炮聲漸息，可槍聲與爆炸聲卻隨之到來了，日軍的進攻竟然就這麼快開始了，從商震他們現在所處的旅部位置都可以看到遠處爆炸所產生出的煙塵了。
警衛連的人依舊守在旅部的外面，從表情倒也看不出什麼，一個個的淡定的很。
就別說商震他們了，就是警衛連其他的士兵那也是東北人。
而且還有一個現象，那就是他們中間絕大多數人的歲數可都不小了。
大家一樣，都是九一八前後入關的。
之所以說是前後，那是因為九一八事變發生時他們有一部份兵力在關內一部份兵力在關外。
時下的中國雖然沒有一個具體的規定多大歲數才能當兵，可當九一八事變發生之前的那幾年，中國也只是打內戰，什麼中原大戰直奉大戰什麼的，倒也不需要女圭女圭兵。
那麼不妨算一下，九一八的時候，就算他們歲數小些的那也得有十七八了，大的那可就二十好幾了，象商震這樣十六歲就當兵的那歲數都算是小的
而後來商震象又招進來的李清風大老笨這樣的歲數小的並不多。
從九一八到現在台兒莊大戰，那又是八年了，所以現在這些東北軍士兵的歲數普遍不小了。
所有人都可以稱作老兵了，他們並不會因為日軍的再次進攻而驚慌失措。
「你們這是在干嘛？磨子彈頭做什麼？」李清風蹲在顧兵的身邊看著顧兵和一些士兵正把子彈頭在石頭上磨著。
「不懂了吧？」顧兵賣關子道。
「不懂。」李清風老實承認。
顧兵笑了︰「我跟你說這樣的子彈從前面打進去也就是個花生米樣的小眼，等出來的時候至少得變成雞蛋那麼大，非死即傷！」
「啊？」李清風有些吃驚了，他這個兵當的晚，又沒有經過什麼系統訓練所知自然有限。
「听說你和大老笨都是練家子，要不你試一下？」顧兵逗他。
「可別！」李清風急忙撥楞腦袋，進去花生米出來大雞蛋，想想都害怕！
而且這和自己是不是練家子有什麼關系？
那中國人原來的練家子也厲害，听師父說BJ城鬧「拳匪」的時候，那金鐘罩鐵布衫刀槍不入的，拳匪里的大師兄二師兄三師弟四師妹的哪個不是練家子？可不也架不住人家各種鬼子的洋槍洋炮？
而此時在別的位置上，錢串兒他們也在磨步槍的子彈頭。
不過他們卻是邊磨邊往另外一個地方瞟著，商震和王老帽正在那里。
只不過人家那兩個人是背著他們的，他們既看不到那兩個人的表情也听不到那兩個人說話的聲音，自然也就無從猜測人家在談啥了。
「說這個敗家說那個敗家，其實就數他敗家，你們說商震會不會訓他？」錢串兒就猜。
他左一個他又一個他，那個他當然是指把盒子炮都送人了的王老帽了。
「借商震倆膽也不敢。」秦川不以為然的說道，「再說了，啥玩扔就他他的，以後都管他叫老王八犢子！」
「切，你們也就在背後叫叫，那老王八犢子讓把槍交出去時候，也沒看你們放個屁！」白展不以為然。
白展這回說對了，秦川竟無言以對了。
是的，他們這些老兵也就背後說說王老帽的壞話，也就是先前商震剛回來的時候他們仗著人多敢喊王老帽「老王八犢子」，讓他們當面罵王老帽，他們真沒這個膽！
「你不秦大本事嗎？你咋不吭聲了，有本事你現在到那老王八犢子跟前指著他鼻子罵他，我就佩服你！」白展不依不饒。
「，我是沒那本事，要是小簸箕在就好了，肯定能把那老王八犢子罵個狗血噴頭！」秦川認栽。
他們可以背後說王老帽的壞話背後罵他，可當面罵王老帽，別管說是怕也好，尊敬也罷，他們真沒這個膽。
「人家小簸箕正忙著呢哪有功夫管咱們。」陳翰文嘆了口氣。
一眾士兵七嘴八舌的說著話，可又能怎樣，那些盒子炮終究是被送出去了。
「唉。」士兵們你一句我一句的閑聊中，仇波忽然嘆了口氣。
「你嘆啥氣？」楚天問仇波。
「我就是整不明白，老王叔為啥要把好槍都送給人家啊？」仇波說道。
是啊，王老帽為啥要把好槍送給別人呢，士兵們真的想不出理由來啊。
而此時，在不遠處的商震沒好氣的瞥了一眼王老帽不吭聲，他也在磨子彈頭。
「你個小王八犢子這麼瞅我嘎哈，有話你就說，有屁你就放！」王老帽被商震時不時撩過來的眼神看的心里有些發毛了，可偏偏自打他做主把盒子炮送給了那個韓營長後，商震卻是一句話都沒有說他。
如此一來，也覺得自己有點理虧的王老帽終是沉不住氣了。
「我說老王叔，你能不能換套磕兒，天天有屁你就放的，我就算沒听夠可是那味兒都聞夠了。」商震不以為然的回道，然後接著磨子彈尖。
可是商震這一低頭後竟然又不吭聲了，就仿佛磨那子彈尖是一個多麼有意思的事情似的。
「誒，你就不問問我為啥把咱們的好槍送人了？」王老帽也只能再次說道。
「我才不問呢，你也不用跟我說為啥送的，我也不想听，我憋死你個老王八——」商震忽然笑了，他本來是想罵王老帽「老王八犢子」的。
可是他罵了一半就又覺得不妥，畢竟他還是很尊重王老帽的，那可是自己的老排長。
只是他忽然發現，自己把老王八犢子罵了一半的結果卻是比罵人家老王八犢子更狠了呢！
「我，你還是罵全了吧！」王老帽也被商震的這半聲罵給氣笑了。
商震接著笑接著磨子彈尖，要說別人猜不到王老帽為啥把好槍送給了韓營長，商震卻又怎麼可能猜不到？
這回從中央軍那里搶來了盒子炮後，王老帽自然也是很得意的，當然了，那也是屬于他們整個集體的得意。
不過事後商震卻是跟王老帽說了一句，其實，弄這麼多好槍也未必是好事。
王老帽不理解，就問商震，你啥意思？你是怕好槍咬手啊還是怕中央軍回頭找咱們算賬啊？
商震搖了搖頭給的回答是，都不是，都用二十響的盒子炮在戰場上太招風了，容易招子彈。
王老帽那也是人精了，他一听商震的提點立馬就明白商震說的是啥意思了？
那要是在一塊正在激戰的戰場上，有一個地方突然就冒出了盒子炮成片的短點射的聲音，那日軍會怎麼辦？
日軍肯定會以為盒子炮響的最密集的地方就是中國軍隊的首腦機關！
而事實上也是這麼回事，中國軍隊沒啥好武器，從當官到當兵的就沒有不喜歡盒子炮的，更何況那種用起來跟小機槍似的二十響盒子炮呢？
當日軍發現了中國軍隊的首腦機關所在地會怎麼做那還用說嗎？那里肯定就會成為日軍重點照顧的對象！
所以在那種大戰場上，盒子炮固然有可能打死更多的侵略者，可卻也會招來侵略者更猛烈的報復。
那麼，于商震他們這些習慣了在危機中先讓自己活下來的士兵來講，用盒子炮你說是福還是禍呢？
商震做不出把盒子炮送人的事，可是他也沒有想到在自己不在的時候，王老帽竟然直接把盒子炮送出去了十支，等他回來時已經成為既成現實了。
那他再說王老帽還有什麼意義？所以商震也只能保持沉默。
如果說，把那十支盒子炮送人屬于秘密的話，那至少目前是商震和王老帽兩個人之間的秘密，這其中原因王老帽不可能跟士兵說，商震也不會說！
歸根結底一句話，如果真因為這十支盒子炮得了便宜，那可千萬不能賣乖啊！
(本章完)