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曙光

「你想什麼呢?」陸青臨問他。

「沒有主要她怎麼可能一下子拿出二百多塊錢。」莊文澈回過神來說道。

「那打電話給她。」

「她下午回家十點以前電話都打不通。」

「踫踫運氣?」

「我手機摔壞了,你的呢?」

「你知道,我上周拿手機玩游戲,我媽一生氣這周老年機都不給我了。要不借別人的?」

「我哪能想到我手機會摔壞,我都沒記住她電話號碼,今晚也不是咋班老師看晚自習,辦公室也關門了,林蘭她們幾個今天晚上專門請假回去一去排節目去了,你覺得誰還會有何似的電話,何似和其他人話都說不了兩句。」莊文澈搖了搖頭,「算了,我自己去找她吧,明天就元旦晚會了,教室布置不好這得被罵死。」

「那你現在出校門,半個多小時能回來嗎?四十分鐘後晚自習就上了。」

「試試吧,也沒別的辦法了,幫我夾個菜夾饃放我桌兜,謝謝了。」

「嗯好。」

下午放學後的一個小時,走讀生是可以出去的,莊文澈一般有事才會往出跑,他不知道何似家在那里,只是有一次周末回家看見何似朝學校對面的一條小吃街里走去,他只能去踫踫運氣。

小吃街不算太大,莊文澈沒用多久,就橫穿了整條小吃街,可也沒見到何似的身影,他模了模手機,心中又是一陣疼痛。

也許功夫不負有心人吧,他在原地轉了一會,打算再找一圈的時候,看到一個穿著黑色裙子背著吉他散著頭發和何似體型差不多的人從一旁的小路鑽進去。

莊文澈其實不太確定那是不是何似,不過「尾隨」了一會,從一旁門面的窗戶上看到了何似的臉。

他不知道何似為什麼打扮成這個樣子,從口袋里掏出手表,只剩十五分鐘了,莊文澈沒有猶豫就跟了上去。

何似推開鐵門,打開琴箱,取出吉他,選了個不太引人注意的地方開始給吉他調音。

莊文澈把校服月兌下來反著穿在身上,也跟著進去,選了一個隱蔽的角落,坐下來看著何似。

可能這幾天莊文澈的運氣不怎麼好,他還沒坐多久,酒吧的門便被踹開了,進來的一群看著就令人害怕的街頭混混。

「真倒霉。」莊文澈旁邊的黃毛低聲嘟囔著。

「什麼情況?」

「這幾個人這條街上有名的混混,昨天那頭頭他哥把前街那個酒吧砸了,被關進去了,今天他又跑這來了,今晚估計又不安生了。」

莊文澈心中的不安已經表現為手腳開始不自覺發抖了,他悄悄往何似在的地方挪了挪。

那帶頭的人頭上一根毛都沒有,挺著肥壯的身子,活像懷孕六個多月的孕婦,整個上半身幾乎全被文身包裹著,嘴里還叼著煙。

身後跟著的小混混,無一例外也都叼著煙,煙霧活生生將前面領頭的包裹著,有些盜版神仙的意思。

自打他進來,除了沒來的急關的音樂,其他人要麼嚇得不敢說話,要麼一個人小聲嘀咕幾句。

那頭頭的手從進來就開始不自覺,把他目光所及的姑娘全部踫了一遍,莊文澈十幾年如一日的好學生,即使看不下去,也還是缺少直接上去和他們干架的勇氣,他只能在心里默默的祈禱著,不要注意到何似。

酒吧中穿的少不安全,像何似這樣恨不得一點肉都不露的也不安全。

何似坐在那里緊緊的抱著吉他,盯著地面,動也不敢動,她越想把自己藏起來,就越是引人注目,直到有人跑去想要掀開她的裙子。

「來酒吧還穿這麼多啊,小妹妹。」

莊文澈手心里已經全是汗了,不管三七二十一就沖上去給對何似動手動腳的人一拳,何似一臉不可思議的看著突然沖出來的莊文澈,她一只手拿著吉他,另一只手就被莊文澈拉著,趁所有人都沒有反應過來就往外沖。

那混混反應過來後從吧台上抄起一瓶酒就向莊文澈丟了過去,莊文澈被砸的險些倒在地上,不過好在已經離門口不遠了,一把將何似推了出去。

「報警!」

眾人听到這兩字瞬間變了臉,視線從莊文澈身上轉到了何似身上,試圖攔下她,莊文澈也算是眼疾手快,拿起了凳子就砸了過去,一連砸倒了兩個人。

整個酒吧已經徹底亂哄哄的,莊文澈這一系列操作算是徹底激怒了他們,莊文澈被按在地上,他感覺有無數雙腳從他的身上踩過,鮮血慢慢流進了他的嘴巴,他第一次嘗到了鮮血的味道。

救他的是外面傳來的報警聲,那混混見狀,知逃命要緊,走時卻也不忘給莊文澈一腳。

何似進來的時候,莊文澈趴在地上,試圖想要起來,不過試了好幾次都沒有用,索性直接趴在地上了。

何似背著吉他,扶著莊文澈起來,莊文澈比她高還比她要重,何似有些吃力的攙著他往前走,莊文澈渾身疼的咬著牙,可還是問了一句何似為什麼會在這里。

何似沒有回答莊文澈的問題,但莊文澈的問題也提醒了她,她意識到今晚之後,再也不可能來這里,想到自己這個月還沒有收到的工資,她猶豫了幾秒,還是在離開的時候,順手從離自己最近的吧台那里拿了一把鈔票。

何似住的地方小的可憐,不過廁所里竟然奢侈的放了一個浴缸,以前何似總抱怨這個浴缸佔地方,不過現在對于莊文澈來說,可以說得上是最舒服的洗澡方式了。

沒有浴巾,何似從櫃子里面翻出了一張剛洗不久的床單,遞給莊文澈湊活。

莊文澈裹著粉紅色的床單,身上還有好多傷,一瘸一拐的從廁所出來,樣子看上去著實有些狼狽。

何似扶著莊文澈躺在床上,從櫃子里翻出醫藥箱,給莊文澈處理傷口,幸好都是些皮外傷,沒有傷及到骨頭,不過加上上一次被自行車壓得那麼慘,這次這麼重的傷,估計又一個學期上不了體育課了。

一想到這里,何似突然就莫名其妙的感到很委屈,忍不住哭了起來,眼淚一個接一個往下滾,擦都擦不及。

「你給我擦藥用勁那麼大,我都沒哭,你哭什麼啊丫頭。」莊文澈忍著疼伸手模了模何似的頭,何似還是不停的哭著,不過給莊文澈處理傷口的力氣小了些。

「用一下你手機,你知道的,我手機今早摔壞了。」

莊文澈接過手機,熟練的輸上了柯處安的電話號碼,他記得上學期柯處安女神被搶的時候,每天都打電話騷擾他,這串號碼看著看著也就背下來了,想不到真的有一天會用到。

「你好,你是?」

「我,你最親愛的室友。」

「老莊!你現在不上晚自習嗎?怎麼會給我打電話?」

「現在有點特殊,你不也應該在上晚自習,現在在哪?」

「我今天下午發燒,就請假看完病在宿舍待著,順便把晚自習逃了,機智吧。」

「機智機智,正好,你現在幫我個忙。」

「說吧兄弟,上刀山下火海在所不惜!」

「上刀山倒不用,得下個火海。」

「哦?」柯處安似乎來了興趣,聲音都高了個度。

「你現在去我們班,冒充一下我,晚自習剛上沒多久,點名的老師應該還沒來,班長查人的時候陸青臨應該會給我擋一下,兩節晚自習,你不要被人發現就好。」

「我怎麼下去,宿舍這會都關門了。」

「我知道你有辦法,晚上宿管查宿,先是陸青臨他們宿舍,他們查完後,讓陸青臨再冒充一下我。」

「真‘下火海’,兄弟啊兄弟,沒有三頓火鍋你就太對不起我了,沒問題。」

「這樣真的可以嗎?」何似接過手機放在床邊,看著莊文澈,眼淚還掛在睫毛上。

「沒問題的。」莊文澈身子往前探了探,又模了模何似的頭,「不要哭啦,哭了就不好看了,我可以知道你為什麼會在那里嗎?而且這個家為什麼這麼晚了還只有你一個嗎?」

何似擦完藥,起身給莊文澈端了杯水,在衣櫃里找了間最大的衣服給莊文澈穿上,雖然有些小,但總比沒有好,這個房子沒有暖氣,冬天的時候有些人。

「你知道一個人去辦孤兒證是什麼感覺嗎?」莊文澈一臉震驚的看著何似,端著杯子的手僵在了空中。

「還記得我們第一天見面那天嗎?」何似平淡的說著,沒有什麼表情,不過看的人還是有些壓抑。

「那天我去辦孤兒證了,拒絕去醫院是因為我下午得去上班,不然我沒有錢,就連活著都會是問題。」

「我母親去世的早,我父親是今年暑假送外賣的時候出車禍去世的。」

「怎麼會那麼突然」莊文澈看到何似的手有些發抖。

「怪我,都是我我爸他才死的。」

「什麼?」

「我爸早就說摩托車有點故障,我還問我爸要學習資料的錢,都是因為我,我爸才想再等等,再等等,再等等再去修摩托,結果結果結果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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