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陽被陰雲遮住,山風呼嘯著刮過樹梢發出一聲聲鬼哭狼嚎的聲音。
敵人這邊只剩下一名鬼子,其它都是偵緝隊成員。
雖然已經派人去叫救兵,現在隊伍的士氣還是降落到了最低點。
好男不當兵,好鐵不打釘。
第五偵緝隊中的頭目基本都是鬼子,但底下的成員魚龍混雜什麼樣的人都有。
有的人實在沒有地方混吃,就加入了偵緝隊的,還有土匪和找不到生計的,賭徒酒鬼敗光家產的。
這些人在一起,如果說有共同點,那都是人精,沒有人願意賣命,只想升官發財。
隊伍里專門有幾個人換班抬著俘虜行動,他們此時連連叫苦不迭。
「快點走,走的太慢了,你們走路這功夫十月懷胎孩子都生出來了!」
「路不好走,再說了,這個人死沉死沉的,實在是走不快啊。」
「現在你們都說走不動。如果一會武工隊來了,槍一響你們比兔子跑的都快!」
這群人現在抓又抓不住高鵬,不抓又不甘心,還抬著俘虜,心浮氣燥,抱怨紛紛,很快爭吵起來。
「砰……」
一位隊員听見一聲槍響的同時,就覺得臉上熱乎乎的。
他下意識的擦了把臉低頭看手,手上都是血!
等他再驚恐的抬起頭的時候,最後那名鬼子已經仰面栽倒在地上。
其腦門正中出現了一個黑洞,頭骨已經被子彈掀飛了一塊,紅的白的濺在好幾名偵緝隊員身上。
開槍的正是高鵬,此刻他爬上一棵大樹,視野開闊,這一槍打得極其精準。
嘴角一歪,他如靈猿一般從樹上滑了下來,很快又消失在叢林之中,那棵大樹立即被機槍掃得樹葉亂飛。
「不抬了!」
「抬著就是活靶子,跑都跑不掉。」
沒有了鬼子,沒有了頭目,這群隊員成了散沙,開始各顧各,心中想的不是消滅那名可怕的狙擊手,而是如何離開這里。
「砰……」
槍聲再響,這次那名機槍手身子一歪,倒在機槍旁邊,腦袋上同樣出現了一個洞。
偵緝隊員終于崩潰,狂吼著四散逃命,很快這里便沒有了人影。
過了一會,高鵬出現在這里,他確定沒有了敵人,急忙跑過來,用利刃把那個隊員身上的繩子割斷。
「還能走嗎?」
「能!」這名隊員回答,「我只是不願意被鬼子帶走,所以裝作不能走。」
「很好,咱們這就離開。」
高鵬早已經查清了附近的地形,攙扶著隊員,雖然速度不快,仗著對地形的熟悉,相信很快就可以跳出鬼子包圍圈。
「嗖……」
听到空中的尖嘯聲,高鵬臉色大變,一聲大吼。
「迫擊炮!」
那名隊員也听到了炮彈在空中滑行的聲音,突然抱著高鵬向地上撲去。
「轟……轟……轟。」
數顆迫擊炮彈落了下來,這是鬼子精心為高鵬準備的一道炮火大餐,目標正是他們放棄俘虜的這個坐標。
高鵬果然中計,來到這里營救自己的隊員。
兩公里遠山頭上的四門94迫擊炮,早已經調好的炮口,見高鵬入了套,每分鐘十發的速度,連續轟出近二十枚炮彈,炸得土屑亂飛,地上幾塊石頭也已經粉身碎骨。
鬼子小隊長在望遠鏡中看到這一切,滿意的點了點頭,將手一揮,十多名鬼子向著高鵬沖來。
高鵬覺得肩膀上火辣辣的痛,知道自己掛了彩,這時他已經顧不得這些,翻開壓著自己的隊員,看他已經是遍體傷痕,渾身被鮮血染紅。
不用看,也知道鬼子正在向這里運動,高鵬動了動身體,除了肩傷,所幸雙腳並沒有受傷,但那枝春田步槍已經被炸成了幾截。
隊員兩只眼楮圓睜,證明自己還活著,但已經無法動彈,高鵬看著他,有些為難。
如果沒有他,自己肯定倒在了迫擊炮下,但是現在已經無法將他救出去了。
「兄弟。」
他看著隊員,輕聲呼喚。
「快,給我一槍,我……我……絕不當……俘虜!」
鬼子審訊的手段有很多很多,很少有人能捱過大刑,到頭來還是一個死。
「快……快……快,鬼子就要來了。」
高鵬從腰間拔出手槍,看著這名隊員,遲遲不動。
雖然殺伐果斷,但這是他的同袍,剛剛還救了自己的命,縱然見慣生死,雙手依舊發抖。
「來……一槍,快,沒……沒……時間了。」
嘆息一聲,高鵬用左手蒙住了這位英雄的雙眼,槍口對準了他的心髒。
「好兄弟,送你一程。」
清脆的槍聲,久久回蕩在山林之間。
……
雲中山地區自從被東洋人佔領之後就沒熱鬧過,今天天氣特別清亮,附近各村的人們,男的、女的、騎毛驢的、步行的、穿紅戴綠,都往河口村來了。
河口村村干部蔡大娘家擠滿了親戚朋友,熱鬧非凡,蔡大娘帶著好幾位大嬸忙里忙外,蒸下饃饃招待客人。
現在不用交各種租子,農會又分了土地,大家的生活有了盼頭。
大家吃過了飯,梳洗了一下,領著孩子,一路笑聲往會場里來。
會場安排在張家大院,此時大院四周插著紅旗,貼著標語,進出的人都是跑著跳著,就象織布穿梭一般,
大伙一邊走, 一邊不住地指指這個,說說那個,看見這樣多的人,都不禁叫道︰「真是紅火呀,三四年也沒有這麼熱鬧啦。」
大院里早擠滿了人,男人大都坐在左邊,抽著旱煙吹牛,有幾位青年想跑到右邊去坐,卻被一群女人出言趕了回來。
這些女人穿紅戴綠,帶著女圭女圭,也是一片笑語歡聲,她們見陸家旺進來紛紛招手,讓他來這里,對于這名勇敢的少年,大家十分喜歡。
陸家旺卻害怕這群女人,特別是幾位大膽的小媳婦,總愛開自己的玩笑,雖然自己覺得一點都不好笑,可是那些大人們卻笑得前俯後仰。
自己還是太沒文化,連字都不認識,更听不懂這些媳婦嘴里的語,他已經下定決心,以後要讀書識字,不但要練好槍法,也要學好知識。
知識就是力量,這是書記教導自己的話,用知識武裝自己,才能取得更大的進步。
「旺仔,快過來,姐姐疼你。」
「小旺,這里,姐姐給你留著位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