪兒,或在誰面前。」
空氣安靜了幾分,藍晴也不反駁,只是看著杯中的藍蝶,臉上倒映著柔和的藍光。
過了好一會兒,她才輕語道︰「你可知,那日你襲擊的人是誰?」
段牧天表情變了變,語氣依然淡漠道︰「我怎不知?也許,我比你們都要熟悉。」
他看了看天空,目光竟帶著追憶,嘆道︰「徐越啊……曾經的戰友,兄弟,卻因為有些事情分道揚鑣,藍仙子剛才不是問我為什麼心情不錯嗎?正是因為大敵已除,我才心生喜悅。」
聞言,藍晴也第一次露出了認真之色,問道︰「當時的你們,為何會兵戎相向?」
「哦?藍仙子也對這件事有了解?」段牧天轉頭笑道。
藍晴直視他,緩緩道︰「道子莫要打趣,百年前之事影響重大,戰火從我們天晴之海一直燃到了南嶺,其中更是牽扯到數個仙域巨頭,藍晴又怎會沒有耳聞。」
「那仙子怎麼看?世人皆傳我段牧天背信棄義,不惜與牧初璇一戰,也要殺了徐越等人,仙子也是這麼認為的嗎?」段牧天突然問道。
「難道不是?」藍晴反將一軍。
段牧天一愣,隨後大笑道︰「哈哈哈,藍仙子說的倒也沒錯。」
段牧天看著茶杯中的自己,聲音變得有些冷︰「我段牧天雖不喜歡陰謀詭計,但只要認定是敵人,自然應當不擇手段,斬草除根!」
「至于背叛與否,其中緣由,功過是非,那都是由勝利者書寫的,若哪天我征服了仙域,誰敢不從,誰敢妄言?世人只會說,徐越不智,不臣服我罷了。」
「但是,他可是煙兒的心愛之人。」藍晴突然抬頭說道。
呼。
恰巧一陣風吹過,周圍那些仙茵綠植沙沙作響,就連靈鳥飛蟲都感覺到了氣氛不正常,紛紛噤聲。
段牧天平靜道︰「那不更應該殺嗎?」
藍晴雙目微凝。
「為了感情,放敵人一馬?抱歉,我段牧天絕非那一類人。」
隨後,他的語氣竟變得有些柔和,輕語道︰「我知道,如煙尋了他百年,期間得知我與他乃生死大仇後,甚至來找我合作,欲借牧天神宗之手尋人……我知道那是利用我,但我不在乎。」
說完,段牧天將手中之茶一飲而盡,轉頭問道︰「所以我也很好奇,還請藍仙子告知,如煙與他,究竟發生過什麼?」
藍晴看著判若兩人的段牧天,第一次感受到這個道子的不尋常。
隨後,她皺了皺眉頭,道︰「沒什麼,只是曾在某個孤島上,有過一段孽緣而已,另外……」
藍晴手一劃,一條藍虹在上方顯現,並開始慢慢崩碎,化為一點點藍色粒子落在藍晴身上,為她驅散了某些東西。
「道子想問什麼,大可直說,藍晴並不是你的生死大敵,不必如此。」
就在剛才,她竟感到一股朦朧的壓力籠罩己身,讓她只能吐真言,不能說假話。
所以,藍晴才半真半假地說了一些,隨後破了段牧天的道法。
至于藍如煙被強暴之事……
這是最重要的秘密,如果可以,藍晴希望自己能為妹妹把守一生。
「呵,藍仙子言重了,只是在下對此事確實十分在意,痴情之人嘛,難免做出痴心之事,請您諒解。」段牧天走了過來,看著眼前這個泰然自若的優雅女子,深深一拜。
藍晴似笑非笑地點了點頭,算是接受了他的道歉。
隨後,二人便又坐回了原位,開始聊起了其他事情。
綠茵植被重新搖曳,那些靈鳥飛蟲也飛了回來,繼續在這院子里玩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