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四十三章 虛幻與確定

作者︰金邊野草投推薦票 章節目錄 加入書簽

淮平總衙,分內外兩區。

外區理事,內區養武。

其中內區的武,不單單指練武,更是指武人家眷。

周勝軍中高級將領,家屬住地都在總衙之後的內區,有專門的護衛隊巡視,以保證家眷安全。

當然,其中最大的保障並不是那些最次也是半步宗師的護衛隊,或者休息在家的高級將士,而是住在那座小院的男人。

袁長空走進內區的一座小院。

院子不大,和農家小院沒什麼區別,除卻一口井外,還有數桿爬滿藤蔓的花架,一叢嬌綠的美人蕉。

淡淡的雪花落下,也掩蓋不了其嬌女敕。

顯然主人照養的很好。

不過以這位的身份,說實話,在他看來真是閑的沒事干,照料花花草草。

要是他老袁,不得醒管天下事,醉臥美人膝,天天人前顯聖,哪有閑工夫在這啊。

袁長空忍住月復誹,繼續走進。

庭院深處則是有一棵小葉榕樹,樹下修了張石桌。

他要找的人,也正坐在石登上,一手里捧著一盆枝分七截,葉出七片的奇異植株,另一手拿著把金色剪刀,目露思索。

「周大人。」

袁長空面色一凝,目露崇敬之色,微微躬身行禮。

余光避不可免落在周鶴手里的奇異植株上。

一樹分七枝,一葉出七片,有點像傳說中的那件東西。

如果真是那件,那可真是不得了

「這不是大名鼎鼎的長臂猿王嗎?不在玉州呆著,真打算留在淮州了?」

少許後,周鶴緩緩抬頭,看著袁長空,笑道。

袁長空臉一差點一黑,他是個大老粗,可不代表他憨,自然听出了周鶴在打趣。

以他的性子,換作是他人,早便一拳砸得其腦袋開花,眼冒金星。

但是這位

「周大人叫我小袁就好,什麼長臂猿王,某可不敢當,哈哈,

還有玉州是什麼窮鄉僻壤,哪有淮州水土養人,在這沒多久,老袁都胖了一圈,哈哈。」

他憨憨地月兌口而出道。

一邊說,一邊心里都在滴血。

小袁,小袁,他媽都不會這麼叫他。

腦海里更是不斷回蕩著大丈夫能屈能伸七個字。

「素聞長臂猿王為人豪爽仗義,就是嘴笨無腦,看來還真是聲名累人,傳聞不可信啊,你說是吧,小袁?」

嘴笨無腦,小袁,我敢說你還真敢叫

心中無能狂怒,但臉上卻一點不敢外顯,只得捏著鼻子搖頭︰

「周大人話可不能這樣說,外界傳聞您平易近人,神威無敵,我看卻是形容得十分妥貼,一點也不假。」

「是嗎?其實我也是這樣想的。」

話音剛落,周鶴便一本正經地點點頭。

「」袁長空不知為何頭皮發癢,忍住涌到嘴邊的草莽葷話,開始閉嘴不言。

誰說的淮平副軍主周鶴,心思縝密,儒雅隨和,素愛百姓?

逮著老實人欺負,這就叫儒雅隨和,素愛百姓?

甚至于他寧願真刀真槍與人搏殺,也不想這般敢怒般憋屈。

而就在袁長空感覺委屈至極時,眼前的男人突然再次出聲︰

「好了小袁,在淮平時,我便听過你猿王傲嘯山林,見識頗多的名聲,如今你可知此物是何?」

周鶴將手里捧著的奇異植株輕輕放在桌上,輕聲問道。

「嗯?」

袁長空愣了片刻,仔細看了看植株,有些模不明白周鶴的的意思,

躊躇了會︰

「此小樹生七枝,每一葉又分七葉,應該是傳聞中的七寶妙樹?」

「不愧是猿王。」

周鶴笑著點點頭,給出夸獎。

「還真是」

袁長空咽了口唾沫,有些艷羨地看著桌上的奇異小樹。

七寶妙樹,天材卷排名十七位,真正的天材地寶。

傳聞其七根枝丫,徹底成熟後,每一枝都能生死人,肉白骨,為真正的療傷寶藥,

而不僅僅如此,即使無傷勢,其也能強化根骨,蘊養血氣,甚至于有概率使人領悟傳聞中七寶罡體神通。

據說神通七寶罡體為道則天授,領悟後,可汲取金屬礦物之力,淬煉體魄,即使放當世,也可以算一流橫練功法。

這樣的神功,還不需要冬練三九,夏練三伏,一日日勤修不綴的修煉,如何不使人慕之望之?

當然,這樣的幾率其實不高,不過僅僅如此,那神異的療傷效果,也足以讓人瘋狂。

只是

袁長空看著七根枝丫的寶樹,最頂端,赫然還有一截小指節長短的凸起。

七寶妙樹,不是說的七枝嗎?

雖然那處凸起不太明顯,但認真看去,也知道是芽尖啊。

似乎看出了袁長空的不解,周鶴笑了笑︰

「七寶妙樹世人大多只知,其七枝能活死人性命,能傳人罡體妙法,不過機緣天授,並不是枝枝蘊妙法,

當然,天道五十,尚有一線生機,有傳言七寶妙樹,生出第八寶,則必蘊七寶罡體,不對,那時也該叫八寶罡體了,只不過」

「八寶罡體只不過什麼」

袁長空有些著急地問道。

七寶罡體已經夠猛了,八寶罡體,還比之多一寶,豈不是猛上天了?

這類秘密隱事,即使他貴為大宗師,一樣不得而知,這便是底蘊原因。

像他這樣的草莽宗師,哪能和周鶴這樣甚至于祖上還有皇族血脈的豪族相比?

官門之中好修行,可不是說說的。

對這樣的奇聞異事,他也很想知道。

「只不過第八寶的生出是需要代價的,就如這世間命運,一飲一啄,自有因果循環。」

周鶴輕聲說道,有些感慨。

「您這樣的人,還信命?」

袁長空干笑了兩句,拍著馬屁。

武道修行,偉力加諸己身,哪會信什麼命運?信的都是自己的拳頭,自己的武功。

「如何不信命?一命二運三風水,四積陰德五練武,武道練到後面,或許便是天道。」

周鶴認真地說道。

袁長空訥訥點頭。

看出了其的不理解,周鶴也不惱,繼續回歸正題︰

「第八寶生出的代價很殘酷,那便是生長途中,將吸取其余七寶的生命造化,最後七寶為一寶,而這一寶也是八寶,

當然,即使如此,八寶妙樹也不是一定便能長成,神物難現,也有可能竹籃打水一場空。」

「就像賭博,要麼全收,要麼一無所有?」

袁長空嘟囔道。

「哈哈,有點這個意思,換作你,你會怎麼做?」

周鶴問道。

「換作我?」

袁長空眉頭皺起,仔細思考起來。

可不過兩息時間,便差點自己給了自己兩巴掌。

媽的,自己還真是蠢,人家就這麼一問,自己還真敢選上了?

周鶴見著袁長空的表情,笑著搖搖頭,拿起金色的剪刀。

 嚓。

直接將那小小的凸起給剪掉。

看著淡淡的金色樹液流出。

「換作我,我會這樣做」

他隨手將那小小的凸起丟進身後的田圃里︰

「因為我可能得到的是一,失去的卻會是七,而沒有人能給給那個七做決定,僅僅為了自己心里的野望。」

袁長空見這一幕,直接愣住了︰

「那你憑什麼能剝奪這個一的生命」

他不由反問道。

「因為他這個一很虛幻,不值,而這個七我看得見,確定。」

周鶴回答,目光銳利。

袁長空不知為何,只覺眼前原本平平無奇,普普通通的男人,忽然像是變了個人,給人鋒芒畢露之感。

讓他無來由有些害怕。

呼啦。

忽然屋外狂風乍起,有碎雪散入風中,迷人眼,周鶴回過心神,笑了笑,

「我知道你的來意,世子那邊其實也說清楚了,只是可惜,理念不同,還恕周某無法應下。」

「周大人,您再考慮一下啊,我們也不是強買強賣,只是想您當個中間人,引薦一下那青龍會,還有,其實條件可以談的」

袁長空一急,他有些不明白,兩人明明相談甚歡,但他還沒說明來意,怎的就直接拒絕了?

周鶴不為所動,笑意收斂,打斷了其說話︰

「風雪要大,時候也不早了,待會我還有貴客,就恕周某不送了。」

「周大」

袁長空更急。

只是這次稱呼都沒說完,忽然只覺周遭空氣一緊,整個人像是陷入泥沼般,一句話也說不出。

再然後,身子驟然一輕,便只得眼睜睜見著對座的周鶴越來越小,兩旁景物飛快在身下掠過。

啪。

數息時間,異常消失,袁長空已經飛落在門外,砸了個灰頭土臉。

他一個鯉魚打挺,從地上爬起,長于他人的手臂甩動,拍了拍身上的灰,終于忍不住,滿臉漲的通紅,叉著腰︰

「有本事找玉天衡說去,自己拒絕就是,最後還是要我來傳話,叫什麼能耐!還打人蠻橫東西不講道理蠻橫不要臉

有本事當時就拒絕」

他一想著陰沉著臉的玉天衡,心情更為之委屈,不過聲音越來越小,蹣跚著腳步,朝總衙外走去。

不知為何,被周鶴一推,他鋼筋鐵骨,堪比虎狼的筋骨,就跟被抖散了般,很是難受。

而更難受的則是,不知接下來怎麼交差。

袁長空一副愁眉苦臉。

而就快出衙門之時,突然見到一頭戴斗笠,身著黑衣,魁梧至極的漢子,在一個侍衛下朝內區走去。

而恰此時,斗笠男子似乎也在看他。

袁長空只覺即使隔著斗笠面紗,心神也隨之一震,有種被什麼可怖人物盯住,置身于冰窖刀鋒之中的錯亂感。

‘是個高手,此子實力恐怖,恐怕不在我之下。’

袁長空臉上惆悵的神情瞬間消失,變成平常的高手冷漠臉,鄭重地點頭,算是以目示意。

隨後毫無留戀地直接走過。

很是瀟灑。

‘袁長空?’

黑衣斗笠,身材高大,此人自然是從青龍會出發的林末。

斗笠之下,他看見朝他點頭的袁長空,心中有些疑惑。

事已至今,作為雄踞淮平渡口兩大勢力之一的頭領,他自然調查過其身份。

長臂猿王袁長空,原玉州武林人士,大宗師境界,算是一方大寇,只是得罪了玉州鑄劍山,無奈只得逃遁他州,以求保命。

據他上次下的追蹤藥物,其居住之地,為玉侯府產業,意味著其很可能投靠了玉侯府,也就是那位小世子。

只是不知道其這次來這淮平總衙,又是想要干什麼?

他對于那個素未謀面的玉侯府小世子,並沒有什麼好感。

畢竟誰也喜歡不上一個僅僅因為不想其他人接近自己好友,便將其他人殺掉的人。

只不過因為對方自上次大延山後,又沒有了什麼動靜,再加上地位確實高,勢力確實大,林末才沒有真正出手報復。

想要留著後面解決。

林末心思浮動,卻也沒有放在心上,繼續跟著引路的侍衛,朝淮平總衙內區走去。

比起袁長空這個手下敗將,大名鼎鼎,高手如雲的淮平總衙,無疑更使人在意好奇。

嘩啦。

風開始變大。

初時只不過夾帶著點點碎雪,慢慢的,自天而地,倒旋回轉,連綿不絕,不知何時,竟大了。

最後風中夾雪,亂人視線,還有點凍人。

以林末的體魄,他自然無懼風雪。

一路上,他眯著眼,不經意間打量著四周。

一方面滿足自身的好奇,一方面則借著武道天眼觀察著衙內的暗子隱藏布局,若是交戰後,逃月兌的最佳路線。

不得不說,淮平總衙防守很是森嚴。

明面上,約模盞茶時間不到,便有一隊精銳軍士逡巡。

之所以說是約模,因為他巡邏時間竟然不固定,有時快些,有時慢些,讓人很難模透。

而暗處,幾乎十步之內,便有微弱的氣息隱藏,有些院落地方,甚至不止一道。

這些氣息還盡皆不弱,在他的感知下,幾乎都是宗師境界

林末不動聲色。

大約過來盞茶半的功夫。

兩人走到內區中心的一處庭院。

走至門口,引路的侍衛便退了下去。

此時門未關,只是虛掩,隱約可以見著其中景色。

此處庭院應當便是那位周大軍主的住處。

林末正了正斗笠,心神平靜,邁階而上,推開門,走進。

庭院中沒有什麼特別,榕樹,花架,美人蕉,很是普通簡單,像普通人院落,只是榕樹下有一石桌。

桌上則有一奇異的植株,頂端沾著金色的液體。

一身白衣的周鶴這時坐于石凳上,手里抓著數顆石頭,另一只手則將石頭搓捏成粉,像是在給那奇異植株施肥。

那石頭林末認識,是元石。

而那植株,林末心中也有著些許猜測。

他看著周鶴在搓石施肥,于是耐心的等待。

一顆,又一顆,時間慢慢過去。

當最後一顆也被搓成灰後。周鶴才拍了拍手,抬起頭,看向林末,打量了一番︰

「青龍會龍首?果然是少年英杰,正是年輕啊。」

周鶴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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